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燕(既魏贤)设计抓姒昌,是打蛇打七寸,点穴破罩门,一招便可瘫痪晋军,但破绽却是晚上黑灯瞎火,万军丛中谁也不认识姒昌,那怎么抓人。

    所以攻城当夜,百里燕得亲自出马前去抓人。姒昌此番随行禁卫两百人,一路过来肯定有伤亡。

    晋宫禁卫的铠甲皆为多层压制牛皮铠,极为坚韧,却也沉重,左右胸前有黄色垂穗,头盔盔缨为半尺长蓝羽,与其他晋军兵士和重甲兵截然不同,特征明显,一眼便可认出。只要找到禁卫所在,便能抓住姒昌。

    此番赵逊偷营,姚盛率领四千骑兵前去冲击晋军营垒,不可恋战,冲杀之后便走人,从东北大营一直杀奔东南大营。

    “姚盛将军,机会只此一次,你可有把握。”

    “只要是魏贤计策,末将定能将姒昌抓回。”

    “好,既如此,你我三人即刻调动人马。切记,不可将此计授予你二人之外其他将官,万一泄露被鼎炀侯所知,怕是你我都要被以延误军机,擅自出击为由问罪。”

    “末将明白!”

    钟衡、姚盛异口同声,心中已是比刚才又多了几分把握。

    就在这番谈话后的两天后,鼎炀侯命人挖掘的十二条地道中的一条,率先打通至杜阳城城墙下,再有半日功夫,便能透入城内。

    又过一日,十二条隧道悉数挖通至杜阳城内各处,攻城迫在眉睫。

    当天夜里,鼎炀侯召诸将密会,就今夜攻城做最后的安排。

    散帐后,赵逊独自骑马来到伤营,此时百里燕正与萧说话,见赵逊前来,他上前抬手行礼:

    “参见赵将军。”

    “免礼,随我来。”

    二人至无人处,赵逊问道:

    “四日前阁下有计可识姒昌,眼下便要攻城,不知阁下是何计策,还请如实相告。”

    “此事需得在下亲自出马方可抓获姒昌,别无他法。”

    赵逊一惊,不由问:

    “这是何故。”

    百里燕故作神秘道:

    “天机不可泄露,待到战场便见分晓。”

    赵逊捻了捻胡须,眉色之间多了几分狐疑,他说:

    “今夜之战关乎我军生死存亡,阁下有几成把握。”

    “东北、东南两营姒昌出现任意大营中军,便有十成把握可将其揪出,但若要抓住他,在下心中并无把握。”

    “既如此,只要阁下能引出姒昌,本将定能将他抓来。”

    赵逊相当自信,只要确定了姒昌,抓住问题不大。

    随后赵逊去了伤营外等候,百里燕回到方才与萧说话的石槽边:

    “萧,魏大哥今夜随军出阵,你切莫离开伤营。”

    萧闻讯一怔,忙是说:

    “魏大哥不是郎中吗,为何还要出战。”

    萧的眼中打着一些泪光,百里燕却是淡然一笑:

    “为了更多人活下去,魏大哥必须去。好了,你也去休息吧,等明日魏大哥凯旋,大哥请萧吃肉。”

    话音落下,百里燕未再多言,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少时片刻,赵逊、百里燕来到左军,赵逊人马三日前调动至左军,今夜他负责攻打杜阳城北段城墙,由钟衡摔人主攻,赵逊坐镇左营,而姚盛率领四千骑兵突击晋军大营。

    见到姚盛之际,他已经准备好了皮铠,想是赵逊提前差人知会了他。

    “魏贤,今夜之事你可有把握。”姚盛不免还有些担心,担心魏贤的计划能否实现。

    百里燕穿着铠甲,脸色很是轻松:

    “只要其人在城外中军,便能将他揪出,只是要抓他,怕是有些难,这可就看姚盛将军的能耐了。”

    姚盛扬头大笑:

    “呵哈哈……揪都揪出来了,岂有放过之理。你可放心,有本将军在,他就是钻进了地下,也把他抓来。”

    姚盛打着包票,像是要将姒昌碎尸万段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待皮铠穿戴整齐,百里燕却掏出一块面巾把脸给蒙住,姚盛不解问道:

    “阁下这是作甚。”

    “哦,乃在下习惯,以面巾遮面,可挡血腥。去年尹秧城霍乱之际,将军应该知道的。”

    “嗯,本将记起来了,是有此事。”

    戴面巾挡血那是扯淡,百里燕怕是被姒昌和他手下一帮子给认出来,虽然是天黑偷营,也难保有眼尖之人认出自己。为以防万一,还是把脸蒙着为好。

    尤其是万一鼎炀侯知道了自己是歧国世子百里燕,同时又抓住了姒昌,还不立即把自己给卖了。

    一切准备就绪,赵逊的左营人马蓄势待发,赵逊骑马过来,最后还不忘吩咐一声姚盛:

    “姚盛将军,魏贤安危可都托付予你,定要全身而退,不得有任何闪失。”

    “请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姚盛行了一礼,百里燕催马上前说:

    “赵将军请放心,阵前冲杀在下心中有数。只是钟衡将军攻城,定要当心,今夜韩合定有所准备,稍有不慎反可能被晋军反咬。”

    “本将已有安排,钟衡定会按计行事。”

    百里燕担心钟衡攻打城北失利会损失惨重,他其实也没什么好办法,对付自己弄出来的守城器具。赵逊为避免重大伤亡,私下吩咐钟衡,如果前三波攻击难以奏效,此后便减弱冲击,以减轻伤亡。说穿了,就是放水。

    韩合今晚定是有所准备,明知有准备,再硬着头皮攻城,显然并不明智。

    此时赵逊已将所有希望压在抓获姒昌身上,虽然他没说,百里燕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自己失败了,此战之后咸军将处于劣势,永无翻身可能。

    时间走至亥时,中军官传来鼎炀侯军令,令左军、右军迅速迂回至杜阳城北、城南,同时伴随一声号角长鸣,前军攻城营杀声四起,数十组云梯队冲出前阵杀奔城墙,同时两千咸军分由十二条地道透入杜阳城下突然杀出,声势一浪高过一浪。

    此时韩合坐镇杜阳城内,得知城内杀出咸军,其冷冷一笑:

    “魏涵将军,咸军果然是来了。”

    “老将军神机妙算,末将佩服。现在可否令人掩杀咸军,闷死隧道。”

    “不可,任其攻入,我军严阵以待即可。”

    “诺!”

    韩合不打算立即歼灭隧道攻入城内的咸军,而是要放进来歼灭。

    如果现在都歼灭了,鼎炀侯必然能猜到晋军早有准备,说不定立马能够撤兵。但如果让咸军不断从地下透入城中,则可利用城内城外分隔的局面,不断引诱咸军透入城内攻城,也就能不断的诱杀咸军有生力量。

    咸军攻城肯定吃亏,而韩合早有准备,城内驻扎了两万人,纵使咸军通过地道透入城内几千人,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无助于攻下杜阳城。

    少时片刻,帐外斥候来报:

    “报韩将军,咸军已经攻打南北两门。”

    “中军官何在!”

    韩合令道,一侧中军官上前一步:

    “末将在!”

    “传令王凯、岳奇二位将军,明日天明雾起之前分别于东北大营,东南大营三里处待命,不得令咸军发现,闻鼓号三声予我冲杀攻营咸军,不得有误。”

    “诺!”

    王凯、张奇乃骑兵大都督,麾下各有骑兵一万,目前正在杜阳城以东河边挖掘土方随时待命,另有一万骑兵已经回营,准备应付咸军的攻营。

    韩合料定今夜鼎炀侯攻城为主,攻营为辅,同时还要提防自己的三万骑兵,因此鼎炀侯绝不敢倾巢而出,至多动用骑兵万余,步兵两三万,分别攻击东北、东南两处大营。

    就在韩合料定乾坤同时,赵逊左营开始攻打北城墙,钟衡一万步军列阵城外,其中六千人面向东南防御晋军城外东北大营反扑,另四千人轮番攻城,此时杀声此起彼伏黑夜如昼,数以万计的将士扑向杜阳城。

    与此同时,百里燕、姚盛二人率四千骑兵与六千步军绕道钟衡左侧,准备偷营。

    这四千骑兵是赵逊本部人马,另外六千步军是鼎炀侯中军调往左军人马,他们的任务是攻击迟滞晋军东北大营对攻城的袭扰,而百里燕却要甩开鼎炀侯人马,直接出击:

    “姚盛将军,我军杀出之后即刻拉开步军距离,绝不可恋战。”

    “本将明白。”话音落下,姚盛长枪一横喝令道:“骑兵听令,准备冲击!”

    “诺!”

    众军异口同声,百里燕一马当先,马镫一登战马,立时跃出阵前。

    此时骑兵身后鼎炀侯那六千人马是目瞪口呆,一兵士惊呼:

    “右都督,骑兵已经杀出!”

    右都督立时火冒三丈:

    “谁人下的出击命令!”

    兵士说道:

    “不知。”

    “他娘的,给我杀!”

    一声令下,六千步卒紧随骑兵在后杀奔晋军东北大营。

    鼎炀侯安排六千步军前往左营,目的在于袭扰晋军出营,半路截杀晋军,并非主动进攻。

    现在姚盛四千骑兵一马当先杀了出去,这六千步卒立时失去骑兵保护,无遮无拦之下,完全暴露在晋军骑兵的铁蹄下,不跟着骑兵冲锋,很快就可能被晋军骑兵杀个人仰马翻,更何况现在黑灯瞎火,晋军骑兵若从背后杀来,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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