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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鞅,和法纪同样是法家学徒,刘策崛起的时候,法纪刚好被任命为法务司主官,替刘策在远东拟定治理地方的律法。
    这期间,法纪也曾邀请过法鞅前去给刘策效力,法鞅并没有明确答复法纪的话,但还是欣然前往去远东各地体察刘策治下的民务。
    一番接触下来,法鞅十分失望,倒不是说刘策治下法纪不严,而是远东在刘策的治理之下蒸蒸日上,百姓也开始逐渐脱离赤贫,慢慢步入正轨。
    法鞅可以预见,照这种势头十几年后,百姓将会脱离温饱束缚,变得渐渐富庶起来,那一座座学堂更是世家掌控学识的坟墓。
    按理说,这是一个十分富有朝气的时代,可偏偏这让法鞅心中有了别样的想法。
    法鞅与法纪同窗,但论名声与学识,法纪是远远无法跟法鞅相提并论的,法纪自己也承认论对法学一派的权术理解,法鞅远胜自己,只要法鞅肯到刘策麾下效力,法纪愿意主动让出法务司总司的位置。
    可法鞅在考察了一圈远东的民情之后,毅然拒绝了法纪的好意,甚至是不告而别直接南下……
    这主要是法鞅认为刘策所提倡的“法”与自己所尊崇的“法”,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刘策的法是指“法制与法治”为核心,只要百姓在法理许可范围,人身一切都十分自由,无论士庶都有从事任何事物的权力,只要有能者皆可胜任要职,最终达到国富民强的局面。
    而法鞅的法,则是孑然不同,他认为“弱民”方是强国之道,只有把百姓的自尊全部践踏的体无完肤,才能便于集权统治。
    刘策在远东北地各处颁布的“新法”,令法鞅十分反感,当然更主要的是,刘策的新法已经有了系统的雏形,自己即使加入到他麾下,也注定不会有太大能为,自己的理念必定会和他的想法产生强烈冲突,这是恃才傲物的法鞅无法接受的。
    与是,面对黃覆的提问,法鞅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楚王,你可曾知晓北地刘策为何会如此壮大?而大周又为何会如此不堪一击?”
    黃覆想了想说道:“请恕本王冒昧,本王对刘策生平知之甚少,倒是大周孱弱可以窥得一二,
    大周各地贪污成风,世家豪强根本不把百姓当人看,试问一个饭都吃不饱的人,又有何力去支持大周朝廷呢?”
    法鞅微微一笑:“楚王,您说的这些都只是表象,就以大周为例,为何会有现今局势,说到底就是一个字,散!”
    “散?”黃覆不解的问道,“请先生明言……”
    法鞅说道:“大周之所以已到穷途末路,皆因朝廷对百姓缺乏有效约束力,任由百姓四处流窜却不加以管制,全由地方各级官僚看顾所导致,
    这种情况下,太平年间或许无事,但在乱世之年反而成为祸国根本,所以楚王攻陷京师后,务必莫要效仿大周国制,当以弱民为紧要……”
    黃覆问道:“何为弱民?”
    法鞅道:“草民给楚王举个例子,就以草民在刘策治下的远东为例吧,刘策为何能在不到十年时间就成为北方最大的军阀,
    皆是因为大周朝廷对治下军民管制不利造成,试问当初大周若不抱诏安的心思,刘策会有今日的成就么?那是断然不可能的,
    刘策有今天的地位,皆是因为大周朝廷纵容所致,楚王问鼎京师后,当以此为戒,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黃覆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那就是当权者绝对不能与地方势力妥协,哪怕他有功与社稷也不行。
    法鞅接着说道:“另外,刘策治下深受百姓爱戴,皆因一堆惠民政策普及所致,久而久之军民自然对大周不抱忠诚之心,
    刘策治下的军容强盛,徭役轻便(已废除徭役),律法清晰严明,生活环境宽松,换任何一个不得志的人,都会加入其麾下试图效力……”
    不等法鞅讲完,黃覆便说道:“先生的意思是指让本王效仿那刘策获取民心对么?等本王收复京师之后,定会派人去与刘策接触,学他的治理之道。”
    法鞅摇摇头:“如果楚王您是这般想法,那草民这就告辞……”
    黄覆奇道:“先生何意?不是你说刘策治下深受百姓爱戴么?本王向他学习治国之道又有何错?”
    法鞅回道:“楚王可曾听过画虎不成反类犬?任何一个治理天下的根法,全盘抄袭效仿只会变的不伦不类,
    楚王若想自己的王朝延绵不衰,就应该制定属于自己的国策,而不是靠抄袭他人的成功经验为己用。”
    黃覆忙道:“先生所言极是,是本王疏忽了,请先生继续说下去。”
    法鞅点点头说道:“楚王想要成功,所制定的国策只需以军督府律法为蓝本,全盘反过来便是,当然,该借鉴的还是要借鉴,
    比如刘策的强国理论是国富民强,那楚王就只取国和强这两点,以弱化百姓为上策,当民弱方能国强!”
    黃覆眉头一皱:“先生请继续说……”
    法鞅说道:“所谓弱民之道,就以大周为本,大周压制庶民上升空间,这点楚王应该借鉴,但不该任由世家贵族把控实行,
    王朝的权力应该集中到君王手中,靠制定严酷的律法让百姓安于现状,然后,将士庶百姓都边缘化,将他们贬的一文不值,
    再以刘策为反面,其治下所有适龄孩童都能免费入学,楚王就该严格制定学堂入取制度,必须只有忠于楚王和对王朝有突出贡献的百姓才能识文断字,
    再比如刘策治下百姓可以任意流动寻找工作,楚王也应该反其道而行,农户就该安心种地,工匠就该兢兢业业打铁,每一行每一业都该有明确的划分标准,绝对不能跃过此线,
    刘策提升女子地位,楚王就该将女子贬到最低,就比如楚王治下将那些士家女子沦为军妓就是最明智的决断,以后甚至可以在此基础上衍生,以美女犒赏来提升将士的战斗力,
    另外,绝对禁止百姓随意流动,任何治下军民都必须就在自己所处的一亩三分地内劳作,哪怕再苦再穷也不能放弃自己的主业,如若一庄园有一户百姓脱产,就该连座整个庄园,
    如此一来,时间一长,百姓的盼头就会逐渐丧失,开始慢慢安分守己,沦为真正的贱民畏惧皇权律法,王朝的秩序也会彻底焕然一新。”
    黃覆听完法鞅的论述,摇头说道:“先生此言,是否太过严苛,大周就是因为轻民才会导致这样的局面啊……”
    法鞅义正言辞地说道:“不,楚王错了,大周是因为不够轻民才会导致眼下局面,
    试问如果百姓在自己所处环境各个闭塞视听,收不到外界消息,只能有朝廷颁发旨意为核心,那么他们还会反么?”
    黃覆想了想,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法鞅的话,提出了自己的忧虑:“但这样的话,谁来为本王治理江山?本王虽是一介粗人,但也知道治国需要各种人才啊……”
    法鞅说道:“楚王所言甚是有理,而之前所言正是为楚王提供源源不断人才治下了前提。”
    黃覆蹙了蹙眉宇,十分不解。
    法鞅道:“既然百姓,无论士庶,所有上升渠道都被封死,他们想要出人头地就只有取悦楚王,
    当然,草民的取悦并非阿谀奉承之辈,楚王可以给他们制定一条改变命运的渠道,比如可以战场搏杀换取自身富贵,
    无论从军前他们是庶民还是士族,皆以军功论高低,违反军纪滥竽充数者必须予以严惩,
    再比如想要入朝为官就必须经由楚王亲自审核,确定他们确有才华且无庞大背景并对楚王忠心耿耿方能予以录取,
    总之,草民所提一切建议,皆是为了楚王您将来的国度能经久不衰,相信草民所言执行颁布治下律法,大楚不出二十年就能问鼎整片中原!”
    “好!”黃覆大喝一声,起身对法鞅说道,“太好了,本王与先生真是相见恨晚,如若先生不弃,请随本王左右,等本王取下京师,定封先生为丞相,替本王拟定律法,治理这万里山河!”
    法鞅闻言,对黃覆拱手一拜:“多谢楚王厚爱,草民愿肝脑涂地,永忠与楚王!”
    法鞅所言的建议跟当初邬思道与姜泽在远东总督府所谈的几乎如出一辙,只不过法鞅的建议更加霸道,水平比姜泽更高。
    姜泽主要针对普通百姓,巩固世家在民间的地位,而法鞅则是无论士庶一视同仁,想要上升改变窘迫处境,就只有为皇权服务一条路,可以说是姜泽的强化版本,也更加的体现法家无情。
    谁都不清楚法鞅的建议一旦落实会是一副怎样的局面,到底能发展出怎样的潜力,是强盛还是毁灭?
    刘策的律法是为对付不法之徒,保护遵纪守法的军民所立,而法鞅的律法则是完完全全的驭民之术,目的就是为了加强中央威慑力(这点和刘策几乎一致,区别是中央集权和皇权至上两个看似相同,实则南辕北辙),弱化百姓在王朝的影响力,说到底就是专为皇权服务的传统封建体制。
    相比与刘策同样以“法”立世,法鞅口中的“法”会跟刘策的“法”产生怎样的强烈冲突?而百姓一旦得知两者之间的区别,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这一切目前还是一个谜团,必须要要等神都城破之后才能知晓答案,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只是率先打破京师僵局的到底会是哪一方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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