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黑马的两个儿子,经过一番搏杀,分出了胜负。

    其实这场搏杀称不上对等的战斗,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刘黑马嫡子刘元振经过长孙弘蛮军以围城打援的方式算计一波后,早已溃不成军,万把人丢盔弃甲一路东奔,毫无斗志。

    庶子刘元礼在他的前面好整以待,设了个套子等自己大哥钻进去,然后在潼关附近收网,将亲大哥亲手弄死。

    回过头来,刘元礼兴冲冲的跟长孙弘会面,把关中一分为二,把渭河以东,作为谢礼给了长孙弘,自己稳居京兆府。

    长孙弘也没有说什么,微笑着带着自己的人,驻扎潼关。

    还送了大批戏子美女,一车车奢靡玩物也送过去,弄得刘元礼眉开眼笑,暗中对亲信说这个蛮人真特么是个傻子,为自己出了力随便给点地盘就满足了,还这么贴心的把我当真朋友,看来今后还能继续利用利用。

    看着强悍的长孙弘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一直被哥哥压制着的刘元礼心情极好,一朝翻身做了主人,志得意满,一种天下在我手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他开始肆意妄为,横征暴敛,抢掠民财充斥后宫,整个关中民怨沸腾,很多大户地主被他弄得举家逃难,小门小户家破人亡的更是数不胜数,连一些与宋廷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世家大户他也不放在眼里,要打要杀全由心生,浑然如关中土皇帝一般嚣张。

    有人把这些告诉已经着手经营河北的长孙弘,他听了,会心一笑,毫不在意,只是告诉留守潼关和汉中的自己人不要去管,任由刘元礼折腾。

    不久之后,刘元礼手下发生了叛乱,虽然这场叛乱很快被镇压,但叛乱如同一个火药桶里炸起的火星,引燃了关中大乱。

    不少当地豪族愤而起事,结党自保,纷纷抗税抗徭,刘元礼令不出长安城,派出去收粮收税的官吏往往会莫名其妙的失踪,或者横死山岭,派兵出去征讨,军队出城转一圈就回来,沿途抢掠,杀良冒功,激起更大的民愤。

    慢慢的,关中越来越乱,占山为王的山贼路匪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连刘元礼在城外的产业别院,离得远的,都受到了波及。

    刘元礼逐渐坐不住了,部下无能,经过叛乱之后,他也不大信任这些兵油子,自然而然的,他又想到了帮他打下关中的长孙弘,于是修书一封,请长孙弘派兵帮他剿匪。

    长孙弘压根就没有过去,仅仅派出潼关驻守将领杨小磊领兵回头,应邀入长安,不费吹灰之力,就掌握了全城。

    然后在刘元礼召集全体官佐商议剿匪事宜的大堂上,突然发难,拿出关中上百世家的联名信,列数刘元礼十条大罪,其中谋害手足、荼毒百姓为死罪,当场格杀了他。

    事发突然,满堂关中将领措不及防,然后全被拿下,刘元礼的首级被挂上长安城门,举城欢呼,抢掠其尸体割食其肉者数不胜数。

    杨小磊打开府库,派粮济民,百姓们感恩戴德。又贴出安民告示,实施宵禁,长安全城安宁。

    对于刘元礼的手下将官,也分类对待,愿意归顺的,官复原职;迟疑猜忌的,打发回家;顽固不化的,一律处死。

    一方面菩萨心肠,广施恩德,一方面雷霆手段,人头滚滚。打压与怀柔并举,大棒跟胡萝卜俱下,关中的乱局一朝而定,长安城头飘荡的旗帜,顺利的写上了长孙两字。

    这时候,距离长孙弘击杀刘元振,东进河北,不过短短半年时间。

    半年的时间,长孙弘脸上的褶子,又多了不少。

    他摸着嘴角新添的法令纹,坐在汴梁城中一座酒楼里,凭栏望远。

    “这座楼是金人所建吧?”他凝目看着楼下热热闹闹的城池,若有所思:“想不到在张将军治下,还能保存得如此完好,实属不易。”

    在他身边,同样倚着栏杆端着酒杯的汉地万户张柔略略自得的笑了笑,道:“鬼王谬赞了,张柔镇一地,当造福一方,如今乱世飘摇,民不聊生,做一点好事,积一点功德,何乐而不为呢?”

    “这怕不止是一点点好事而已,张将军是有雄才大略者,才能有如此出色的理政能力啊。”长孙弘摇头:“蒙古国封的汉地万户里,张将军厚积薄发,麾下带甲十万,要说人才,其他的都及不上你。”

    “鬼王不也是吗?”张柔话里有话:“捧杀刘元礼,即得了民心,还得了关中,千秋流芳,后人说起这事,都会众口一词的道刘元礼咎由自取、鬼王替天行道,这份谋略和手段,张某自愧不如啊。”

    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九龙昂德闻声微微皱眉,不动声色的瞧瞧近处同样按刀而立的几个张柔亲信,深吸了一口气。

    对方也同样在看着他,警惕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长孙弘浑然不在意,哈哈一笑,道:“既如此,英雄所见当略同,张将军对我的条件,可有答案了?”

    “鬼王大军压境,我岂敢不答应?”张柔自嘲的苦笑:“汉水河谷里,鬼王的麾下如神鬼现世,我早已领教了,当时蒙鬼王不穷追,我才逃得一条性命,如今鬼王得了关中,势力如大海广阔,我再蠢,也不至于不识抬举。”

    他把酒杯对着长孙弘举举,一口饮尽,放下杯子道:“何况鬼王带百骑入汴梁,这份气魄胆识,张某不及也,更感钦佩折服,只是鬼王承诺,要把开封、河中、晋州留给我,可是实话?”

    “自然是实话,你的部属可以跟着你,原封不动,除了赋税官佐归我决定,其他的都跟你往日别无二致,你依然是河中王。”长孙弘语气笃定的道:“我以大理王的身份与你相交,一言九鼎。”

    张柔得了肯定的答复,心境大定,又可以保住兵权,更是放心,于是思量一下,欣然拿起酒壶答道:“我自然是信得过鬼王的,请鬼王容我权敬一杯,以酒为介,聊表寸心。”

    长孙弘跟他碰了一下,喝了一杯,两人相视而笑,笑意里滋味百生。

    “鬼王,接下来,是不是要跟宋朝议和了?”张柔想了想,试探的问:“我南边就是宋人的京湖路,议和之后,也能得些好处。”

    他寻思长孙弘挂着宋朝的官职,说出这话来理所当然。

    “不急,好处随时有,不用议和,也可以得到。”长孙弘却摇摇头,道:“相反的,你要跟史天泽一起,发兵南下,打一打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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