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问三不知的父亲,唐新儿颇有些无语,不过转念想想,问这些问题也没有什么意义,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难不成自己还要去报了这灭族之仇?

    “开什么玩笑!”唐新儿心里对自己大大的腹诽了一通。

    随后唐新儿直直的瞪着父亲,问出了此刻自己最关心也是最实际的问题:“想必父亲送我进罗云学堂应该也是因为支付不起测试五行属性的钱,那父亲又为何不让我进罗云书院呢,像我们家这种境况,好像更买不起修仙功法吧,难道这和父亲突然告诉我的这些秘事有什么关系?”

    正吃着饭的唐父放下手中的筷子,意味深长的道:“自然是有关系的,你是我墨家的独苗,家族的延续你始终是脱不了关系的。一代代族长振兴墨家的毕生心愿想不到到了我这一代竟然看到了一点希望。

    功法你不必担心,我们墨家自然有自己独有的传承,只是因为在此数十代前,我们的一位祖先做下了一件几乎断送墨家传承的大错,当时的族长就此立下了族规:以后族人未达中等资质以上者不得再修炼墨家传承功法,未有绝对自保之能前不得改回墨家祖姓。”

    说完唐父站起身来,说了句“跟我来!”,便径直朝祖宅后院走去,唐新儿乖乖的跟在身后。

    来到后院明面上的唐家祠堂,关上祠堂门后,唐父走到祠堂正中供奉的众多牌位前,看似随意的拿起了其中的一个,然后在唐新儿的目瞪口呆中将牌位对折成了两半,一把颇为沧桑古朴的钥匙从断了的牌位中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响。

    唐父捡起钥匙,然后又将另一只手伸向唐新儿,说到:“把你脖子上戴的玉佩取下来。”

    唐新儿傻愣愣的哦了一声,赶紧将自从出生起便戴在脖子上的玉佩取下交给了父亲。

    此玉佩似圆非圆,似方非方,形状颇为奇怪,而玉佩的两面均刻有图案,一面为一朵带有五片花瓣的莲花,另一面为一柄撑开了的女式小伞。

    关于玉佩的来历以及玉佩上的图案的意义,唐新儿也曾问过父亲,父亲只说这是祖传事物,其他并未透露,不过此刻唐新儿自觉猜到了它的用途。

    唐父接过玉佩,绕到供放牌位的案桌后面,只见案桌的背部两端正好有两个小孔,分别对应钥匙和玉佩的形状。唐父将两件物事分别放入孔中后,只见案桌背面的墙壁无声无息的打开了一扇石门,石门看着颇重,但诡异的是打开的过程中竟未发出半点声音。

    一天之中震撼人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唐新儿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有点不够用,见父亲已经进入石门,唐新儿赶紧收了心神,抬步追了上去。

    石门内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以及一阶阶斜着通向下方的台阶,甬道两旁的石壁上是一个个套着白色灯罩的石灯,灯罩内散发出乳白色的光芒,将甬道照的颇为明亮,却看不清灯罩内发光的是何物。

    如此向下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唐新儿发现脚下的石阶终于消失,地势也不再向下,前方变为一条笔直的平整石路。

    石路并不长,也就大概成人脚下的五十多步的距离,然后直直的拐向左边,唐父此刻正站在此石路的终点向左拐的路口处。

    待唐新儿走到身旁后,唐父缓缓开口道:“此处才是我墨家真正的祖籍祠堂,也是延续我墨家传承之地。从这里往后的路,为我墨家族长联合当时的几位长老,以我墨家机关之术为基,联手布置的七级机关大阵,一路上均是机关重重,墨家祠堂就在此阵阵眼位置处,而这条通道则为此阵法的唯一出入口。

    入得阵眼中心位置共需走一千六百一十步,多不得一步,少不得一步,此步法只有历代家主、族长以及少数的几位长老才有资格知晓。

    后面的路紧跟着我,踩着我的步子走,此步法你现在倒也不用刻意去记,稍后进入祠堂,跪拜过祖先,继承家主之位后,此步法会自动在你脑海内生成,成为你记忆中的无法忘掉的一部分。”

    说完唐父也不管自己的儿子是否明白,抬腿便走了出去。

    唐新儿在后亦步亦趋的跟着父亲,父亲每一步跨出的步伐并不大,时而前进几步,时而又回头走几步,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所有踏出的步子并没有任何重合点。

    如此这般,在走过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弯道和岔口后,早已经满身大汗的唐新儿终于无惊无险的随着父亲进入了墨家祠堂——一座似木似金,不知道用什么材质构建的,造型颇为古朴,面积并不算大的独立庭院。

    春去秋来,花开花谢,六年光阴有时不过眨眼一瞬。

    仙暮大陆雪洲地界的豫丹城,一座完完全全的修者聚集之城。

    已是立秋的天气却一反常态的火爆,午时毒辣的阳光炙烤着街道两旁稀稀落落的几个无精打采的小贩。

    城西,宾来酒楼,这个略显破败的二流酒楼,虽然已是午时午饭时间,上下两层却仅有一个客人,店小二无聊的趴在桌前转着酒杯,以此解闷。

    只见这位客人年龄不大,约莫十四五岁,一身褐色粗布长衫微有破败,面色俊美,略显疲累,此刻正坐在酒楼二楼角落的一张桌子旁,正对着桌前摆满的美味佳肴大快朵颐,吃的甚是美味开心。

    此少年正是度过了六个春秋,此刻已经十四岁了的当初的那个光头小子唐新儿。不过此刻他早已经替自己改名为唐新,去掉了这个“儿”字,因为唐新总觉得带着一个“儿”字太偏女性化了,比如自己的儿时玩伴公西紫儿,名字中也带着这个字,而这也是唐新坚决要改名的根本原因。

    当初因为年龄小再加上父亲不同意自己的改名要求,所以只得将就用着,但是现在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再用这个名字唐新是打死也不会愿意的,但每次和父亲提出改名要求,却总是被父亲拒绝,直到一年前父亲受伤因病去世,自己正式继承也许只剩下他一人了的墨家族长后,唐新立马将自己的名字给改了。

    回想起这将近六年里自己的历程,唐新有的只是苦笑与无奈。

    起初与父亲进入墨家祠堂,在行过一系列三跪九拜的认祖之礼后,唐新终于如愿以偿的继承了墨家的家传功法,正式踏上了修仙之路。

    可是墨家历代人才凋敝,早已经无力收罗修仙资源,而家族繁盛时期储存的有限资源每培养一位子弟,就意味着要少一分。

    到了唐新这代,其竟然未能在祖宅祠堂内找到除了家族功法以外的任何有益于修炼的东西,这让唐新异常郁闷,如果不是碍于父亲大人,唐新早就将自己的祖辈先人给骂了个遍了。

    其实唐父这也只是第二次进入这里,第一次便是唐父继承家族族长之位时,被父亲带着来到这里,在唐父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将家族的秘闻一并告知并将族长之位传给了他。

    不过那时唐父只是一个五行俱全的普通之人,只知道家族内为后辈出色弟子留有家族传承,以供其振兴家族之用,却不知到了此时竟然只剩下了一部家族功法,再别无其他。

    对此唐父只得微微叹气,却无他法。

    因为修炼资源的极度匮乏,再加上如此长久年份下天地灵气的日渐稀薄,唐新在没日没夜的枯坐修炼了整整两个月后,终于感知到墨家功法上所描述的灵气,由此正式踏入了求仙问道的第一个境界——忘尘境。

    跨过这道门槛之后身体各方面的素质,如目力,耳力,体力的提升,都让唐新兴奋不已,也让其对于求仙一途欲望更甚。

    可进入忘尘境之后,唐新明显感觉到修炼速度开始突降,慢到让其无法忍受,但其又无可奈何,不明所以。

    凡胎肉体之人想要羽化成仙,要经历的第一步即为脱离尘世,让自己的身体进行第一次的蜕化,以此能够初步感受到天地元气,此阶段即称为忘尘境,脱离忘却凡尘人、事、情等俗世。

    忘尘之境又包含十个小境界,一般资质之人,只要苦修数月均可入得忘尘境第一层,可此后的第二层到第十层,每一层的提升均需要修炼积累满十年的修为,不过每提升一层后所带来的实力的提升也异常明显。

    当一个修者修炼至忘尘镜第十层,即自身修为累积至一百年左右时,就会跨过忘尘境,进入到一个新的境界,此时才算真正的开始入道修行,也即所谓的入道境。入道境的修者,无论实力,寿命相对于忘尘境都有一个质的飞跃。

    可一个普通资质的凡人,一生的寿命也不过六十年左右,就算打娘胎里开始修炼,不吃不喝不问俗世,一生苦修,至多也不过积累个六七十年修为,堪堪跨入忘尘境第七层或第八层,入道境一生终是无望。

    同时随着修为境界的提升,资质、资源等因素对于修炼速度的影响更会越发明显起来,普通之人修炼求仙之路的艰难可见一般。

    进入忘尘境第一层,又体验了两年如蜗牛般的修炼速度后,唐新终于无法忍受,知道这样苦修的话,这辈子自己的梦想是无希望了。

    正好唐父也觉得这样闷头修炼确实不是办法,于是父子二人一番商议后,便离开了文柳村墨家祖宅,开始了长达数年的颠沛奔波的求仙生活。

    几年的时间里,父子二人一个为了自己的成仙之梦,一个为了家族的振兴之梦,彻底体验了与之前的安逸完全不同的一种生活,说是尝尽了酸甜苦辣也不为过。

    而又因为或多或少的听说了一些修仙界的弱肉强食,杀人夺宝的传闻后,父子二人心中惧怕,有意的疏远躲避一众修者,以至于始终不得修炼之法。

    求仙的艰难,完全超出了两个平凡之人的想象。

    而唐父也在一次父子二人进山寻找草药时遇到山贼身受重伤,再加上积劳成疾,最终因病去世。想着父亲临终前的字字句句以及那殷切的眼神,唐新心里很不是滋味。

    同时父亲的去世也让唐新明白,自己的修炼一途肯定是走错了路,毕竟自己从小所听所闻的仙人均是可以飞天遁地的,但自己即使非常勤奋的埋头苦修,最终仍是连自保之力都没有,这显然是极不正常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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