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黑巾军以妖术击溃吕济大军一说,一路上流传甚广,什么版本的都有,但无一例外都把矛头指向“天谴”。

    据赵逊得到的消息,吕济大军于黑巾军交战当日,遭遇平地天雷,致使大军受惊,士气瞬间瓦解,黑巾军之后才发动攻击。

    仅仅这种描述这就很能让人联想,其中最让人感到棘手,甚至说不可思议的是白天打雷。即便是打雷,至多是打几个雷,而不可能是在一大片空域高密集打雷。而且雷直接打在地面上,让吕济大军莫名其妙先死伤了不少人。

    假如一定要有个合理解释,黑巾军显然不可能预测到雷暴天气,更不可能用所谓的妖术招来雷公电母,只可能是再地下埋了什么,但总不能是地雷吧,除非黑巾军率先发现了火药,并将之投入了实战,如果是这样,黑巾军以妖术战无不胜的神化倒也说得通。

    中国古代火药的发现属于巧合,由炼丹方士在炼丹过程中发现。

    理论上而言,火药没有任何技术难度,只需要偶然的组合概率,是可以具备诞生条件的,因此与技术积累和时空没有任何联系,除非硫磺、硝、碳三中元素中有一种,或者几种不曾被人类所发现利用,导致火药不具备产生的条件。

    但硫磺、硝作为时下绝对管控的引火发烟军用物资,各国管控极严厉,其中硫磺只有长孙国火山下有大规模生产,其余各国产量不大,咸国更是少得可怜,加之当下严重缺乏矿物勘探技术,都停留在偶然发现,因此各国硫磺几乎都需从长孙国进口。

    要弄来足够的硫磺并制造出足以杀伤八万人大军的火药,几乎不太可能,地球史上也没有这么大规模的人工火药爆破的先例。

    更何况吕济在马庚河盘与黑巾军遭遇,火药埋河畔的潮湿在地下,不做成地雷,受潮后将会失效。即便放在瓦缸内,用数以万计的瓦缸做成地理,如何同时起爆也是问题。

    至少百里燕(既魏贤)不太相信黑巾军已经弄出了火药,并已经大量制造。倘若如此,黑巾军应该去揍志军,将中原霸主三十万大军揍垮,所有列国都会识相,黑巾军距离封国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黑巾军不可能有火药,而是用了其他什么手段在地下做了手脚。

    第二天,姜闵尚未从陔陵归营,姜乾以广信勤王军名义,召集北海各路勤王军首领,在广信军大营商讨整合北海各地勤王军之事。

    北海下辖蒲城、广信、鼎炀、麟城、茂丘、粟海六城,其中广信、鼎炀作为北海第一、第二人口重镇,广信被实封给姜闵,鼎炀虚封给了张隽,北海第大三大重镇粟海为北海郡治所所在,其他各城有封君六人,侯爵、公爵以上受封者只有广信与鼎炀。

    姜乾召集北海勤王军首领开会,欲求将北海驻地的勤王大权收揽于广信军手中,但鼎炀侯张隽长子张佑此番代表鼎炀侯坐镇鼎炀军,当然不会同意拜广信军为大都督,于是其他各路勤王军也不表态。

    此时谁都明白,广信军两万人马比之任何一路勤王军数量都更为庞大,倘若北海郡勤王军兵权归于广信军,日后万一广信公造反,整个北海的权贵谁能脱得了干系,张佑不点头,就是代表了鼎炀侯和咸王的意思。

    鼎炀侯此番派长子张佑率军勤王,张家护兵才不过一千,咬牙又募新卒六千,方才七千人。

    原以为广信公姜闵来出兵一万应是姜闵的极限,不曾想一口气来了两万人,广信城还有郡兵一万,护兵一万,这已经不是勤王,是来示威的。这种情况下,谁还敢与广信公同流合污,战后还不是给清算的对象。

    眼下仗还没开打,各路勤王军就如此这般心怀鬼胎,真要是两军对垒,就以现在的凝聚力,能守住永兴河一个月,不被黑巾军吓死,就算是不错了。

    会议不欢而散,让姜乾很是恼火:

    “张佑为一己之私不顾存亡之危,要分北海兵权,着实可恶。”

    这时罗松亭不动声色说道:

    “此事乃意料之中,公子无需烦恼,以在下之见,广信可与北海郡脱离,与赵帅合兵,如此更有利于我军作战。”

    “可如此一来,北海郡勤王军兵权便要落入张佑这等小人手中。”

    罗松亭却笑道:

    “公子真以为张佑能比鼎炀侯张隽有更大能耐?其实不然,鼎炀侯张隽不过一无能之辈,徒有其表罢了。其子张佑又能有何作为,待战事一起,各路勤王军首战失利,自然会主动与广信军亲近,收揽人心兵权之事,公子切不可操之过急。”

    “那以罗先生之言,赵逊能会否同意广信军与戍兵协同作战?”

    “不能。”罗松亭断然说道:“戍兵战力终究在勤王军与各路杂兵之上,赵逊意在以戍兵为主力,各路勤王客军为辅兵,以免主力战力参差不齐,不听号令,而被黑巾军有隙可趁。

    即便是在下,也决不会将杂兵在短时内编入主力作战,如此无益于增强战力,反而削弱我军战力。赵逊由此才会令各郡客军推选大都督,赵逊只要下令各郡大都督,客军便能为赵逊用命。

    此时广信军单独列出与戍兵合营,其他诸郡将会如何看待,会否也提出此请。更何况公子焉知其他各郡之内就无分歧?”

    “那先生建议与戍兵合营,岂不落空?”

    “非也。眼下各路大军集结于永兴河畔,赵逊大军分驻沿岸各处隘口,兵力过于稀薄,其应该极力希望各郡客军能担负起镇守各处隘口之责,以便抽回各处戍兵集中兵力固守永兴河。

    以在下之见,各路客勤王客军都不愿离开赵逊主力过远,因此两日后会极力就驻防隘口一产生争执,故而公子自高奋勇前往乌坪驻防。”

    “乌坪!”姜乾大吃一惊,看了眼地图说道:“乌坪距赵逊大营六十里之遥,若有风吹草动,且不说赵逊出兵来都来不及,乌坪河面狭窄,极易贼兵渡河,如此岂不是引火烧身。”

    人都有聚众心理,都以为距离赵逊大军越近,一定越安全,所以两天后防务会议,各路勤王客军一定会极尽争夺距离赵逊大军最近的驻防隘口,一旦黑巾军过河,赵逊大军能第一时间救援。

    而罗松亭选择的乌坪距离赵逊大营以南六十里之遥,河面宽度不到一百米,极其有利黑巾军渡河,是永兴河上重要隘口,一旦乌坪遭遇围攻,两万人还不够塞牙缝的。

    姜乾的态度很是消极,这时罗松亭又说:

    “公子,你可知眼下驻屯乌坪的是何人?”

    “不知,与我军有何干系?”

    “眼下镇守乌坪守将乃大都督钟衡,麾下兵马两万人,两万戍兵镇守乌坪不足以抵御黑巾军。倘若我军进驻乌坪,赵逊极可能抽回一万兵马,继续令钟衡协防。

    而钟衡乃赵逊嫡系部将,早年是其麾下右都督,与魏贤关系熟稔,我军若是移防乌坪,赵逊定会全力助我。”

    “罗先生果然是好计,如此即便乌坪被攻,赵逊定是要全力救援乌坪。”

    “正是。此事仍需魏贤前去游说赵逊,赵逊方能同意我军移防,如此也能堵各路客军之口,不留话柄予人。”

    “好,本公子立即召魏贤前来,令他前去游说赵逊。”

    “不可,此事当在下亲自出面,与其推心置腹详细交代方能成事。”

    “这是为何?”姜乾诧异道。

    “魏贤曾是赵逊门客,虽拜于主公门下,但主公去年又轻慢于他,他定心怀不满。以他之能,岂能不知我等用计。倘若公子命令于他,他多半能从命,但他又作何感想。因此只能在下亲自将此事说与他,令他心甘情愿去办。”

    罗松亭始终不相信百里燕会全力辅佐姜闵,加之姜闵去年怠慢,百里燕心里已经产生了变化,倘若以命令让百里燕去做事,多半只能适得其反。

    与姜乾说定此事,罗松亭独自前往魏贤所在营地。见他正与司空南身披苍青色怪异锁链,心中不禁疑惑:

    “不知魏先锋所穿是何战衣,为何如锁链般怪异?”

    百里燕身披锁子甲行了一礼道:

    “此乃锁子甲,亦称铁布衫,有刀枪不入之奇效。”

    “铁布衫?”罗松亭暗惊,定睛仔细一瞧,铁布衫以细小苍青色小环相连,常识让罗松亭相信,刀枪不入只说确有可能。他又问:“此甲乃魏先峰所造?”

    魏贤点头道:

    “正是,一路都装于大箱之内未曾拿出,今日方得空闲穿戴。罗前辈且看。”

    话音落下,百里燕示意司空南拔出一柄普通铁剑,用挥砍、刺杀、割据三种用剑技巧猛砍自己周身,非但锁子甲毫发无伤,由于铁剑质地普通,锁子甲是钢材,几十剑挥砍劈刺之下,铁剑完全卷刃,一个个缺口如同锯齿一般。

    罗松亭见之不禁大奇:

    “天下竟有此等宝甲,魏先峰为何不早早献于主公呢?”

    魏贤摆摆手道:

    “罗先生以为,公子会否身披此等怪异甲胄冲锋陷阵,众人又会否相信此甲防御功效,恐怕不被斥之为异类,便是不错矣。”

    罗松亭闻讯点头肯定:

    “的确如此,故而魏先峰想以身犯险,以证此甲神奇?”

    “若非在下亲试,又怎能令众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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