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身子安康,并无半分不妥,长期睡眠不好,极有可能只是有些生活习惯不太妥当而已。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太后用手支着半个身子,斜靠在榻上,饶有兴趣地问:“说来听听。”

    “青婳愚见,太后娘娘似乎喜欢饮浓茶?而且是最醇的普洱。”我试探着道。

    “你怎么知道?”

    “云雾山产茶,青婳自小跟随师傅学得皮‘毛’,闻香可辩。”

    太后赞赏地点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红茶最是提神破睡,饮得多了,自然影响睡眠。太后可以尝试着换些‘花’茶,洋甘菊,百合或者冬瓜捣泥取汁,晚间服用,可以利胆,有助睡眠。”

    “还有呢?”

    “还有屋子里的熏香虽然安神,但是无异于饮鸩止渴,时日久了,对脑子会有依赖与刺‘激’‘性’。平日里多通风,保持室内空气流通,多出去走动,晒晒太阳,也是极好的。”

    “这个见解倒是新颖,第一次听说。”

    “还有,还有......"我壮着胆子道:“太后屋子里的毯子颜‘色’过于浓‘艳’,会刺‘激’大脑兴奋,还是换了的好。”

    太后一怔,而后轻笑道:“说话爽快,不吞吞吐吐,倒是极合我的脾‘性’。听说你烹茶手艺也不错?”

    得到太后夸奖,心里自然有些飘飘然,谦虚道:“略懂一二。”

    “那好,”太后闭上眼睛,慵懒地道:“你便在我这宫里住下来,做个司茶官吧,让我尝尝你那所谓的‘花’茶,究竟效果如何?”

    话落,再也懒得说一句,阖了眼帘,呼吸平稳,竟然好像睡着了一般。

    “我,我......"我‘欲’出口拒绝,太后身边叫做小麦的宫人已经向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取过一旁的毯子,轻手轻脚地给她搭在身上。然后低声道:“请县主随我来吧。”

    灵贵妃见太后倦了,自然不敢在她跟前聒噪,好像对这位叫做小麦的宫人也有一分忌惮,愤愤地瞪了我一眼,扭头走出普宁宫。

    我随着小麦走出太后寝殿,小麦方才回头对我说道:“今日太后瞌睡来得倒快,可千万打扰不得。你且先回房休息一会儿,等着太后传召就是。麒王爷那里,自然会有人过去知会一声。”

    说完也不待我言语,就招手唤过一旁‘侍’立的宫‘女’,吩咐她带我回屋子,切莫四处走动。

    小麦虽然年纪轻轻,但是看来在太后跟前很得力,下面宫人皆遵从她的使唤。

    那宫人带我出了太后寝宫,七拐八拐,进了一座独立的四合小院,并无牌匾,简洁雅致,不像下人居所。待我步入屋子,那宫人就从外面闭了屋‘门’,规规矩矩地站在屋‘门’口,这分明是将我软禁了起来。

    前一刻还在觉得太后平易近人,慈祥和蔼,如今,彻底颠覆了。我不由懊悔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让你逞能,这下被太后抓住把柄了吧?

    被软禁在这里,我自然倒是不怕的,反正只要有吃有喝,我倒可以安之若素。只是凉辞现在应该得到了消息,他会不会担心我呢?

    今日夏初的一番话,我自然可以猜度得出来。凉辞自幼不在京城,同太后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会过于亲热,可千万不要因为我而生出什么罅隙。

    焦灼地躺在雕‘花’‘床’上,偏生又束手无策,只能一人胡思‘乱’想。

    中午时,倒是有宫人进来,托着一个托盘,放下几碟点心和菜,不言不语地换过一壶新的茶水,静悄地退了下去。

    歇过晌午,好不容易熬到日影西斜,简直如坐针毡一般,再也坐立难安。

    院子外面终于有了动静,杂沓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了嗓音的说话声。透过天晴‘色’蝉翼纱窗向外面看过去,正有‘侍’卫搬着大小箱笼或者‘花’盆从我的院子外面走过去,‘花’盆里面种植的却不是姹紫嫣红的鲜‘花’,枝繁叶茂,油绿葱郁,只是离得远了看不太清楚是何品种。

    人来人往,搬运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安生下来。有个粉‘色’宫装的宫人进来传话,说是太后让我到跟前伺候。

    我绷紧了弦,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注意察言观‘色’,开口之前仔细思量,可莫再说错了什么话。

    走出屋子,路上还有刚才搬运东西遗落下来的残枝枯叶,没有来得及清扫。我的心里不由一动,地上掉落的叶子里分明就有凉辞移植在‘花’园里的草‘药’!

    凉辞来了!一定是!我兴奋地几乎按捺不住。不过他为什么要往普宁宫里搬运这么多的草‘药’,还种植在‘花’盆里,难道他不知道这些草‘药’娇贵,好多离了那太极虚幻之地根本就不易存活吗?

    一路走,一路思虑,临近普宁宫,我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宫人的带领下,从太后寝宫里出来,低着头匆匆地转个弯,不见。

    “齐嬷嬷?”我不由有些吃惊,侯爷府里的齐嬷嬷怎么会出现在太后的寝宫里?

    我从头上拔下一枚簪子,拢在袖口里,装作俯身从地上捡起来,一声轻呼:“这地上怎么会有一枚簪子?也不知道是谁这样粗心,掉落在这里的?”

    走在前面的宫人停下脚步,纳闷地转过身来,看也不看急切道:“我的,我的,我说怎么感到头上一空呢?”

    我笑‘吟’‘吟’地将簪子递给她,又从袖口里掏出一张银票,不动声‘色’地塞到她的手上:“还有一张银票。”

    宫人立即明白了我的心思,但不知我所求何事,握着银票的手僵在那里,犹豫着难以决断,唯恐我再为难于她。

    “刚才不知道是不是我‘花’了眼,竟然看到一个熟人,在跟前一晃而过,好生奇怪。她原本倒是太后跟前当差的,听说早就出了宫,如今在安乐侯府养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宫人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将银票和簪子一并收进袖口,眯着眼睛道:“你说齐嬷嬷呀,太后听说她前一阵子下了趟江南,叫她过来问话的。”

    问话?下江南?太后究竟是要打听什么事情?

    “江南我可比齐嬷嬷熟悉多了,稀罕事见得也不少,没想到太后竟然会感兴趣。”我小心试探道。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我只是听当值的姐妹说的。”宫人敛了笑脸:“县主脚下利落着些吧,宫里来了贵客,等着奉茶呢。”

    我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不敢怠慢,赶紧紧走两步。心里却如同开了锅,沸腾起细碎的水‘花’来。

    想起太后上午状似无意的问话,还有在江南时,齐嬷嬷见了我眼中那一抹光亮,以及清平侯府老夫人寿宴之时,义母和另一位‘妇’人的窃窃‘私’语。

    究竟,她们口中所说的“她”是谁?

    果真我与她很是相像吗?

    宫人一声提醒,打断我纷‘乱’的思绪。我抬起头,心里抑制不住地欢喜起来,木麟像一块木头桩子一样笔直地杵在普宁宫‘门’口,看到我,僵硬地牵了一下嘴角,算作招呼。

    果然是凉辞来了!我心情大好,一扫适才的郁闷,冲着木麟眨眨眼睛,步履轻快地进了太后寝宫。

    太后在上,宫人恭谨地罗列两侧,皇上与凉辞各坐太后下首,正在谈笑风生,看似一家人其乐融融。

    我上前恭敬地行礼问安,匍匐跪倒在地。

    太后停止了谈笑,示意我平身说话:“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说着话就来了。这丫头我是看着就讨喜,心里舒畅,难得今天竟然破天荒地睡了个好觉。”

    右手边端坐的皇上颔首道:“难怪今天母后看起来神清气爽,不似往日那般一脸疲倦。十一小姐医术高超,若是帮着母后再调理一二,定然能够芳华永驻,益寿延年。”

    太后闻言极是受用,眯着眼睛,笑得格外灿烂:“心情好了,身体自然就好,凉辞不会怨愤母后擅自作主将德艺县主留在普宁宫里吧?”

    凉辞将目光收回去,微一侧身:“青婳若是能够为母后尽一份心力,我自然求之不得,只怕她不堪教化,又粗俗无礼,惹了母后生气。”

    太后眉眼含笑打量我:“最初听你皇兄说起十一小姐医术高超,不拘一格,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才知果然名师出高徒。”

    果然是皇上的主意,夏初所料不错。只是他后宫佳丽无数,环‘肥’燕瘦,怎样倾国倾城的美人没有,我可不相信他会对我这道开水白菜有兴趣。他又为何想要让我进宫呢?究竟安的什么心思?难道就是因为不想让凉辞与我在一起吗?

    “十一小姐听闻见多识广,有她在母后跟前,陪你解解闷也是好的。”皇上继续道:“省得母后一人寂寞。”

    太后眉开眼笑,连连颔首:“你们兄弟二人日夜国事‘操’劳,好像我们许久都未能坐在一起,像今日这般谈笑了。十一小姐烹得一手好茶,今日你我就一同见识见识。”

    话落,就有宫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茶案,茶具,炭炉等一应俱全,准备妥当。

    我走到茶案之后,抚平裙摆,盘膝而坐,将茶桶打开,用茶匙舀起一点,入鼻处清香醇厚,茶叶碧绿‘肥’壮,乃是上好的碧螺‘春’。

    壶里却是空空如也,一滴水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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