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夺马计策,散帐后肖渠追着百里燕来到帐外:

    “魏将军,这美人计可有把握?”

    百里燕(既魏贤)笑着说:

    “将军是担心陷入阵中?”

    “那是,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黑巾军以邵平城为依托,南北十里各扎三万人,而后将马匹拉到邵平以东放马,我军要是穿过防线,便是自投罗网,黑巾军短时内便能集结数万人马将我军合围。”

    “肖将军所虑不错,但关键在于敌军公马能否被我军诱入圈套。一旦敌军马匹暴动,黑巾军再多的兵力也难将我等困死。步军仅能堵截我军,却不能追歼,追歼之敌必然是那两万骑兵。

    只要敌方骑兵马匹暴乱,黑巾军纵然四面合围,其步兵速度远不及马匹,肖将军又有何可担心。”

    “那魏将军是有八成把握拿下黑巾军马匹?”

    “算是吧。肖将军回到营中,尽可能多弄些盐块,本将去将母马悉数挑出,而后你我再碰头,挑出精于骑术驾驭士卒,让他们给母马喂食盐块,如此可增强母马与兵士的信任,便于明日统御。”

    回到驻地,将苏洪、司空南、卢皋三人召集一起,百里燕将今日明天之事交代下去。苏洪精于马术,明日由他统领一万五千多匹母马前去勾引黑巾军公马无疑是最合适人选。三人闻讯明日要去勾引公马,顿时都乐了。

    “魏将军,这个主意可真够缺德,真要是成了,也忒损了。”

    苏洪口无遮拦说道,司空南任有顾虑:

    “魏将军,黑巾军会否识破此计啊?”

    “只要无人泄露此计,他们又怎能知晓。况且说,你等与其他众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其道不知其理,本将即便隔着五里路,也能把公马勾过来信不信。”

    苏洪摇了摇头:

    “不信,这牲口不对眼,哪里能做那事情。”

    “这不就结了,你们都不信,黑巾军哪里能信。行了,都听本将的。明日晨昏豹韬营由苏洪率领牵马,司空南与你拜把子兄弟还有方千、陆肇的麾下两千多人前往邵平以西十里架锅煮水。

    卢皋将军及龙武营与司空南等人随随行,若见本将从北面撤出,即刻前来接应我等断后。届时骁骑营由本将亲自率领,与肖渠将军前去阻截,你三人可都清楚。”

    “魏将军,为何不与白郃、方千、陆肇三人当面交代?”司空南问道。

    “此事事关重大,他三人虽不至于复叛,但难保其麾下兵士不会走漏消息,故而此计明日行动之前不得告知他们三人,走漏口风者严惩不贷。”

    白郃、方千、陆肇毕竟是黑巾军那边过来的将领,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此计若是不成,丢了母马事小,被黑巾军识破后,提前埋伏歼灭了咸军事大。

    与三人交代清楚,百里燕、苏洪率豹韬营去将母马从马群中分离,不少公马正在为母马大打出手,眼见母马被人迁走,公马紧随在后,非得干完正事才肯离开。

    一整天共计牵到一万四千多匹母马,全军挑到六十多名精于驾驭马群的兵士,将他们集中起来编入骁骑营,天黑后开始给马匹喂食盐。

    全军随行除了粮草、肉干,还有一定量的食盐,以补充人体和佐料下饭,却不像前锋营人人备有一大块盐块,专给马匹食用,以补充马匹狂奔过后丧失的电解质。

    入夜后,各军各营相继调正到位,兵士提前休息,百里燕遣卢皋龙武营兵卒,趁着夜色摸向邵平城城南外五里,将挡马车、刀车、拒马等阻碍的助犁与地钉挖出,却不挪走走,待到明日晨昏,用套索绳钩一并全部拉走,以此给黑巾军巡夜哨骑以假象,即便被识破,反而更能说明咸军要从城南外发动突袭是有根有据。

    待到深夜,神通闻讯咸军正在破坏,着际传令万夫长吕霆前来:

    “末将吕霆,参见天王。”

    “吕霆将军免礼,此番找将军前来,是有军机相授。咸军欲图明日东去夺我战马,吕霆将军今夜率领步军一万骑马出城,前往草场与沈暮驰将军汇合,令沈暮驰将军调骑兵一万,埋伏于邵平东南十二里处小树林中,待咸军大举进入草场,便从后截断其归路,而后吕霆将军步军就地以步军结阵,将咸军一分为二,将军可明白?”

    “末将明白。不过咸军骑兵精锐,此番出动必然倾巢而出,我军马步军在草场仅有三万人,这恐怕不能一举全歼咸军吧?”

    神通天王冷冷笑道:

    “咸军尚有空马四万余匹,驴子一万余,定是要防备我军去劫他们的马匹,故而至少要留下七八千人看守马匹,此番劫掠我军战马的咸军至多就两万人。此外本天王在草场已经提前暗伏一支万人人马,待到吕将军遭敌,这一万人马自会现身助战。”

    “原来如此,天王妙算果然技高一筹,末将佩服。”

    待吕霆退走,神通天王将行营连夜搬至邵平城东的门楼上,等着看咸军主力被合围后的下场。

    此时咸军顺利将城南外五里挡马车、刀车、拒马等物助犁、地钉移除,打开一道宽一里,纵身半里的安全清空区,凌晨申时一刻,豹韬、骁骑与肖渠所部近七千人集结完毕,开始给一万四千余匹母马再度喂食盐块,熟悉主人气息。

    司空南、卢皋、白郃、方千、陆肇等人率人准备两百口行军锅,出现在邵平城西外十里,埋灶加水放盐和青穗,空气中渐渐弥漫一股咸咸的稻穗香气,惹得马匹躁动不安。

    “苏洪,可都准备妥当!”

    “禀将军,一切准备妥当,马鞍和缰绳都给撤了!”

    “很好,先令人将路障以套索、绳钩拉走,而后将马匹尽速赶过缺口,我与肖渠将军隔开三里在后阻截。记住,距离黑巾军草场越近,速度越要慢,一旦发现黑巾军马群躁动,便驱使母马向北运动,切不可迟疑犹豫。倘若公马不动,再将母马赶近一些,但不可与敌人交战,你可明白!”

    “苏洪明白!”

    苏洪率领豹韬营五百人先行一步前去清障,其余人等赶着母马在后,缓缓向东运动。

    少时片刻,叶信亲率本部人马一万人向陈含信大营而去,百里燕估摸着叶信亲自领军前去对峙,多半是想看看陈含信的态度。陈含信毕竟是咸军将领,川阳关哗变时,他是主要参与将领。要是能将他拉回来,说不定还能拐跑些人。

    不过此种想法有点一厢情愿,陈含信所部除他以外,还有其他万夫长,手下兵将多半以上都不是咸国人,想要让陈含信把人马拉过来,比登天还难。纵然他有心,也断无此种可能,而且叶信这么一去,弄不好还害了陈含信。

    试想此倘若马匹成功被咸军劫,谁来承担这个责任。以黑巾军刚愎自用的一贯作风,天王显然是神人下凡,是没错的,因此总得有人背着个黑锅,陈含信显然要首当其冲。

    路障清楚十分顺利,没了固定路障的助犁、地钉,套索、绳钩拖拽之下,打开一道宽达一里,纵身半里地的缺口,成千上万的母马在苏洪等驭马手驱赶之下,浩浩荡荡冲过缺口,绕过邵平城,冲向二十里外草场。

    肖渠所部三千余人紧随百里燕率骁骑营保持匀速,远隔三里地,追在母马身后。

    神通天王登高望远,晨昏中隐隐看见数以万计黑影冲破了路障向东而去,却看不清骑兵还是马匹。恰巧此时斥候骑马来到城下,气喘吁吁来到跟前:

    “报,报天王,咸军突然冲破城南外五里处路障,正在向东而去!”

    神通天王心中大定,正要问话,斥候吞吞吐吐再次说道:

    “不过……”

    “不过何事!”神通平静问道,自以为得计。

    “敬禀天王,过去的只有一两千咸军,其他都是战马!”

    “战马!”神通大惊,面具后的脸上骤起阴云,他连忙又问:“你可看清楚了?”

    “属下看的清清楚楚,确实只有战马,数量少说一两万之巨。”

    “嘶……这怎的回事!”

    神通不解之际,城下再来一匹快马,斥候跨步而来飞快说道:

    “报,报天王,咸军约五千人刚刚冲破城南五里处缺口,紧随前方大队马匹而去,正在向东运动。”

    闻讯又有一批咸军打缺口过去,神通提着的心稍稍一松,旋即问道:

    “咸军通过处缺口多大?”

    “约莫一里左右。”

    神通心想,一里的宽度一次也就够通过几百匹战马,陆续再过数千人马倒也合情合理,唯独不解咸军为何要将战马赶过邵平城外,难不成是要以马匹冲击步阵?那咸军此战的意义何在?

    用马匹冲击步阵乃惯用手段,但马匹是群居动物,适群性较强,在周边有成群马匹情况之下,外来马匹不一定就会根据人的意志行动。更何况草场有一万骑兵戒备,用马匹冲击步军的战法难以起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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