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百官是头一次把杜慎的名字牢记在心中。

    同时,他们也在小声讨论着。

    台下。

    一些官职较小的人,纷纷低头接耳。

    “杜慎此人当真大才,连几位勋贵的子嗣都能教育的如此出色。”

    “可惜了,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不在京城,不然定送他拜在杜慎先生门下,肯定别有一番作为。”

    “却是如此,对了,各位有谁听说过这位先生的名讳,与我等讲讲也好。”

    说话的官员你张我望,都想了解和杜慎有关的信息。

    而在他们的更下方,坐在小马扎上的杜慎,听着议论纷纷的话语,脸上乐开了花。

    一名官员见状,疑惑道:“阁下为何发笑?”

    其余人也将目光围了过来。

    杜慎摸了摸鼻子,并不打算暴露身份,淡淡笑道:“只是想到那杜慎先生有如此才能,又身在京城而京城却不曾有他的传闻,想必定是个不慕名利,品德高尚,节操满满的高人……”

    众人赞许点头到:“此话倒是有理,此等高才,便如同天边飞鸟般可望而不可及,着实让人羡慕。只是叹惜我等无缘得见,不然定要拜会一番。”

    说着,众人们又将目光望向了英国公。

    早先百官们便已经知晓,英国公张懋的独子张灏曾拜师杜慎,还是其首徒,如今同门师弟都已经展露风骨,且从有名的祸害成了人人羡慕的年轻才俊,不知那张灏又是何等风光?

    当然!

    也有人不是这么想的。

    比如说,襄城伯李鄌。

    武勋中抱团取暖,虽说各自祖辈都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内部也没有山头之说,但也不是铁板一块,矛盾还是有的。

    襄城伯就是个例子,他与其余武勋们都交好,但唯独和忻城伯关系很差。

    这与两人理念有关。

    忻城伯赵槿主张征战鞑靼,以报土木堡之变的不世血仇,曾几次请命出兵,但都被襄城伯给阻止了。

    因为襄城伯李鄌的觉得,现如今的大明应该休养生息,不应该施行兵戈。

    两人的理念说不上错与对,可确实是针锋相对,因此关系便不甚和睦。

    自去年的校阅,赵秀打了襄城伯之子李全礼后,关系也就更差了。

    早在刚才,李鄌听到赵秀这祸害被夸赞成年轻才俊,心情就贼差,连带着对从未见过的杜慎也不甚感冒。

    如今百官又十分期待张灏,就让他更不爽了。

    正所谓爱屋及乌,这恨起来也是差不多的。

    襄城伯李鄌虽然不会说出得罪人的话,但也别指望他态度有多好。

    甚至,他还在腹诽:所谓的杜慎或许有大才,可一门三祸害,能教好两个就不错了,要是再能把最大的祸害张灏给教成栋梁,绝无可能!

    想到这,襄城伯不再对张灏有任何关注,转而看向阵列中的赵秀。

    此子风采无边,若有机会,定要削削他的威风。

    他边想,边看向台上的忻城伯,对方恰好也看了过来。

    忻城伯眼睛微眯,略微拱手、这老狗似乎没安好心啊……

    襄城伯假笑数声,欠了欠身、怎能教这厮猖狂……

    百官们并未关注到他们,争相在阵列中寻找张灏。

    英国公张懋表面上虽然平静无比,心中却也有些期待。

    杜慎先生可是说了,自己儿子是难得的栋梁之才,拜在他门下的时间更久,肯定学到了不少东西。

    突然!

    内阁大臣马东阳伸手指向阵列中的一名少年。

    “此子莫非就是英国公独子张灏?”

    众人赶紧顺着马东阳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列阵中,赵秀站在前排的右侧,而最左侧却有一名同样年纪的少年。

    此子身材健壮,别人都是提着一柄长刀,他却是手持钢枪,显得与众不同。

    而且他不仅手持钢枪,甚至还演练了起来,虽然年幼,但枪法却颇为老成,一看就知道是勤学苦练过的。

    台下,杜慎摇了摇头,此人并不是张灏,张灏虽然年长了些,比赵秀和徐鹏举高出半个头,但也没这么健壮,更加不可能会耍枪。

    果然!

    立马就有人道出此人身份:“他是襄城伯的儿子,李全礼。”

    弘治皇帝恍然大悟,也夸赞道:“此子也不错,有大将之风,襄城伯,你有个好儿子。”

    襄城伯李鄌向台上的弘治皇帝行礼,躬身道:“臣替逆子谢过陛下夸奖!”

    说完,李鄌挑衅的看了看赵槿一眼。

    想不到吧!自从被你儿子打了一顿后,我儿全礼就发愤图强,勤学苦练,这一年的时间,他进步斐然,就连陛下都夸赞不以。

    赵槿含笑,指了指阵列中的李全礼,又指了指赵秀,然后叹着气摇了摇头。

    似乎真觉得自己儿子差了一筹那样。

    可李鄌却老脸一黑!

    他和赵槿斗了这么多年,哪里会不知道对方分明是在告诉自己,你儿子再吊又能怎么样,去年还不是被我儿子打了,校阅都没过去,今年都得重来。

    李鄌冷哼一声,也不生气。

    校阅可只进行了一半,很快就到考验文臣那一套的时候,为了“照顾”赵秀这小混蛋,他可是准备了一个特殊的题目……

    台上。

    期待了许久的张懋并没有看到自己儿子的身影,他虎目含忧,紧握的双手显出胸中的激动。

    弘治皇帝看着他,不由颔首笑道:“张灏那孩子拜在杜慎先生门下,应该也不会差了多少,卿倒是不必紧张。”

    张懋点头称是,然后继续盯着人群中的独子。

    由不得他紧张啊……

    两年了!

    这逆子称病在床,两年都没参加校阅,把他的脸都丢光了,就连一些老兄弟都私下里腹诽,说他这儿子没有一点张家儿郎的血气,行为举止颇为纨绔。

    他脸都丢光了!

    只是这次校阅,自己儿子究竟能不能崭露头角,一改纨绔形象,他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和张懋一样想法的是杜慎。

    先前两个徒弟的表现都很出彩,虽然意料之外,可也算是情理之中。

    毕竟杜慎对两个徒弟的战斗力都很了解,赵秀就不说了,几乎一个能打十个的那种,徐鹏举也差不太多,可傻憨憨张灏就不一样了,他脑袋聪明,身子骨却不咋地。

    虽说为了“锻炼”三个徒弟的身体,杜慎没少上体育课,但底子在哪里摆着,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过来的。

    这时,列阵之中,张灏的身影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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