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爷,时候不早了,我们真得回去了,明儿个还得当值,就不耽误您歇着了。”眼看天色越来越晚,这义庄也越来越有些阴森恐怖,两个不良人再也呆不住了。也不等宋三思的挽留,说完就走……

    跟他们聊的时间虽然不长,可从他们嘴里也套出来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宋三思便没有多说,直接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就任由他们走了。

    不过两人刚刚走出义庄的大门,宋三思突然追出来喊了一句:“你们俩想着明儿个早起给小爷我送饭。”

    这一喊,又是把两个人给瞎了一跳,要不是互相搀扶着,估计都能摔倒在地……

    “活着的时候他们怕你,躲你都来不及;死了之后他们还是怕你,还是要躲你。你啊,无趣的很……”

    没有人知道宋三思在说这一句话都时候究竟是在说秦兴无趣,还是在说自己无趣。只知道,说完这一句,他就直挺挺的躺了下去,任由自己像没有了支撑的皮囊一般,狠狠的摔在了被窝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嗯?怎么你过来了?”第二天一早,阎洛一提着一个食盒出现在了义庄的门口。

    “怎么,不欢迎?”许是看到宋三思头上插着稻草有些滑稽,以往有些让他感觉有些无趣的阎洛一今日难得的可了一句玩笑。

    “行了,这里也没外人,有什么事情你赶紧说。”宋三思白了阎洛一一眼,一边从食盒里往外拿吃的,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我要走了。”宋三思刚刚端起粥碗,还没有喝上一口,就被阎洛一说的话惊的长大了嘴巴。

    说来也怪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阎洛一这时候被宋三思的模样逗的笑出了声音。

    “怎么突然要走了?可是与小狄……”

    没等宋三思说完,阎洛一忙急着解释道:“没什么,只是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哦。”宋三思只是简简单单的哦了一声,便像无事人一般,一口一口的喝起粥来。

    他这般表现倒是让阎洛一有些意外了。

    可是阎洛一接下来的表现就更让宋三思意外。

    只见阎洛一愣了一下,便笑骂道:“宋爷,您这可是有些不地道了。虽然咱们接触的时间不长可也算是一见如故,怎么我这要走了你也没个表示。”

    任凭阎洛一说的再多,宋三思依旧喝光了碗里的粥,这次放下碗说道:“阎公子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这俩人今天早上就像互换了嘴巴一样,阎洛一开始学平民百姓说话的口风,宋三思反而文质彬彬了起来。

    “你啊,这一身气质,还是别糟践这土话了。”换做往常,宋三思这一句评语就能让阎洛一尴尬半天。

    可是阎洛一今天不仅没有觉得不适反正笑着说道:“敢请教?”

    “不错,不错。这时候还能笑的出来足以证明你想的清清楚楚了,不错,很不错。”

    “但是,要想说着平民的口风,你得先是个平民。”

    是的宋三思说的很对。任你模仿的本事再高,终究只是模仿而已。只有当你真正的变成了平民,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那么你的说话与行为,自然与普通人无二。

    沉默了片刻,阎洛一便站起身来,对宋三思深鞠一躬,“宋爷说的对。”

    宋三思斜着眼瞥了阎洛一一眼,一边像吃零食一般吃着咸菜,一面碎碎念:“你能想明白就好,说实话,老早我就看你这孩子一连忧愁的……明明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整天皱着个眉头……”

    直到宋三思嘟囔完,阎洛一这才有机会插嘴说道:“确实是,想通了之后整个人都心情好了许多。”

    不过,刚刚说完这话,阎洛一的眉头就再次皱了起来。看他的样子就知道,阎公子准是又想到了什么麻烦事情,心里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没让宋三思久等,只是吃了几口咸菜,喊了几声“齁死我了……”之后,阎洛一便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交到宋三思的手上。

    “这是狄……小狄昨夜给我的,不过那时候我有些心烦意乱,便没有拆开来看看,这就给你了,你帮我还给他,就说我……”

    犹豫了一下,阎洛一才狠狠的点了点头,“嗯!就说我走了!”

    宋三思接过信拿在手里晃了几下,才开口说道:“不想看看小狄发现了什么?”

    “我本想做完了这件事情再走,不过刚刚与宋爷聊过之后,突然觉得留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既然决定要走,那便早些走了就是,思前想后的,徒增烦恼。”

    “说的好!就冲你这句话,这碟咸菜送给你吃了。”

    阎洛一看着空空如也的碟子,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听宋三思接着说道:“好了咸菜你也吃完了,现在也该上路了吧?”

    “要不要说的这么难听,什么就上路了……”

    “今天的阎洛一不是昨天的阎洛一,昨日的阎洛一已如秦兴一般远去,不是上路又是什么?”

    “宋爷,论强词夺理,您可真是强我太多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宋三思与阎洛一二人再度互相打趣调侃了几句之后,阎洛一便起身告辞。

    他们都知道,这一别,便是永别。不过两个人一个是刚刚找到自己的追求,一个是见多了生离死别的老妖精,所以哪怕这样的永别,却没有丝毫的悲戚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宁静的美好。

    “出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看着阎洛一渐渐远去的背影,宋三思难得掉了一次书袋,如出口成章的学子一般引用了一次老庄的名言。

    “唉,苦命的我啊,这日子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刚刚装了一盏茶的读书人,宋三思又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一连苦恼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信封。

    想了想,宋三思没有着急看信,只是将信件收入怀中,便拿着一张饼走到秦兴的尸体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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