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的对立,对两个人都没好处的话,为什么不选择和平的相处呢?”

    我伸手,可在触到他眉弓的时候,手收回。

    指甲里藏着点毒,但很显然在这边没用处。

    用完之后,也许我就不用活着出去了。

    我手腕被抓住,冷不丁的心里绷了一下。

    整个人被翻了个,天旋地转的,眨眼间我就被按在床上,他垂眼看着我。

    睫毛很长,垂眼的时候才掩住眼里的锋锐,看着没那么的冷厉难以接近,鼻梁高挺,整个五官都更加的立体深邃。

    那一直抿着的薄唇,终于是笑了笑,仿佛雪山融化的一刹那。

    “长安你说的和平是哪种和平?”

    他离的我很近,说话漫不经心的,但是那热气却是实打实的落在我耳边。

    吹的整个耳根都在跟着发烫。

    “皇叔身边美人无数,我自行惭愧,每每看到都觉得皇叔真是好福气。”

    他突然之间抬手,我下意识的侧头,想要伸手护着脖颈,可是他的手却落在我的眼睛上,轻轻的摩挲了一下。

    右眼边上有一个很小的泪痣,小到不仔细去看,都看不出来的程度。

    “唔,不喜欢杀了便是。”

    这样的话,他说的也是随意,人命在他眼里不过尔尔。

    我反问,“那皇叔才带回来的人呢,杀了她也行?”

    那是让我最忌惮的存在,顾玟岚翻不出来多少的风浪,但是新来的这个,我却摸不清底细,也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未知的才是最危险的。

    “她不行。”裴佑晟想都没想的说道,翻身起来,轻弹了一下衣服,慵懒随意。

    我早预料过这样的回答,但是真听到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这不行,那不行,皇叔身边美人环绕,那我总不能吃亏,不如皇叔送我几个好看的,作为入幕之宾也不错。”

    我扫了一圈周围,这明明是我的屋子,但是多了些陌生的气息,反而感觉都陌生了不少。

    我枕头下有刀子,他正在阖眼休息,若我拿起刀子,狠刺过去的话,未必不会成功,再加上指甲里的毒。

    心思转了一圈,我手准备摸向刀子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他说话。

    声音是一贯的散漫,任何事情在他眼里,似乎都掀不起来波澜,“阳城门外,才围剿了些私兵。”

    这些事情我清楚,所以这次我才冒险出来,亲自去布置。

    我不动声色的抬头,却没作声。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吗?”他问。

    好奇?

    岂止是好奇,我在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差点都藏不住情绪,这耗费了无数力气,搭进去不少人才汇集起来的,转眼间就惨死在他的兵马下。

    “我不过就是一介妇人,哪里会懂得这些,皇叔的兵马不去保家卫国作战,反倒是开始做起来清缴的事情来了?”

    他恍若没听到,依旧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这些私兵妄想放进来外边的流民,多么愚蠢。”

    战乱连连,流民自然不少,全都被关在城门之外。

    哀声连天,死伤无数,老弱病残都用渴求的眼神,手死死的扒着城门,希望能进去找到能够落脚的地方。

    早在那些流民来之前,裴佑晟就下令,关闭城门,无论如何,都不轻易打开。

    我出宫的时候,曾见过那些流民,也曾试图布施,可最后还是被裴佑晟的人清缴干净,城门重新关闭。

    布施的粥铺挪到城门外边去,但是杯水车薪,难以抵消。

    “若你为皇,当如何?”他问我。

    这话问的我个措手不及,我跟也从来不谈这些事情,这一次格外突兀。

    “那我若是为皇,皇叔你能同意?”我反问。

    他起身站在窗户那边,似乎在看外边,背对着我,背影都是带着孤冷。

    从醒来的一瞬间,他身上就重新被冷寂包围,依旧是站在最高位,手握重权,俯瞰众生的摄政王。

    早朝上的那一出他不在,但是肯定会知道,裴佑晟的眼线遍布,这样的消息也不过是分分钟的就传过去了。

    他的嗓音低沉,“不会。”

    短短的两个字,却让我本来悬着的心,沉了沉,反而是有些安心了。

    这才是他应该的回答,若是他取消婚约,将我一力顶上高位,我心里反而不安。

    “长安喜欢这位置?”

    “若是有那么一天,朝廷颠覆,四海不平这位置你还会喜欢?”

    我手指掐紧了,没接这话,而是换了个话题,“方才的话可别忘了,皇叔要挑些好看的人送我。”

    许久我才得到了一个“好”。

    他竟会同意?

    裴佑晟离开的时候,也都没惊扰任何的人,偌大的白府,在他这边,竟然如同出入无人之境。

    庭院内一阵嘈杂。

    被我关押起来的舅妈,闹的翻天覆地的,我出去的时候,她正披头散发的在哭,怀里抱着小胖子。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小胖子,现在则是两腮发红,紧紧的闭着眼睛。

    “长公主是要逼死妾身啊!”

    在我进门的时候,舅妈凄声的喊道。

    似乎是受尽了委屈,那表演天衣无缝,若不是我知道的话,甚至在此时都相信了她。

    “叫太医!”

    我厉声道,让人分开他们的时候,舅妈还垂着头,死死的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在外祖父来之前,我蹲在她身边,“舅妈,您放出去的几个信鸽,你猜怎么样了?”

    她的肩膀明显的颤了一下,却没抬头。

    “来人。”

    进来的人手里托着个小托盘,上边赫然就是信鸽,整整齐齐的躺在托盘上。

    上边绑着的已经没了。

    她也不哭嚎了,抬头眼里全是愤恨和震惊,转而低低的笑着,“没用的……”

    “是没用,可舅妈你猜我找没找到药水,让上边的字迹显现出来?”

    “再猜猜看,之前你放出去的信鸽,我有没有接触到?”

    看着她脸色寸寸发白下来,我笑道:“不如本宫围剿了那边的叛臣贼子,再来好好的安抚你?”

    “你!”她眼睛瞪大,磨着牙齿,全是恨意。

    “关起来,走。”

    我起身往外,外边绿柚拿着信鸽上的几个小信封,有些疑虑。

    “为什么要找来一些白纸,需要找专门的人去处理吗?上边什么都敲不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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