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寰所说的双层器具,是一种中空的铜瓦缸,结构类似保温瓶,但是比较大。

    其有内外两层金属壁,中间是空的,内外两层胎壁厚达一公分之多。

    胎壁上预开有多个圆孔,用以将其中的浇铸型砂排空,排空之后先将铜块镶入圆孔闷死,使之密闭,只留一个。然后用手摇空气泵,抽空气体,而后投入铁粉消除湿度和剩余空气,密闭最后的孔。

    抽空后外层以二硫化碳镀银,银薄膜能折射热源,起到保温效果,而热水瓶正是这个原理。

    最后坐在一层石膏一层厚木板的方形木箱之内,盖上木盖,裹上几层棉被,可保证铜瓦缸内的冰块几天不会融化。

    此时西寰只顾与姒钧说话,全然将丈夫姜蛰给晾在一旁,气氛很是尴尬。

    兄妹二人说了好一会儿,季锦昇让人抬来一口直径两尺多的的铜盂,其中装满了雪白硕大的冰块。

    “对了王兄,这是妹妹的夫君,当今的太子,咸国日后的大王,王兄应该还不曾见过。”

    “哦,王妹说的是,寡人是不曾见过,不想妹夫也是如此仪表堂堂气宇不凡啊。”

    晋王目光在姜蛰脸上来回扫了数下,嘴上说是仪表堂堂气宇不凡,实则姜蛰长得确实英俊潇洒,放在人群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准帅哥。

    但政治和帅哥没什么关系,就好像钻石王老五和开宝马也没之间联系,如果是草包的话,跟政治就有关系了,哪怕长成猪样,照样有公主肯嫁,这就是钻石王老五的魅力。

    晋王的口头赏识,却没让姜蛰感到丝毫尊重,相反是一种令人无法接受的羞辱,然他的脸上依然洋溢着笑容,或是说带着某种未成熟稚气的傻笑,随后又向晋王躬身弯腰行了标准大礼:

    “姜蛰拜见晋王。”

    愣是晋王也是吃了一惊,眼角看向西寰,不禁心想,还是王妹调教的好啊。

    “呵哈哈……咸太子免礼。”

    “谢晋王。”

    姜蛰礼数十分恭敬,给人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感觉。此时晋王笑着,却不怀好意说:

    “姜太子,咸王可好啊?”

    “父王身体微恙,故不能前来迎驾,还望晋王见谅。”

    “咸王年过半百,寡人岂能不近人情。但寡人不理解的是,为何歧国质子在寡人国中不辞而别,却是跑到了咸国一跃成了永兴侯,寡人今日前来,永兴侯难道不应该亲自向寡人好好解释解释吗。”

    “这……”姜蛰语塞,不知如何应对。

    这时西寰说道:

    “王兄,这个百里燕可是刁滑的很,太子也拿他无可奈何。”

    “哦,是嘛。姜太子,日后回去告诉咸王,就说寡人十分想念公子燕,让他不要计较前嫌,寡人期待与他化干戈为玉帛,一起图霸中原,咸王也能共分天下嘛。”

    “晋王所言极是,只有与晋国为盟,才能图霸中原,是永兴侯以一己之私怨,蒙蔽了父王。”

    “呵哈哈……姜太子果然识时务,有咸国助寡人图霸,日后定不会亏待了太子。走,寡人带姜太子去见宋王。”

    言毕,晋王抓着姜乾右手,如同老鹰抓着小鸡儿,在前呼后拥之下来到宋王驾前,宋国人本以为宋王已经没什么骨气,对咸国深浅还停留在百里燕强硬风骨的映像层面,待等看到咸国太子那卑躬屈膝样子,宋国人心里也凉透半截。

    宋国与晋国贸易根本无利可图,只有与咸国贸易的利润最大,现在咸国太子如此唯唯诺诺,登基之后西寰干政,宋国与咸国的贸易的利益将彻底被晋国侵吞,这种结果显然是宋国不想见到的。

    下午,晋王与西寰同坐晋王车辇,姜蛰独自坐车在前,宋王车辇紧随晋军在后,数万人浩浩荡荡继续向陔陵进发。

    车辇中,晋王问西寰:

    “王妹,你在咸国十多年,那姜蛰被你摆布如此听话,可寡人就是不明白,王妹为何至今也没给寡人从永兴城弄回一样像样的东西。”

    西寰听了来气:

    “这怎能怪我呢,咸王老不死的东西盯的紧得很,百里燕又在永兴城设下天罗地网,人都是只进不出,你让我怎么去弄。”

    “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即便是有,也得等咸王老不死的归了天,才能下手。都怪那该死的百里燕,当初父王怎就不干脆一刀杀了他,想来悔不当初。”

    “杀了,可就真可惜喽。”

    晋王怪声说道,西寰一脸怪色:

    “王兄何意?”

    “百里燕可是百年不遇之奇才,杀了岂不可惜,我若是父王,才不会听从公叔阔的计策,什么渡海站稳脚跟,而后东西对进,现在还不是焦头烂额。歧国已经榨无可榨,每年还得从北地运粮过去。

    依着寡人的心,百里燕着实比姜蜇这个草包有用得多,真该把你嫁给百里燕拴住他,否则他的一切,今日便是寡人晋国的。”

    “呸,亏你说的出口!”西寰啐骂道:“我可是你亲妹妹呀,把我当什么了。”

    “诶……寡人只是随口说说嘛,王妹与寡人女儿都一样,都是心头肉,寡人哪里舍得。”

    “哼,你们这些男人,从不把我们女人当回事,利用完了就一脚踹开,呸!”

    “行了行了,你还是得理不饶人。寡人问你,当年百里燕带回的宝藏查清楚了吗?”

    “没有!”西寰负气,随口说道。

    “寡人问你正经的,倒底查清没有?”

    “你还知道我有用。”

    “诶,寡人何时说过王妹没用了这等话。快说,百里燕究竟带回了多少宝藏?”

    “据季锦昇暗查,仅经手咸王内府、税金司、税承司、盐枭、百货堂出售的南境货物,总价折合有八九十万寸银,藏起来的货物还不知有多少。”

    “那金银和珠宝呢?”晋王追问。

    “百里燕亲口曾说,咸国坐吃一百年也花不完,即便没有四五百万寸银,两百万也有,加上那些货物折价,三百万肯定有。”

    “嘶……只有三百万!”

    晋王起疑,西寰大吃一惊:

    “三百万寸银,还嫌少啊!”

    “肯定不对。据密探来报,公良文返回禹城之后,志王最后所得金银珠宝与货物,总价达四百余万寸银,百里燕怎可能只给咸王三百万寸银的金银珠宝和货物呢?

    而且传闻公良氏私藏了不少金银,照此算来,中间少了的一百多万定是被百里燕私吞,其他不知道的金银还不知道有多少。”

    听到这里,西寰愣是给吓一跳:

    “他疯了吧,他难道也要造反!”

    “难说,但百里燕志气不小。可怪就怪在,咸王能装聋作哑?”

    “咸王难不成还杀了他,自断一臂吗。”西寰道。

    “这还不至于。”晋王否定道:“志国有陶氏、公良氏两脉肱骨,开枝散叶树大根深,后辈出类拔萃者众多,折其一脉尚且能自保。

    而咸国能堪大任者,唯有百里燕一人,咸王还不至于混帐到自断臂膀。但寡人总觉得其中透着古怪呀,百里燕怎可能私藏如此巨额之金银!还是说,王妹你搞错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只有让姜蛰继承了王位,清查内府与税承司才,知道倒底有多少。”

    “不是说咸王就这两三年了吗,再等两三年便全都清楚了。”

    “说的容易,税金司的钱坊这些年来新铸的金银通宝累计达千万之巨。再过几年,内府还不知道能剩下几个银子。”

    “这寡人知道,王妹不说,寡人也正为此事头疼。也不知咸人在金银通宝中加了什么,竟练不出金银来,着实可恶。现在咸国的金银通宝都冲到了晋国市场,极为强手。寡人正考虑也铸金银通宝,以抵消咸国金银通宝的威胁。”

    盛元637年,晋王讹诈了咸国一百三十万新币之后,这些钱总得花出去,于是直接造成一百三十万新币很快流入晋国位于宋国、志国、咸国三地的边境榷市,并从榷市倒流进入晋国国内。

    战争致使各国铜钱滥发,劣币呈崩盘局势,咸国金银通宝一经面世,其极高的铸造品质,精美的外观和方孔铜钱的样式,很快成为保值货币,加之含有一定量的金银,很快获得交易市场的青睐。

    晋国本国的货币无法与之竞争,汇率的兑换价格随之水涨船高,对税收和商品交易的影响与日俱增。

    四月初六,晋王抵达陔陵城下,王驾暂停东门外十里,遣相国范涛,随太子姜蜇等人进城见咸王试探虚实。

    “上邦相国范涛,见过咸王。”

    “范相国免礼。”

    “谢咸王。”

    范涛左右环伺朝堂,见百里燕位列其中,继续又说:

    “我王听闻咸王身体微恙,特令本相给咸王进上千年老寒参一株,以期咸王早日康复。”

    “晋王真是费心了……”咸王措辞不卑不亢,然“费心”二字咬的很重。

    咸王示意长史高勋接过装有老寒参的木盒,这时范涛突然脸色一正,义正言辞说道:

    “此番中原会盟,天下诸侯戮力同心讨伐黑巾,我晋国虽在东海置身事外,但身为中原诸侯,我王不忍天下黎民再受涂炭之苦,故兴王师讨暴虐诛无道,但不知缘何咸国身为我国下邦,不知与我上邦同心戮力,共讨暴强,反甘于一隅偷安。咸王,这是何道理。”

    一言既出,朝堂立时炸开了锅,群臣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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