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月二十日,寿昌宫正殿内……
    “辽王,本军督让你筹措的军费,进行的如何了?已经四天了,你到底募集了多少钱,报个数出来让大家听听!”
    正殿王座(垫)上,刘策席地入座,单膝曲直,一条手臂搭在膝盖上,面容严肃的对跪在正中的李世芳问道。
    李世芳忙拱手回道:“回禀军督大人,本王正在努力筹集,快有眉目了……”
    “本军督的话你听不懂么?是问你到底筹集了多少军费!”刘策厉声喝道,“你扯一堆没用的干什么?再问你一遍,募集了多少银子!”
    “这……”
    李世芳汗如雨下,一时间吞吞呜呜不知该作何回答。
    “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这辽王到底怎么回事?”刘策见此,毫不留情的沉声吼道。
    李世芳吓得忙跪伏在地:“军督大人息怒!本王全力在募集军费,会在十日后如数将七百万白银奉上的……”
    刘策抬手一挥,大声骂道:“废物一个!辽东有你这种王,怪不得百姓穷的连衣裤都穿不上了!给本军督滚回自己位置上好好反省反省,看到你这样子就心烦!”
    李世芳哆哆嗦嗦的谢过,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后面的官绅望去,只看到李世芳后背已经湿了足足一整片。
    训斥完了李世芳,刘策又把目光瞄向了李兆基,只见他低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不由出声问道:“李兆基,你这副哭丧的神情是摆给本军督看的么?”
    李兆基一听,赶忙出列跪在正中长廊,拱手对刘策说道:“军督大人见谅,下臣只是思念善喜所致,并无对军督大人不敬之处……”
    说着,李兆基双眼泛红,笼罩起一层薄雾……
    “你的意思是说,你对本军督为你女儿做的安排很不满意?”刘策并没有被李兆基那副思念女儿的模样打动,而是轻颌虎眼冷冷地问道。
    李兆基忙擦干眼泪,惊慌失措的说道:“军督大人,下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请您一定要相信下臣啊……”
    “不管你有没有这个意思,总之你女儿嫁给泉男建已经成为事实,不要以为摆出那副态度就能让本军督改变心意,
    你要明白你女儿是为了辽东的太平才去和亲的!你个做父亲的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明白了么!”
    “下臣谨记军督大人教诲,不敢有半点怨言!”李兆基面颊轻轻抽搐,说着与自己内心截然相反的话语。
    “你也退下吧……”刘策挥了挥手,不再跟李兆基说话。
    等李兆基退下后,刘策正了正坐姿,对所有人说道:“这些时日来,本军督大概了解了下辽东各地的最新局势,还是那句话,很不满意!”
    刘策雄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寿昌宫内,让众人心头都为之一怔。
    “各地辽东百姓都穷的揭不开锅了,而身为士绅的你们,却各个依旧在鱼肉四邻,本军督心里万分沉痛,谁来跟本军督解释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策面色铁青,厉声嘶吼回荡在所有人耳畔,惊的众人都不知所措,一时间没人敢再吱声,整个大殿内沉寂的如同一滩死水,没有半点生机。
    “真是一群饭桶!既然你们不说,那本军督亲自点名几个人来说,金自在!”
    “下臣在!”
    金自在当即出列跪在刘策跟前,脸上神情却是非常的从容。
    刘策问道:“崇州地界去年税赋明明不如往年之高,本军督也问了徐辽,他说已按军督府的意思,减免了大量不必要的税赋,可为何当地的百姓却反而穷的连树皮都啃不上了?”
    金自在回道:“回禀军督大人,以下臣了解,当地的官绅与平京各处李氏宗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不愿意响应徐将军的号召,
    暗中依然执行前朝税制,甚至变本加厉毫无顾忌,不单崇州如此,瑞安、浑城,仁州各地都是同样,就因为仗着有李氏宗亲这层关系肆无忌惮,浑然不把徐将军的命令放在心上。”
    刘策问道:“既然这样,那你这右议丞是怎么当的?难道不好好管管么?”
    金自在淡定地回道:“回禀军督大人,下臣也试图管过,但无奈那些官绅全然不把下臣放在眼中,还骂下臣是……骊奸……”
    刘策眼一眯,扫了一圈殿内众人,尔后又对金自在说道:“那么右议丞,你倒是说说,这平京城内,哪些人充当着崇州那群官绅的靠山?”
    金自在摇摇头说道:“下臣不敢说……”
    “本军督让你说!”刘策虎眸一扫,“在本军督这里,你就老老实实把那些目无王法的败类说出来!本军督倒想看看是哪几路神仙,敢有这么大的胆子与本军督作对!”
    金自在眼皮跳动一下,拱手说道:“既然军督大人这么问,那下臣就如实说了,东道大宗侯李孝熙,仁孝大院宗李恩惠,此二人是崇州数百官吏的最大靠山!”
    李孝熙和李恩惠闻言,身体止不住的哆嗦起来,但依然强做镇定,当殿大声呼喊起来:“冤枉啊!金议丞,你胆敢冤枉李氏宗亲之人!究竟意欲何为?”
    刘策怒喝一声:“李孝熙、李恩惠,你们两个给本军督滚出来说话!”
    二人忙出列跪在殿上,身体因为紧张而不停瑟瑟发抖。
    “是这二人么?”
    刘策指着李孝熙和李恩惠二人,对金自在问道。
    金自在点点头:“是的,就是此二人……”
    刘策面色一敛,大声说道:“李孝熙、李恩惠二人胆大妄为,无视我军督府定下的律法,为严正法纪,本军督决定将此二人斩首示众,
    家人全部贬为奴隶,男丁发配边境终身充军,女人贬为娼妓,立刻行刑,来人!”
    话音一落,门外立刻进来四名全副武装的卫兵,拖着二人向殿外走去。
    “不要,冤枉啊,军督大人~”
    “我乃李氏宗亲,你们不能杀我~”
    李孝熙和李恩惠在一片哀嚎声中被拖出了宫殿大门,仍在殿内的官绅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不少人都是惊若寒蝉,不敢发声。
    而金自在的脸上却是浮现一道淡淡的笑容,那些李氏宗亲就是自己向刘策缴纳的投名状,而且只要这些宗亲一族存在一天,自己在辽东的威望就无法确定,很多地方都会被掣肘,唯有李氏宗亲倒台自己才有真正出头之日。
    刘策对自己的处理似乎没有半点不适之处,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继续抛出一个重磅炸弹:“这次辽东之行,本军督已经体会到了根治腐败的重要性,整个辽东上下可以说都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因此,为了改变这种风气,让辽东局势能长久稳定,本军督决定要在辽东设立安东都护府,全权管理辽东一切大小事物,
    以后辽东官员任命,募兵、税收、矿场开采,都必须经过安东都护府的同意审核才行,而安东都护府直接受远东军督府节制,
    第一任安东都护府的幕僚人选,在本军督离开前就会定下,你们对此有什么意见?趁现在赶紧提出来,将来也好减少不必要的隔阂……”
    刘策此话一出,整个大殿哗然一片,这一举动等于宣布骊国从附属国直接受制为远东管辖,辽东的所有军政等于被彻底捏在了刘策手中,想要复国基本无望。
    李世芳心头更是一惊,如果让这安东都护府组建成功,那自己复国的希望就真的成为一片泡影,他绝对不能让这一幕实现。
    “军督大人,你这样做十分不妥!”正在这时,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臣起身壮着胆子对刘策说道:“难道你就不怕引起整个辽东贵族的怒火么?说实话,
    下臣对军督大人将骊国改为辽东已经是颇有微词,如今还要设立什么安东都护府?难道想将整个辽东的百姓都逼反么?”
    刘策奇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官绅说道:“下臣黎秀安,平京议院大臣……”
    刘策点点头说道:“黎秀安?本军督问你,设立安东都护府怎么就会把百姓逼反?还有,你对本军督改骊国为辽东又有什么成见?”
    黎秀安回道:“军督大人,骊国立国数百年,你将我们本属于骊人的母国改成辽东已经让整个骊国子民心生怨恨了,
    之所以辽东这片土地到处都有民乱,皆是因此而起,如果再设立这么一个安东都护府,无疑就是在告诉辽东本地百姓,骊国彻底覆灭了,
    到了那时,就怕辽东就真的永无宁日,所以下臣斗胆,请军督大人收回成命……”
    刘策闻言嘴角一瞥,好奇地问道:“那按你的意思,本军督该如何做才能保证辽东局势稳定?”
    黎秀安说道:“恢复骊国国号,给予李氏宗亲贵族应有的待遇和完全的自治,撤出军队,再仿效大周的附庸制,如此不出数年,这片土地的局势必将稳定下来……”
    黎秀安这番话,让殿内众官吓得是魂不附体,居然跟刘策提恢复骊国国号?还要仿效大周附庸制?你确定来的时候没喝酒?
    “呵呵……”刘策轻笑两声,望着黎秀安又问道:“你和本军督说说,大周的附庸制又是怎么样的?”
    黎秀安回道:“往年,大周以每年五十万两官银(纯度90以上),三千匹丝帛为价,换取我骊国的效忠,军督大人要想我骊国归心,
    建议继续延续这一制度,下臣保证,用不了多久,骊国必定会平定局势,远好过在此建立府衙,以武服人……”
    刘策“哦”了一声,对身边站立的韦巅说道:“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认不清局势的老废物拖出去剁碎喂狗吧,留着他真是浪费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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