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弄巧成拙了,黑巾叛军定是去围困鼎炀了!”

    “将军何意?”

    “叛军此来有十五万人,比此前预计的还要多五万,倘若是只有十万人,分兵攻打鼎炀和广信都不足以攻下。若是集中十万兵力攻打任何一城,短时内也很难攻下人口近三十万众的鼎炀城。

    但现在有十五万人,叛军若是集中十五万人攻打鼎炀,兵力四三倍于鼎炀城,而广信守军多为新丁,缺少甲械兵戈,战力疲弱无法一战,根本指望不上。”

    有一点可以肯定,秦翰定是已经见到了叛军,并将广信的情况告知了雷霆天王。

    此前百里燕(既魏贤)虚言鼎炀城内有兵十万,意在通过秦翰去诈雷霆天王。说是十万,雷霆天王估摸着也不会有十万,充其量五六万是有的。

    这才是百里燕要传递给雷霆天王的意思,可百里燕却忘了一点,这些兵马得看是在谁的手上。

    倘若是百里燕用五六万兵马守鼎炀城,雷霆天王想都不会去想围攻鼎炀。现在守鼎炀的是鼎炀侯张隽,大都督叶信,用十五万兵马要对付他们,那还不是绰绰有余。

    归根到底,黑巾军怕的是他百里燕,对其他人等根本没有顾虑。

    相反,百里燕虽说人在广信,但秦翰对广信的情况了如指掌,刚刚收编俘虏了一万八九千人的郡兵和降人,尚未消化,情况也不稳定,广信根本腾不出兵力去增援鼎炀,反而成了鸡肋。

    “当真是弄巧成拙了,苏洪,即刻传令卢皋、白合,将先锋营所有马匹集中往南门。”

    “将军作何用。”

    “广信距离鼎炀徒步需要两日多,叛军十五万人于傍晚距离广信属地还有十五里,即便要调转方向前往鼎炀,也不可能不吃不休连夜急行军,最快也要昨晚后半夜上路。

    如此算来,叛军后军改前军,急行军,最快要明日下午才能抵达鼎炀,我军今日即刻增援,也能在明日白天抵达鼎炀。”

    “可那也无济于事呀,区区几千兵马,能作何用。万一黑巾贼要的就是我军出城,他们好半路劫杀呢?”

    “你呀你,跟了本将多时,怎么也不动动脑子。秦翰对广信了如指掌,先锋营此来仅有三千多骑兵。我军倘若以步军南下增援,那才叫自投罗网。

    唯一迅速驰援鼎炀之法,仅有先锋营三千骑兵,倘若只增援三千骑兵,又是杯水车薪,黑巾贼何以要设伏引诱,吃掉我等三两千的兵马,这有意思吗。

    退一步说,广信人口数十万,只要兵器充足,短时内强征数万乃至十数万男子守城,是绰绰有余。广信叛乱现已平息,黑巾贼无从从内部击溃广信。

    昨日又被我军大火阻于十五里外,其已错失了攻城的先机,此时若是围困广信,只能是自缚双手,鼎炀的三万骑兵,随时可伺机而动,骚扰其粮草辎重,黑巾贼怎能无动于衷。快去传令,误了时辰,本将拿你是问。”

    “诺!”

    叛军从西南而来,即便是昨天天黑之后调转方向,也不可能在急行军一天后,继续向鼎炀城急行军,他们也要吃喝修整,加上决策迟疑等时间,叛军最快也是最晚后半夜上路,算上一天半的时间,广信如若此时骑马增援鼎炀,明天天亮就能赶到鼎炀。

    与苏洪交代清楚,百里燕坐车来前往广信公府。

    姜乾、陈韵风已经得到消息,叛军踪迹不明,陈韵风同样想到,叛军很有可能是调转方向,去围攻了鼎炀。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毕竟是去围攻鼎炀,不是攻打广信。

    “陈兄,少主呢?”

    “少主,少主与宋平去城墙巡视去了,魏将军此来可是为叛军之事?”

    “正是,叛军极有可能前去攻打鼎炀城。”

    “如此岂不更好,鼎炀粮草足以坚持五六月之久,有兵三四万,若再征青壮守城,五六万人还守不住鼎炀?”

    “话虽如此,但叛军毕竟有十五万人马,三倍于鼎炀,日夜强攻之下,三两月总能破城,届时广信南下通道就此切断,岂不成了孤城!”

    “可两月之内,广信能征战卒又何止五六万,主公若在抽兵北上,届时趁叛军力竭之际,再从背后杀出,里应外合,一举击溃叛军。”

    “哪儿那么容易!”百里燕嗤之以鼻。

    陈韵风想着用鼎炀城拖住黑巾叛军,而后好在广信厉兵秣马,趁着叛军攻城不下之际,从北杀他们一刀。想想很容易,两个月岂能练出精兵。更何况两月时间风云变幻,谁知道两月之后是什么局势。

    “陈兄,速速将广信军城内马匹借于本将,魏某要即刻增援鼎炀。”

    “增援鼎炀?区区几千人马能作何用。”

    “几千人马是难以扭转战局,可鼎炀城内外可还有六万匹战马,这要是被叛军截去或是饿死城中,后果不堪设想。”

    鼎炀城现在骑虎难下,三万骑兵有六万匹战马,战马每天至少需要八九千石的精草料,鼎炀城内哪里能供应,都要放到城外喂饱。

    这要是叛军围城,叶信定然不会让马留在城外,但如果留在城内,战马都得饿死,还得和人争口。倘若叶信率部撤出,等于将鼎炀城拱手让给叛军。

    “陈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六万匹战马对鼎炀城而言现在已是负担,叛军若以此设计,后果不堪设想。”

    “那好,我即刻将此时告知少主。不过,城内广信公府的军马只有一千余匹,其余皆在流风岛和主公军内,再多可就没有了。”

    “那就从城内花钱买马,那些个大户人家的驮马、挽马,商队也有大量马匹,留着也无多大处,能买的都买来。”

    与陈韵风说定,百里燕马不停蹄赶往南门,卢皋、苏洪、白合、陆肇等人齐聚于此听令。

    “卢皋,马匹都齐了吗?”

    “都齐了,此外还有昨日大户认捐的马匹一百多,不过都是下等的驮马,脚力不好使。”

    “那就甭管了,各军各营整备的如何,人马扩充了几何。”

    “末将龙武营四千人已满,苏洪、白合两部各千人也已满员,不过新兵尚未操练,能战者甚少。”

    “所有新丁暂且编入辎工营,留守广信操练,由陆肇将军与吴登所部担负整训新丁与辎工营重任,本将从广信军中再借人马,前往鼎炀增援。”

    卢皋、苏洪、白合三部兵马老底仅有两千五六百人,借调、购买合计先锋营地的马匹,乐观估计能有五六千匹,其余多出来的员额由广信军凑齐。

    时至辰时四刻,陈韵风将军马送到,另又从城中征购马匹一千多,勉强算是凑足了六千匹马。

    姜乾知道百里燕借梁军战马不还这件事,所以他也没按好心,不等百里燕开口借兵,这个家伙已经将兵马安排妥当,而且还另外带人占了先锋营陆肇、吴登带来的一千多匹战马。

    六千人从南门而出直奔鼎炀,百里坐在车辇中高速飞驰,一路颠簸让人直喊吃不消。沿途的野火还在烧着,却没有昨夜那么大,北海郡水网纵横沟渠交错,遇到水网,大火不可能无限制的烧下去。

    狂飙突进行进至天黑,距离鼎炀城已不到四十里路程,六千人的队伍稀稀拉拉,临时凑数的驮马、挽马落下大队近十里地,百里燕令白合率部断后收拢掉队的人马,大队就地修整一夜,明日晨昏之前再上路。

    “哎呦,真是颠死本将了!”卢皋扶着百里燕从车辇中出来,屁股的两块肉瓣硬的几乎与铁板一般。

    “将军,这可是大王恩赐的车辇,与其他两个轮子的车应该不一样吧。”卢皋问道。

    “这车辇走在城里缓行是不打紧,真要走在官道上一路疾驰,其实比两轮马车更受罪。”

    “可这不是四个轮子吗?”

    “四个轮子有四个轮子好处,两个轮子有两个轮子好处,不可混为一谈。四个轮子走在平坦大路上缓行,自然要比两个轮子的车要平稳舒适,但若要是疾驰飞奔,其实还是两个轮子的车跟方便。”

    正与卢皋说话之际,突然一阵躁动,先锋营数十人闻风而动:

    “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诺!”

    卢皋翻上战马,前去查探,发现苏洪正带人骑马向西狂奔,此时天黑看不清楚,待到一刻过去,苏洪带人抓了两个人回来:

    “苏洪,是何情况?”卢皋问。

    “刚才草丛间发现两个人影,捉拿之下,竟然还有马匹和刀剑,卢将军你看!”

    苏洪命人将两个布衣男子从马上扔下,卢皋举火一看,只见这二人一脸精干,绝不是普通百姓。

    “莫非是叛军的斥候!”

    “许是如此,还是赶紧交给魏将军处置。”

    见到百里燕,苏洪详细到出原委:

    “他二人当时将马匹伏在草地之中,距离我等百步左右,却不料被我军哨兵所发现,逃跑时被末将摔人活捉,还从他二身上搜出两把短剑。”

    “将他二人带来。”

    “诺。”

    苏洪命人将两人押来跟前,百里燕仔细打量二人一眼,基本可以肯定是乔装打扮的斥候。

    “你!”指着右边跪着的一人,百里燕说道:“哪国人?”

    那人昂着头不说话,百里燕又与左边一人说道:“你呢,你是哪国人!”

    二人都闭口不说话,百里燕依然心平气和:

    “看来有点斥候的骨气,苏洪,将他二人放走。”

    苏洪、卢皋大吃一惊:

    “将军,这恐怕不妥吧。”

    “他们二人已经详细交代清楚,本将为何还要留下他们,要不砍了?”

    “交代清楚?”卢皋一脸困惑:“可什么都没说呀。”

    “要我怎么说你们才好,跟了本将这么多时日,就不能动动脑子。他二人埋伏官道不远处作甚,难不成黑巾叛军能知道我军从广信南下?当然是为了劫杀鼎炀派往广信的信使。而且是叛军宿营之后,派出的斥候哨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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