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夜,寿昌宫寝殿之内,廖三铢战战兢兢的跪在刘策跟前,忍着心头的恐惧,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在廖三铢面前,除了刘策一袭睡袍,席坐在主案上凝望着自己外,还站立着徐辽跟韦巅,诸葛稚则是轻摇羽扇侧坐在刘策下首处。
    不知过了多久,诸葛稚开口说道:“廖三铢,将李世芳一干人要你做的事原原本本告之军督大人吧……”
    廖三铢忙低着头说道:“是,我什么都说,辽王……不,李世芳这群叛逆,让我今夜就来刺杀军督大人,还将寿昌宫的地图交到了小的手中,助小的混入宫中,
    等任务完成后,再将军督大人和徐将军的首级提回去,小的已经将知道都说了,请军督大人恕罪,放小的一条活路吧!”
    听完廖三铢的话,刘策右手五指指关节有节奏的敲击着膝盖,凝思数刻后,开口说道:“既然这样,就按计划进行吧,半个时辰后你再出宫去跟李世芳说刘策、徐辽已经伏诛,至于首级问题如何解释,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话毕,刘策命门口两名侍卫将廖三铢架出了寝宫……
    徐辽忙对刘策说道:“军督大人,为何不让末将带人现在就去将李世芳一干人抓获归案呢?”
    刘策冷笑道:“现在将李世芳抓获,这场面根本就不够大,即刻按照事先准备的执行,明天,这平京城将会进行一轮前所未有的大清洗,
    过了明天,这辽东就能彻底掌控在我们手中,将其并入远东版图之内,让本军督治下的子民也能在这里肆意出入,谋求生计!”
    徐辽点点头:“军督大人的远见之明,末将是自叹不如……”
    刘策止住徐辽的恭维:“好了,徐将军,从现在开始你我都隐匿起来吧,就当自己真的死了,在大事发生前,要把这场戏给演足了!”
    徐辽大声领命:“但凭军督大人吩咐!”
    ……
    深夜,金自在府邸中,蔡贤正和金自在对座小饮,彼此之间推杯问盏,桌上还摆满了几个下酒的小菜。
    只见蔡贤夹起一块炒鸡蛋,大口吃下后,点着头说道:“右议丞,你对军督大人今日召见群臣议事的情形怎么看?”
    金自在拿起桌上的酒杯,饮了一口,露出一脸扭曲的神情,指着酒杯对蔡贤说道:“蔡相你真该尝尝这酒,味比我们喝过所有的酒都要正道的多……”
    蔡贤闻言,也取过酒壶往自己杯子内倒了一杯,一口喝下后,也露出与金自在同样的表情,然后忍不住吹了起来:“没错,就是这个味道,当年我在远东时就喝过这种酒,这酒十分昂贵,只有远东那些世家才喝的起,还不能每天都喝……”
    金自在笑道:“蔡相,你什么时候去过远东了?我怎么就不知道?何况这酒是军督大人送给我的见面礼,一共也才三坛子。”
    蔡贤吹牛被揭穿后,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然后面不改色的辩解道:“我的意思是跟我在梦中的味道一个模样……”
    金自在也没点破,夹了块烤兔肉后,对蔡贤正色说道:“蔡相,军督大人不管要干什么,我们只管跟在效忠与他就行,以免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既然他想要在辽东设立安东都护府,那你我就应该密切配合他才行,那骊国早就不该再存在了,李氏宗亲妄图螳臂挡车,真是令人感到可笑。”
    蔡贤闻言,叹了口气,对金自在说道:“右议丞说的也不错,只是我们这样不是给刘策一直要当狗么?”
    金自在啃下兔肉,轻笑着说道:“当狗?难道我们以前就不是在给李氏宗亲当狗么?
    一样给人当狗,为何不选一个好主人?能给军督大人这样的一方诸侯当狗,那是何等的荣幸!”
    “说得好!”蔡贤举起酒杯,大吼一声,笑着回道,“不想右议丞也是性情中人,为我们这两条狗能找到一个好主人干一杯!”
    “好,蔡相请……”
    金自在忙取起酒杯与蔡贤手中的酒杯轻轻一碰,然后一同饮下,发出一阵舒爽的沉嘶后,相视大笑了起来。
    放下酒杯后,金自在提议道:“蔡相,今夜天色已晚,不如就在这寒舍安歇,也好让在下为以前与您的不快给你赔罪……”
    蔡贤回头望了眼屋外的天色,确实是伸手不见五指,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那就要多叨唠右议丞了,听闻右议丞家中的女奴各个都是佳丽啊……”
    金自在心领神会,对蔡贤说道:“蔡相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等我们喝完酒,自会有人去您房间给您侍寝,来,请继续喝酒……”
    为蔡贤添满酒杯中的酒水后,金自在再次举杯与他对饮。
    可就在这时,一名家奴慌张的跑到房间门外,喘着粗气对金自在说道:“大人,不好了,寿昌宫起火了……”
    “慌什么,不就是寿昌宫起……什么?你再说一遍,寿昌宫怎么了?”
    听闻家奴禀报的金自在和蔡贤瞬间醉意全无,赶紧起身拉开移门对那家奴大声问道。
    家奴擦了下额头,对金自在断断续续地说道:“大人,寿昌宫起火了,现在整个宫殿内都乱做一团,四下正在救火呢……”
    “赶紧备轿去看看!”蔡贤情急之下,开始不停在四下里寻找鞋袜。
    金自在顾不上一切,抓起家奴的胳膊大声问道:“那你知不知道究竟是宫中哪一殿哪里起火?”
    家奴摇摇头回道:“这个小的不知,不过小的从宫门侍卫处探听到,好像是寝宫一片着火了……”
    金自在只觉自己脑海一片空白,赶忙松开抓家奴的手大声催促道:“别愣着了,速去备轿,随我一起去宫门之外察探!”
    ……
    “君上,你看寿昌宫方向,似乎有火光在闪烁……”
    “孤王看到了,立刻做好两手准备,先派亲信去寿昌宫大门探听虚实,再迅速通知李氏宗亲和平京所有上品官吏连夜到行宫外待命等候差遣……”
    “是~”
    李世芳下榻的行宫之内,听着内侍汇报寿昌宫失火消息后,就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他激动万分,握着双手在屋子里不时来回走动,时望向夜空,时而望向行宫大门,听着街上传来喧哗之声,脸上焦急的形态……
    正在这时,尹崇俊带着廖三铢来到李世芳跟前,满脸兴奋的说道:“君上,大喜啊,刘策和徐辽两个贼子已然伏诛,明日就能控制整个城池了……”
    “此话当真?!”李世芳一把抓住尹崇俊的肩膀问道。
    尹崇俊点点头,回头望向廖三铢,继续说道:“君上有什么疑问可以向廖剑圣询问……”
    李世芳这才发现尹崇俊边上还站着一名粗衣麻布的剑客,愣了半晌后问道:“你就是天下第一剑客廖三铢?”
    “嗯……”
    廖三铢尽量压抑内心紧张的情绪,装出一副剑道宗师的气势,轻轻应了一声。
    李世芳仔细打量了他一阵,狐疑地问道:“听闻廖先生的剑气十分霸道,十步之外取人首级只在覆手之间,不知可曾带来刘策、徐辽二贼首级?”
    廖三铢摇摇头,淡定地说道:“并没有,在我以剑气杀了刘策和徐辽之际,就惊动了宫里的侍卫,
    一番厮杀之下,唯有引燃寝宫的灯火才杀出重围,根本没来得及取下二人首级,不过他们的尸首现在想必也已经烧成了灰烬……”
    李世芳闻言,眉头一皱:“没有见到二贼首级,孤王如何相信你所言真假?”
    廖三铢眉头一皱,冷眼扫向李世芳说道:“君上这话是在怀疑我廖三铢的能为?还是觉得我在诓骗与您?无论哪样都是对我人格最大的侮辱!”
    李世芳说道:“孤王给了你足足六万贯的财帛,协议是要见到刘策、徐辽的首级,如今没有首级,你让孤王如何相信你?”
    廖三铢反驳道:“如果我真的要骗你,在拿到这笔钱财的时候早就离城而去,何必再冒险潜入宫中?寿昌宫这把火就是最好的证明!”
    李世芳道:“可是没有见到二贼首级,孤王还是无法信任你……”
    廖三铢冷哼一声:“是真是假,君上自己去宫里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么?”
    见李世芳、廖三铢二人争执不休,一旁的尹崇俊忙出面打圆场,对李世芳说道:“君上,廖剑圣所言不差,刘策死还是没死,去宫里打探一下不就清楚了么?”
    李世芳凝望了廖三铢一眼,尔后点点头:“那就派人去打探一下吧,希望这位廖先生不会欺瞒与孤王……”
    廖三铢当即不再言语,转身向行宫外走去。
    “等等,你要去哪里?”李世芳忙喝止住廖三铢。
    廖三铢止步侧头说道:“你们交代我的事,我已经完成了,现在该离开了……”
    李世芳说道:“不行,你还不能走,必须要等确认刘策确实已死后才可以离开。”
    廖三铢深吸一口气,对李世芳说道:“君上,刘策、徐辽已然身死,我没有必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这些日子以来为了完成你们交代的嘱托,我的剑技都荒废了,何况,我要离开,你们能拦的住么?”
    说话间,廖三铢右手手掌已经按在了刀柄之上,做出一副要拔剑的姿态。
    李世芳和尹崇俊见此,齐齐退后数步,生怕被廖三铢的剑气所伤。
    “廖剑圣……您……不要冲动,有话……我们好好说……”尹崇俊颤声劝慰着廖三铢。
    “哼……”
    廖三铢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步出了行宫大门,两侧的数名侍卫是一个都没敢上前阻拦,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混乱的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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