一高一矮两个红衣和尚压着风疏竹与相师,一路推推搡搡走上螺田山,自临近山门开始,陆续见到许多凿石修路、搬运木材的劳工,还有站在一旁手持长鞭监工的红衣和尚,个个好似凶神恶煞般。
    劳工稍有怠懈,便招来一顿鞭笞,轻则被打得皮开肉绽,重则被打得昏死过去。
    风疏竹眉头微皱,紧握拳头,恻隐之心顿生,但无奈此时尚不明螺田山内的玄机,更是深知小不忍则乱大谋道理。
    而那相师老者见到此时情景,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身如筛糠,走起路来踉踉跄跄,任何一处皮鞭声或稍大些的响动,都会吓得他心惊肉跳,全身一抖,仿佛打在他身上一般。
    忽闻一处人声嘈杂起来,只见几名劳工放下手中的活,快步跑过去围着一名老年人,又掐人中又抹胸脯的。那老年人双目紧闭,直挺挺地晕躺在地上,。
    一旁监工的红衣和尚见状,大喝一声:“都滚回去干活!”嘴上说着,手上已是一鞭抽过去,打在众人身旁的山石上,直打得火星直冒,青石上留下一道灰白色鞭痕。
    众人见状,登时被吓得跑回去干活,只剩下一年轻劳工仍是扶着老者,面生怒意但又无奈的表情,哀求道:“佛爷,我爹劳累过度,昏过去了,求求佛爷行行好,放他回家去吧,我一人可以干两个人的活。”
    那红衣和尚闻言,眉毛一竖,双目圆瞪怒道:“敢与佛爷谈条件,你是活腻了吧!”说着转过身去,伸手一指两名在拉车的劳工,大喝道:“你们两个过来,把那老头送重生殿去医治。”
    两名劳工闻言,赶紧点头,小跑着过去,躬身就要去抬那老者。
    这时风疏竹发现,周围所有的劳工一听说“重生殿”,个个目露恐惧,有的小声嘀咕着:“又要被做成素奴了,倒不如死了轻松。”
    那自称是老者儿子的年轻人闻言,神色大骇,似乎见到什么可怕事情一样,霍然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的铁镐,双目含泪高声大喝道:“你们这群吃人的恶魔,不许动我爹,我与你们拼了。”
    那监工红衣和尚一看,哈哈大笑一声,笑得狂妄而得意,随即脸色一沉,道:“不自量力。”说完一挥手,一鞭打过去。
    “啪”地一声,打掉年轻人手中的铁镐,那鞭稍并未抽回,而是顺势又一卷,缠住了年轻人的脖颈。
    那年轻人顿时被勒得头上青筋暴起,但年轻人毕竟气盛,强咬着牙抬起双手抓住皮鞭,想从红衣和尚手里夺过皮鞭。
    那红衣和尚接着又是哈哈大笑,单手持鞭,一较劲力,便将年轻人拉得摔倒在地,跟着手腕一抖,收回皮鞭,再看那年轻人已躺在地上,失去反抗之力。
    监工红衣和尚扫了眼,又对拉车的两人大声喝道:“速去把那老头抬去重生殿。”
    那二人闻言,不敢有任何怠慢,慌忙过去抬起老粘人,放在车上,推起来快步向山上走去。
    压着风疏竹二人的高个红衣和尚看到此处,满脸堆笑走上前去,对那监工和尚道:“师兄如此神勇,二当家得果然没选错人。”
    那监工和尚闻言,转过身来,一抬眼看过来道:“你们这是又抓到人了,不如就留在此处与师兄我使用吧。”
    那高个红衣和尚闻言,慌忙道:“望师兄见谅,二当家的要做画像,特意命我二人下山去抓能丹青作画之人,适逢运气,真就抓到这一书生一相师。”
    那监工和尚闻言,目露不屑,扫了风疏竹二人一眼,大手一挥道:“也罢也罢,你先带他们去见当家的吧。”
    高个红衣和尚闻言,一笑道:“蒙师兄通融,那我们就上去了。”
    监工红衣和尚也不再理会,而是转过身去,一挥手示意快走。
    高个红衣和尚也不多言,便继续压着风疏竹二人向前走去。
    过了山门,风疏竹才看清,相比之下寺内才是大兴土木,十步一殿,五步一阁,隐隐中感到规模要比拿方外山的空觉寺还要宏大许多。细细一看寺内的劳工多为木工、石匠,来来往往,忙着雕花凿刻,而监工和尚们,也是手持长鞭,虽说也是喝骂声不断,但更多时候却是拿着图纸效验成品。
    风疏竹几人由右侧通道继续往前走,忽闻迎面一声高呼:“真的找来作画之人,哈哈。”声若洪钟,振聋发聩。抬眼一看,见是一身材高大,罗汉眉,长满络腮胡一身粗肉的大和尚,手托一沉重月牙铲,看样子足有几百斤重,站在前方大声说话。
    高个红衣和尚闻言,赶忙小跑上前,满脸堆笑一拱手道:“禀二当家的,小的巡山,适逢遇到此二人,问之会丹青作画,便带回山上伺候您老人家。”
    那二当家扫了风疏竹二人一眼,也没细看便点点头,无意中却发现高个红衣和尚身上挂了彩,目露惊奇,指着伤处道:“你这是……?”
    高个红衣和尚一听,转了转眼睛,便口若悬河,添油加醋,把他如何威武神勇打跑道士的事说了一遍。
    那二当家的听毕,双目微闭,沉思片刻后道:“我看此事未必有这般简单,你随我去见大哥。”说完又大手一抬,指着矮个红衣和尚道:“你压他二人去后院,准备作画事物,明日招来见我。”
    矮个红衣和尚貌似很是惧怕,连忙应声称是,一刻未敢停留,便压着二人继续向后走。
    后院倒是颇有些寂静,依山而建的一排单层小屋,似乎是厨房与柴房。
    走到近前,那矮个红衣和尚对风疏竹二人道:“算你们运气,二当家的要做画像,才不必做劳工,你们就在此等候召唤吧。”
    风疏竹闻言,装作无知,上前笑道:“敢问佛爷,这二当家的是要为何人做画像?”
    矮个红衣和尚头瞄了眼风疏竹,一摇晃脑袋道:“自然是画我们三位当家的,不光要画成三佛同奉,还要画五百护法。”
    风疏竹闻言,略一迟疑道:“这画三位当家的确实重要,但小生不明,这五百护法做何解释。”
    矮个红衣和尚怪眼一翻,嗔道:“就是我们所有师兄弟啊。”
    风疏竹一惊,道:“佛爷此间的师兄弟有五百人之巨?”
    矮个红衣和尚白了风疏竹一眼,道:“目前不过百人,但慢慢会多起来,后半生你就在此安心作画吧。”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风疏竹闻言微微点点头,见那矮个红衣和尚脖子一扬,接着道:“佛爷我还有要事在身,你二人就乖乖在此等候召唤。”说完转身要走,但马上又停了下来,上下扫了二人一眼,低声叮嘱道:“寺内不比山下,你二人不可随意走动,否则惹了杀人之祸,休怪佛爷没提醒。”
    风疏竹与相师闻言做惧怕状,连连点头称是。
    矮个红衣和尚见了,似乎才放下心来,不屑地哼了一声,方转身离去。
    风疏竹目送矮个红衣和尚走后,转身一回头,却见到那相师老者闭着眼睛,手持竹签筒不住在摇晃,口中还念念有词。一会不到掉出一支灵签,相师老者忙俯身拾起口中念叨:
    今忆他年运滞时,兄弟反目两相离。
    待到青螺归来后,月盛竹萧金满庭。
    相师拿着灵签眉头紧锁,一句句念了出来,当念到“金满庭”时,登时眉开眼笑,拿着灵签递给风疏竹道:“老朽就说此间大有财运可得,现在祖师灵签再次指引,看来这次是要走大运喽。”说完闭目望空礼拜起来。
    风疏竹扫了眼那灵签,脸上隐忍不笑道:“不知老伯是何门何派,这灵签又是何人所授?”
    那相师好似未听到一样,仍是闭目望空喃喃有词,稍后才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眼风疏竹道:“你这后生,实在是孤陋寡闻,实不相瞒,老朽乃灵山易卦料事如神万无一失派第二代掌门人易丁甲是也。”说完捋着长须,然然自得。
    风疏竹心中觉得好笑,但仍然恭声道:“原来是易丁甲老前辈,晚生见礼了。”
    那相师一派自得神气,颇有些托大之意,一摆手道:“免礼,免礼。”言罢,又偷瞄了风疏竹一眼,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样,眼珠一转道:“老朽观此间煞气异常凶猛,公子身处危地,何不让老朽为你算上一卦,也好趋吉避凶。”
    风疏竹微微一笑道:“那就有劳老伯了。”
    易丁甲闻言,脸上已是难以掩饰内心的欢喜,便装模作样地端详了风疏竹片刻,闭上双眼,掐指推算起来,过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道:“公子此间却有灾祸临身,”说着抬眼看了下风疏竹,见对方没有什么表情,又继续道:“不如公子写下八字,老朽为你细细推算一番,如何?”说着从随身褡裢里取出纸笔。
    风疏竹又微微一笑,默默不语,持笔便在纸上写了起来,写好后将纸稍稍一折,与毛笔一同递了过去。
    易丁甲正要打开看,闻听身后有人高声喝道:“你们两人在此倒弄什么,要开饭了,速速随佛爷我来。”
    二人转身寻声,见是矮个红衣和尚沉着脸站在殿门外喊叫,易丁甲慌忙将纸条收好,低声道了句:“快,快,在叫我们了。”随即疾步走过去。
    二人跟在矮个红衣和尚身后,穿过廊亭走到一座未完工的大殿前,那矮个红衣和尚抬手一指道:“此殿为二当家的伏虎殿,以后你二人就来此吃饭,吃完到前殿去找佛爷,佛爷有话要问。”
    二人连连称是,说完矮个红衣和尚怪眼一翻,扫了二人一眼,转身去了前殿。
    风疏竹与易丁甲来到伏虎殿内,见有一壮汉生得一脸横肉,一副短衣短裤打扮正在为众劳工分发碗筷,见二人排队走过来,白了一眼,没好气地道:“新来的吧。”不待二人回答,便又道:“新来的要等所有人吃完,才许吃饭!”
    闻言,易丁甲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要上前理论,却被风疏竹拉了下衣衫,示意不可多事,又转头见那壮汉眉毛一竖,眼睛一瞪,似凶神恶煞一般,便哑然禁声,随着风疏竹站到一旁去等候。
    那壮汉嘴一撇,一副鄙视的眼神打量了下易丁甲,见其如此知趣,才继续为后面的人打饭。
    风疏竹站在一旁留意起来,这伏虎殿内用餐的多为木匠手艺之人,约有二十人左右,个个打好饭后寻了个坐处,端起碗筷便默默吃起来,未见一人说话,每个人都是一副疲惫神情。
    不待众人吃完,殿外走来一监工红衣和尚,站在门口,一甩皮鞭,“啪”地一声打在青石地面上,嘶声断喝道:“上工!”
    众人闻言,也不敢多言,甚至不敢多看一眼,纷纷起身默默地送回碗筷,拖着疲惫的身子,又开始劳作。
    易丁甲见众人已用完餐,便走过去向那壮汉讨要碗筷,哪知道那壮汉双眼一瞪,指着饭桶道:“你是老糊涂了,还是眼睛瞎,没见已经没饭了。”
    易丁甲一听,揉了揉眼睛,脖子往前一伸,也指着饭桶气道:“这里明明还有许多饭菜啊!”
    那壮汉上期一把揪住易丁甲衣襟,恶狠狠地道:“老子说没有就没有,要饭菜没有,拳头你吃不吃。”说着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在晃了晃。
    吓得易丁甲赶紧闭上眼睛,一副坐以待毙模样。
    这时只见一红衣和尚走进殿内,对着二人高声喝道:“你们在聒噪什么,赶快上工。”
    那壮汉闻言,马上松开易丁甲,满脸堆笑道:“佛爷,这老头新来的,未做工却来讨饭。”
    那红衣和尚瞄了一眼易丁甲,道:“不做工不许吃饭,赶快去上工,否则佛爷鞭子不认人。”说着一甩手中长鞭,“啪”一声打在易丁甲脚下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青白色的鞭痕。
    吓得易丁甲浑身一抖,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好像被钉住了一样。
    这时,又听殿外传来一声:“你二人为何不来前殿寻我,在此聒噪何事?”
    众人寻声转身,见是矮个红衣和尚,正边说着边走进伏虎殿内。
    易丁甲如见了救星一样,慌忙上前,道:“佛爷有所不知,这莽汉不与我二人饭食,还催促我二人去上工。”
    矮个红衣和尚闻言,怪眼一翻,扫了一眼那壮汉,对易丁甲道:“上什么工?二当家的命你二人在此等候,暂且不必做其他事,速随我来,有话要问。”说完转身便走。
    那壮汉闻言,一脸惊悚表情,额上冷汗涔涔冒出,看了眼那监工的红衣和尚,不知所措。
    那监工红衣和尚怒视了他一眼,嗔道:“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收拾碗筷去!”说完也不顾他人,兀自走了出去。
    易丁甲白了那壮汉一眼,哼了一声,也便随风疏竹追矮个红衣和尚去了。
    到了前殿,矮个红衣和尚扫了二人一眼,傲慢地道:“你二人可都会丹青作画?”
    风疏竹点头称是,易丁甲却眨了眨眼睛,好似没听到一样,默默不语。
    矮个红衣和尚发觉有异,走了过来,又问易丁甲道:“你呢?老头。”
    易丁甲闻声,吞吞吐吐半晌,方低声道:“老朽,老朽多年前曾作画,但……如今年岁……,”说到后面已是听不清楚。
    矮个红衣和尚怪眼一翻,略一沉思,恍然大悟道:“噢,看样子,你是不会作画,那不必多说,去做劳工吧。”
    闻言,吓得易丁甲面色惨白,双唇不住颤抖起来,几次想要开口,却支支吾吾半晌也未说出什么。
    那矮个红衣和尚正要再说什么,只听一旁的风疏竹道:“禀告佛爷,这老伯虽说作画生疏,但小生见过其字,却有一翻笔走龙蛇之意境,这作画也需题字,再者,作画时也需有人配料研磨,粗人是做不来的。”
    矮个红衣和尚一听,怪眼一翻,又打量了易丁甲两眼,怪声怪气地道:“你会写字?”
    易丁甲此时如释重负,似乎说话也有了几分底气,忙道:“会的,会的。”
    矮个红衣和尚寻思片刻又道:“为以防万一,佛爷我现在就命你二人为我做一副画像。说着抬手一指,只见殿内书案上的笔墨纸砚一一俱全,并仔细观察起二人神色来。
    风疏竹并未言语,而是面色平静地走了过去,易丁甲也垂着手跟了过去。
    风疏竹铺开宣纸,命易丁甲站在一旁研墨,持笔抬头端详起矮个红衣和尚来,片刻后一卷袖袍,弯下身子,眉头微皱,笔尖轻轻落在纸上,开始全神贯注地作起画来。
    那矮个红衣和尚心生疑惑,站在远处伸长脖子张大了嘴往里面观看,只因他发现风疏竹只是端详了自己片刻后,便再未抬眼。
    只见风疏竹在宣纸上又画了寥寥数笔,端起书案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茶水,用力向画上一喷,直起腰来观赏了片刻后,微微点点头,似乎极其满意一般,而一旁的易丁甲早已惊讶地忘记了研墨,一副惊呆模样。
    矮个红衣和尚见此,再也装不下去,一副急不可耐模样,快步走上前去,阴阳怪气地道:“佛爷我说……”,一句话未说完,目光已变作惊呆,停留在画上再也移不开了。
    但见宣纸之上,自己身着大红僧袍,坦胸敞怀,头顶火云,双目圆瞪似怒目金刚,手持弯刀寒芒森森,脚踩地狱红莲,活脱脱一邪神降世临凡,不仅容貌画得栩栩如生,这幅威武异常的神态,更是几跃纸上,令矮个和尚爱不释手,如身临其境,飘飘然忘乎所以。
    半晌,矮个红衣和尚才回过神来,伸手拿起画来,又赏玩许久,口口连连叫好,风疏竹在一旁面露笑意,默默不语。
    “我这就拿去给二当家的看,你二人先回后院柴房去,待我召唤。”矮个和尚欢喜异常,似乎已经忘记了自称“佛爷”,说完卷起画来,快步走了出去。
    见矮个红衣和尚远去的背影,易丁甲深深叹了口气,如释重负,对风疏竹一拱手道:“今日多谢公子美言,老朽得以暂且偷生。”
    风疏竹微微一笑道:“老伯言重了,些许小事,何足言谢。”
    易丁甲闻言,眼生赞叹之色,道:“公子厚施薄报,真乃君子也,他日必得福报,高中状元。”
    风疏竹开怀一笑,望了望殿外道:“老伯,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同回后院吧,免生麻烦。”
    易丁甲微微点头,二人收好笔墨,一同走回后院柴房,一路上工匠敲打制作之声,监工喝骂之声不绝于耳。
    原来这后院为两间柴房,三间厨房,虽已建好,但不知是何原因,却仍未使用。那易丁甲言明自己熟睡之时鼾声如雷,怕吵到风疏竹,便提议二人分睡两间柴房,互不干扰,风疏竹点头允诺。
    易丁甲便选了最外侧一间柴房,与风疏竹道别后,便急匆匆进了屋,转身又望望窗外,见无人跟来,方自随身褡裢中取出一个小罗盘,如果仔细看去,这小罗盘与寻常罗盘略有区别,便是盘中无指针,而是雕刻着一只眼睛。
    只见易丁甲盘膝而坐端平罗盘,闭起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那罗盘中的眼睛居然飘浮起来,一张一合,极其诡异,透过那只眼睛依稀可见一处大殿,外面有十数名红衣和尚明火执仗,来回走动着,看上去极是机密所在。
    看到此处,易丁甲微微一笑,合上罗盘,望着窗外的天色,静下心来,反倒不急不忙,似是在等天黑。
    易丁甲无意中摸到袖口内的一张叠纸,想起风疏竹所写的八字,便好奇地取出打开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不宜外出”四个字。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易丁甲皱眉回忆片刻,猛然想起多日前石门镇落水那一幕,遂长大了嘴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但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罗盘,又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彷如举棋不定一般,此时又见窗外夜色已降临,转了转眼珠,最终还是收起罗盘,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来。
    易丁甲观察下外面的情况,见无动静,又来到隔壁风疏竹所住的屋檐下,蹲下身来,舔了舔手指,轻轻将窗纸捅破,向里面一看,却见风疏竹闭目养神,毫无异样,遂点点头,又蹑手蹑脚地弯着身子,向伏虎殿方向走去,而屋内的风疏竹也缓缓睁开眼睛,微微一笑,点了下头,身形一晃便消失了。
    到了伏虎殿外,易丁甲弯着腰踮着脚尖还未走几步,便听身后一声断喝:“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易丁甲心头一惊,扭头一看是白日里伏虎殿的监工红衣和尚,一手持火把,一手拎着弯刀,怒目看过来。
    易丁甲先是一愣,随即笑脸相迎,走上前道:“呦,原来是佛爷您啊,老朽是白日矮个佛爷请来为二当家的作画的。”边说着边比划下矮个和尚的身高。
    那红衣和尚闻言,走近几步,抬了抬火把,照了照易丁甲的脸,辨认片刻,方道:“原来是你,深夜不在柴房,出来作甚?”
    易丁甲一脸严肃模样,道:“佛爷有所不知,二当家的明日要作画,命老朽连夜备好配料研磨。”
    那红衣和尚上下打量两眼易丁甲,将信将疑道:“此话当真?”
    易丁甲一拱手,笑道:“佛爷说笑了,老朽如何敢欺骗佛爷您。”
    红衣和尚闻言,嘴一撇道:“谅你也不敢,过去吧。”说着一抬手,示意易丁甲往前殿去。
    易丁甲又恭敬了两句,转身故意靠着伏虎殿窗外走去,一路仔细倾听,殿内鼾声如雷,应是白日里做工的工匠都休息了。
    从伏虎殿走出几步,又突然想到:这些劳工夜里不上工,究其原因,莫不是这伏虎殿多为木质结构,怕走了火。想到此处,易丁甲眼内似乎灵光一闪,顿时计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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