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嘶~”
    韦巅虽然挡下这一夺命一箭,但弓箭射出的巨大贯力还让他手臂一阵酸麻,痛的呲牙咧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子要把你们的蛋全捏爆~”
    然而,这却更加激起了韦巅的凶性,只见他从地上捡起一条长槊,摆出一个前进的姿势,对准前赴后继的敌骑,用力踏出一个正步,厉喝一声迎了上去。
    “噗呲~”
    “吁~”
    “砰~”
    “唏律律~”
    冲入敌阵之中,韦巅一槊率先挑落一名骑兵,紧接着身子一屈,对准另一侧疾驰而至的战马奋力一扫,结实的马腿承受不住如此狠重的击打,霎那间骨裂前倾,发出一阵嘶鸣俯地激昂,而马背上的骑兵却被无情的甩出了五六步远,活活震断心脉而死……
    “呼~”
    连挑两骑,韦巅也是双臂一阵发麻,再看手中的长槊,槊杆因为方才的撞击,已然有了折裂的迹象。
    “切~”
    韦巅冷哼一声,随手将参槊一丢,尔后捡起一面大盾,向着黄沙中逐渐逼近的铁蹄轰鸣声做出了冲锋之势。
    “唏律律~~”
    “咯哒哒~~”
    一声马鼻响息,数十名浑身充满肃杀气息的铁甲骑兵乍然而现,为首的一名五旬老将正将手中长达两米六的铁枪冰冷的对准着韦巅。
    “喝~呀~”
    韦巅持盾一冲,铁塔般的身躯腾空而起,硬生生撞向徐昭的坐骑。
    “嗯?”
    稳定如徐昭,也被韦巅这种以命搏命的攻势惊了一下,本能的收枪一拉马缰,堪堪避开了韦巅的大盾进攻。
    “砰~”
    “唏律律~”
    不过,徐昭侧身的一名骑兵却遭了殃,巨大厚重的盾牌刚好砸中他的马身,在一片木裂四散的同时,那名倒霉的骑兵就连人带马被活活撞翻在地,还摔断了小腿。
    “咳咳咳……”
    不过,韦巅也好不到哪里去,在顶翻那名骑兵后,整个人也在巨大阻力反噬之下,双腿不受控制,连着退了十几步,好不容易停下脚步之后,努力平复胸口的不适,不停大声咳嗽起来。
    “杀了他~”
    徐昭一声令下,马上有两名骑兵手持链锤策马缓缓向韦巅逼近。
    可怜韦巅连番厮杀,体力消耗巨大,加之方才与骑兵撞击之下,体内血气一阵翻涌,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两名骑兵带着死亡气息一步步朝自己逼近。
    “飕~”
    “唆~”
    “噗、噗……”
    逼命时刻,两支冷箭同时从韦巅前后方射出,又几乎是同时射穿骑兵的咽喉……
    随着那两名骑兵仰面坠落马下,韦巅的性命暂时无忧……
    “莽夫莫慌,焦络来也~”
    “甘子霸在此,谁敢上前一战~”
    两声大吼,焦络和甘子霸从两面直扑韦巅所在方位而来。
    “呀喝~”
    焦络怪叫一声,对准一名刚欲回身的骑兵后背狠狠刺出手中马槊……
    “噗呲~”
    长达一米的锰钢槊刃轻松的透穿骑兵的躯体,随着焦络奋力往侧面一甩,那骑兵就如同风筝一样被甩飞出去,淹没在人海之中。
    “杀啊~”
    而甘子霸则是持着双膊,将蛟龙纹身一角暴露在空气之中,在逼近一名骑兵之际纵身一跃跳上马背,尔后用之前射出箭矢的弓弦,从后死死勒住骑兵的脖颈。
    “吁~”
    坐骑承受不住两人在马背上挣扎的阻力,长鸣一声前蹄离地高高腾起,将甘子霸和那名骑兵一同掀落马下。
    “嘣~”
    在弓弦断裂瞬间,那名骑兵也在甘子霸的夺命攻势之下活活被勒断了脖颈,气绝身亡……
    “噌~”
    甘子霸刚欲起身喘口气,忽然一支长枪从他背后直贯刺来,他本能的一个打滚,枪刃不偏不倚刚好刺入地面的沙土,扬起一阵黄沙弥漫。
    “给老子死~”
    在骑兵收枪之际,甘子霸一声大吼,双脚猛地一抬踩住枪杆,将紧贴地面的身躯奇迹般的“拉起”,跃入半空刹那,抽出腰间刘策送的环首刀,对准骑兵的脸颊狠狠劈出一刀……
    “呲喇~”
    一声金属碎裂,骑兵的头盔连同半边脸颊登时撕成数瓣,喷溅的鲜血顷刻间染红了周围的空气……
    “呼……呼……”
    倒座与马背上的甘子霸大口喘着粗气,见眼前又有滚滚骑兵逼近,不由眉头紧皱。
    “妈的,没完没了啊……”
    哀嚎一声后,甘子霸翻身坐正马背,用力一夹马腹,向韦巅方向靠拢……
    “莽子,没事吧~”
    “不用管老子,老子还能要打一百个~”
    “军督大人你不管了?赶紧回去,白麒已经退了回来,立刻去和军督大人汇合吧~”
    “哎~”
    在焦络的劝说下,韦巅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夺过一匹无主的战马翻身跃上,和焦络、甘子霸一道,向刘策的撤退方向退去。
    “可恶……”
    而徐昭在战场上转了一圈,由于四处都是溃败的士兵,逐渐失去了刘策的踪迹,自知此战是无法歼灭刘策,顿时恼怒的冷哼一声。
    “收拢降卒残兵,撤回秦州城~”
    再战已无意义,徐昭果断收拢大军,收纳降卒命人打扫战场后立刻向秦州城撤去……
    而在秦州城头之上的守军官兵,眼见刘策大军被徐昭杀的是丢盔弃甲,包括李继在内都是兴奋不已。
    “好,好啊,徐昭真乃上将军,一战就凭手中不足三万人马就击溃刘策数倍之敌,雍州收复指日可待……”李继是不足的点头,对眼前的战况很是满意。
    不过,就在众人为徐昭击退刘策而欢心雀跃之际,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在李继耳边响起:“太尉大人,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说话的便是李勖,李继正处在兴奋之中,满不在乎的回道:“有何话但说无妨……”
    李勖说道:“太尉大人,上将军虽然获得大胜,但你看他却没有去追击刘策,而且刘策主力一见上将军拍马杀到,立刻就开始后退,这与情不合啊……”
    李继闻言,脸上笑容戛然而止,回头瞪着李勖说道:“你想说什么?”
    李勖低着头说道:“太尉大人,在下的意思是,刘策南征北战多年,远的不说,光昔日秦州城下区区两千之众就杀的在下三千怒虎军闻风丧胆,
    董郡守所部的八千精锐更是一战全殁,秦州各地郡县无人能掩其锋芒,可为何上将军的三千骑兵一冲就让刘策主力不战就退,
    何况上将军在如此大好形势下却又放弃主动追击,转而开始收拾战场?太尉大人,有些话属下不能明说,心中也只是有些疑虑罢了,
    至于到底怎么回事,还请太尉大人自己仔细斟酌……”
    李勖说完,便恭敬地退到一旁,眼角余光不停打量着李继。
    李继抚摸着自己的下须,仔细回味着李勖的话,稍作沉思之后,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不可在背后妄议上将军,上将军可是雍凉三杰之一,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明白么?”
    李继丢下一句话,凝视了一眼李勖,转身走下城头。
    “遵命,太尉大人……”
    李勖嘴角微微一撇,已经从李继嘴中听出了他对徐昭的不满之意,尤其那句“雍凉三杰之一”可谓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就能得见一斑。
    ……
    “押上来……”
    徐昭收兵回营之后,被俘虏的张滇、王懋在牛金所部的士卒押送下,被捆到了徐昭帐中。
    “跪下~”
    牛金一声大喝,让张滇、王懋二人跪在地上,张、王二人羞愧万分,只得乖乖照做。
    徐昭望着这两位昔日的部下居然会以这种方式相见,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思忱了良久之后,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田晏见此,抢先化解了帐中沉闷的气氛,对二人说道:“你们二人,怎么能做出这等降贼之举,唉,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
    张滇闻言,红着眼说道:“卑职对不起徐将军栽培,愿受一切惩罚!”说完,他重重的磕了一头。
    而王懋却是面无表情,对田晏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许久之后,徐昭起身说道:“本将军也知道你们身不由己,都是形势所迫才不得已降贼,如今尔等重归我帐下,还望能加倍随本将军上阵御敌将功折罪,
    这样,本将军也能在太尉大人跟前给你们多美言几句……罢了……过去的一切就都让他过去吧……给他们松绑……”
    张滇闻言,登时感激涕零:“多谢上将军大恩,卑职愿以此性命报答上将军,以赎自己罪孽……”
    能重回自己最尊敬的徐昭麾下,张滇心情是非常激动的,他暗暗发誓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洗清身上留下的污点……
    唯有王懋却依旧死气沉沉,脸上表情看不出有半点喜怒哀乐,直到侍卫替张滇松绑后,要给自己解缚时,忽然开口了:“不必了,卑职还是这样绑着吧……”
    徐昭闻言一惊,凝眼望着王懋,边上的张滇也是目露诧异,忙对王懋说道:“王将军,你怎么了?回到上将军麾下继续效命难道不感到高兴么?”
    王懋淡淡地说道:“请上将军立刻将卑职就地正法,也好不让卑职就此为难……”
    “王懋,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牛金闻言大怒。
    “王部将,你这是怎么了?我们没人怪你投降刘策啊……”田晏也劝道。
    夏育同样说道:“王部将,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雍州需要的就是我们这些老将齐心协力,才能把刘策彻底击败啊……”
    而王懋却是惨淡一笑:“诸位同僚的好意,卑职心领了,但卑职却无法做出降而复叛的劣举,既然已经降了一次军督大人,
    且军督大人也对我们十分信任,非但没有剥夺我们的军权,还加派卑职数千人马随军一道出征,若我重新替上将军效命,就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真小人!
    王懋虽是一介武夫,字也未必识得几个,但这种最基本的道理还是懂得的,雍州男儿可以被击败,可以向敌人投降,但绝对不能做这种不忠不义,反复无常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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