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品上齐,摆在桌上腾腾冒着热气。

    周玉茹俨然来过几回,点的菜是三荤两素,颇为精致。柳子风一路上背着行李,其实早就饿坏了。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风度,抄起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

    菜肴味道确实美味,做菜师傅手法可见非同一般。几块肉送进嘴里,柳子风却吃不出是什么动物的肉。不过这肉倒很有嚼头,直到咽下,口中劲感仍旧十足。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周玉茹吃起来可不像柳子风一样,风卷残云狼吞虎咽。浅尝辄止般夹着菜肴,像是细细品味。看柳子风的吃相,也是一阵摇头心中失笑,道:“你慢点,没人跟你抢的。”柳子风早就快要饿得魂魄离体了,哪里还听得到周玉茹说话,只是自顾自埋头苦吃。

    周玉茹没再理他,而是把那壶“十年醉”酒坛抱起,拎过两个杯子,轻轻斟满。然后放下酒坛,将其中一杯推到柳子风面前。柳子风正吃着也觉口中干渴,看也没看一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噗!咳咳咳……”

    一阵辛辣感觉直冲咽喉,一口酒直接吐在地上,饶是如此,依旧有丝丝火辣酒液顺着嗓子就流进肚子里。柳子风只觉得喉咙似乎要冒出火来,一张脸也憋的通红。还好店里伙计正在一旁招呼着,见状忙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柳子风喝了口茶水,这才缓过劲来。看见一旁完全笑到没有仪态的女子,不禁气道:“你想害死我啊?咳咳。”

    周玉茹被他狼狈模样逗得直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好半天才停住,道:“姐姐好心给你斟酒,你不客气一下也不说了,怎么还怪为我来?”言罢,似乎又想起柳子风被呛到的样子,捂着嘴低低笑了起来。

    柳子风无语,仍感觉喉咙嗓子,甚至五脏六腑都如火烤一样,额头都发出汗来。

    不过,经周玉茹这么一闹,他腹中饥饿感已经去了大半,倒不像方才那样饿死鬼一样地吃饭了。而是学着周玉茹,小口夹菜,细嚼慢咽起来。这四方楼在落霞镇本就十分出名,宾客喧嚣间,也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

    柳子风一口一口吃着菜,余光留意到周玉茹将手中茶杯端起,做了个“请”的架势,顿时面色一苦。

    “这酒不是你叫上来的么?这时候你怎么又喝茶了?”

    柳子风看着杯中酒液,就感觉肚子里仿佛有火苗乱窜,烧的他浑身一哆嗦。似乎感觉到柳子风浑身发热,一声“吱吱”叫声传来,然后就见一个小脑袋从柳子风怀中探出,四处张望。赫然是那怪鼠,这小东西一整天都没出来,柳子风差点都把它给忘记了。

    小东西探出脑袋,顿时看到桌上饭菜。想扑上去,又犹豫地看了一眼柳子风。而对面周玉茹则取了一个空碟,夹了一些菜肴放在一边。怪鼠登时眼睛放光,一溜烟冲过去,大吃大嚼起来。一边吃着,又看到刚才洒在桌上的酒液,鼻头动了动,伸出舌头舔了舔。

    柳子风脸色不禁变了变,一旁周玉茹见状也是一愣。

    下一刻,怪鼠浑身毛发都一瞬炸起,眼睛里闪过一丝迷惑。紧接着,身上毛发又恢复原状,让柳子风惊呆的一幕出现了。

    仿佛尝到了琼浆玉液一般,怪鼠一边吃着碟中菜肴,一边不时伸出舌头舔着酒液。

    “哈哈……”周玉茹再也忍不住,拼命笑了起来。边笑边指着柳子风道:“你这点酒量,连这个小家伙都比不上。”

    柳子风气结,一时想不到什么话语反驳。而这时,旁边桌子倒有些热闹。

    那是四个穿着朴素长衣的中年汉子,模样像是附近做些杂活的农人。只听其中一个汉子道:“哥几个好久不见,来这‘四方楼’吃顿饭聊聊天多好。哈哈,年底我家小子回来,到时候咱哥几个还在这里,不醉不归!”

    说着,四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听另一个汉子道:“老张,你家小子就是有出息,从小跟我家小子一起玩,就能看出来不一般。可惜我家那小崽子,愣是一丁点能耐也没学到。”

    先前说话那汉子闻言,哈哈一笑。又说道:“哪有这档子事,你家小娃儿识文断字,是块念书的料,我家小子可就比不了。听我家小子说,落霞宗可不是那么简单,光是那落月殿,就诡异的很哪。”

    另外三人闻言,一边喝着酒,一边追问起来。柳子风这时也支棱起耳朵,起了好奇之心。

    那大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才说道:“听说,那落月殿三百年前可是三峰里最强的一峰。后来,那时的落月殿大长老在蛮荒险地中,救下了一个人。那人不像是我们人族的,似乎是一个小部族的巫师。为了表示感谢,那巫师用十年阳寿为落月殿推衍了一次天机。你猜怎么着?”

    柳子风顿时就想揍这大汉一顿。那几人也正听的入神,闻言一愣,面面相觑,急不可耐齐声追问道:“怎么回事?”

    大汉一乐,饮了一口杯中酒,继续道:“那巫师说:‘世间万物焉有长盛之道,落月殿十年内必有一劫。’后来果不其然,落月殿弟子八成以上失了心智,被关在落月峰后山里去了。”

    柳子风一边听着,心中暗暗咂舌,不由向周玉茹看去。只见周玉茹眉头微沉,似乎不太高兴,正欲开导几句,门口忽然进来两人。这两人一个是约莫二十七八的青年,一身青色道袍打扮,长剑不似周玉茹那般挂在腰间,而是斜挂在背上,一双眸子如寒星一般,身材修长。另一个则是十七八岁的少女,长发飘摇,一身淡蓝衣裙,眉眼弯弯,不失纯真可爱。

    有诗云:眉如秋潭眼如波,鼻腻鹅脂绝代色。

    不过,此刻这女子却是另一番模样,两手叉着腰,冲柳子风身旁那四个大汉喝道:“何方鼠辈,胆敢在此乱嚼舌根!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本姑娘要你们好看!”

    整个大厅顿时安静下来,四个大汉见状,连忙起身口中赔不是。那青年一脸无奈,拉了女子一下,冲四人说:“四位应当是有子辈在门中修行,故而知道些隐秘之事。只是希望诸位心中知晓便好,若传出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

    青年很是客气,话语到此戛然而止。四人忙道不敢,告罪几声回到桌子坐下,倒不敢再谈论落霞宗的事情了。

    “小师妹!大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只听一声轻呼,柳子风回头,看到周玉茹一脸惊喜之色,冲着门口两人连连招手。

    “咦?周师妹,你不是回家探亲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青年闻言朝这边看来,待看到周玉茹时,也是一怔,随即就笑着边说边走了过来。

    “玉茹师姐,你也在这里?!太好了!”

    淡蓝衣裙的女子也随青年一同过来,坐在柳子风这一桌。招呼伙计又点了几样小菜,和一壶“十年醉”。

    “呀!好可爱的小东西,玉茹师姐,这小家伙是你的?”

    刚一坐下,蓝衣女子就发现一旁吃的津津有味的怪鼠,轻呼一声,就一把将怪鼠小东西抱了起来。

    怪鼠“吱吱”叫着,似乎有些不满,但似乎发现这些人与柳子风是一起的,故而也没其他动作,只口中叫了几声。

    柳子风看向周玉茹,后者脸上一红,显然是想起自己初次见到这怪鼠的场面。这会儿,身边青年说道:“周师妹,我和小师妹受师命下山,说镇西密林里有几头猛兽伤人。这不才办完事,就在这遇到你们了。这位小兄弟是?”

    说着,青年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柳子风,问道。

    “大师兄,他是我爷爷的干孙儿,自由孤苦伶仃,如今是跟我一起去宗门考教一番的。”

    周玉茹回过神来,说道。听的此话,那蓝色衣裙的女子转过头来,放下手中“吱吱”叫的怪鼠,好奇地打量着柳子风,说:“啊,那岂不是我要有一个小师弟了?”

    说着,眼睛打量着柳子风,口中评头品足:“嗯,模样还算俊朗,眼睛也比较有神,眉毛还不错,嘴巴冷酷了点……”

    “师妹,不得胡闹!”

    青年瞪了那小师妹一眼,打断她的话,冲柳子风摆手,说:“小兄弟莫怪,师妹性子就是这样。小兄弟既然想拜入宗门,日后那我们就是师兄弟。如今你尚未入宗,我是神阳殿的大师兄,本名陈羽才。小兄弟唤我一声陈兄便好,还不知小兄弟姓名?”

    眼前青年便是神阳殿的大师兄,柳子风吃了一惊。又听身旁蓝衣女子道:“大师兄为人极好,平日里对我们和其他师兄妹都十分照顾,你叫什么名字呀?”

    柳子风闻言,又看向蓝衣女子,后者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不由脸上一红,低了低头,轻声道。

    “我叫柳子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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