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笑着说道“算你小子运气好,老夫仍记得有此物,拿去。”

    陈墨风惊讶接过,发现质地与先前那口长剑俱是一般。

    老道又一屁股坐下“本门使用双剑者极少,不过亦有弟子喜好短剑,故而门内曾炼制了些。如今时日久远独余这两口了。你既为广元师叔弟子这两口便皆与你。”

    陈墨风大喜,虽说手中并非自己用惯的那两口乌灵剑,但比长剑却顺手许多。

    随意将双剑舞出两朵剑花,手翻下两口短剑刹那分左右不见,也不知藏在了何处!

    “小子,好俊的手法。”老道赞道。

    陈墨风嘻嘻一笑躬身行礼“多谢师叔赐剑!”

    随后似想起何事来,问道“对了,这般多时还未请教师叔名姓。”

    老道佯怒道“你这小辈着实不懂事,此刻才问起老夫来!你听好了,老夫道号玉砚!”

    “原来是玉砚师叔,弟子有礼了。”

    “唉,按理说你是广元师叔弟子,若有道号应为玉字辈的,应称老夫师兄。想当年老夫与玉矶也是熟识,可是唉不提也罢,也不知玉矶”老道面上竟不自觉得现出一丝哀色。

    陈墨风张了张口,本待欲将玉矶掌门之事告知老道,不过心中犹豫下终是忍住。自己初来乍到,师尊所言门内情形极其复杂,老道详细未知切不能胡乱给人摸了底去。当年玉矶之事虽已过去无数年,倘是被有心人引为事端怕又与师尊平添麻烦。

    老道自言自语了片刻遂挥了挥手道“如今已无事,你且回去罢。老道我要继续睡了。”言毕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陈墨风拜别而离,出了门见桌后已无老道身影,知其又入内室,遂摇了摇头缓步离去。

    此刻这副打扮真个是实打实的御剑门弟子,路上不再引人注目,仿佛一个平凡的门内弟子般无甚两样。

    这玉皇顶宛如仙境,行不多久即有小型水潭点缀,陈墨风俯下身低头看去,先是愣了愣,随即却哑然失笑。先前换上道袍挽起发髻后并无所觉有甚异样,可如今真见了水中倒影后禁不住也是愣神。此刻自己活脱就是个俊俏的青年道士,头上道髻将散乱发丝束住,两缕长长的鬓发微微飘荡,与原先不羁的模样是判若两人!自己还有今日这等时候。

    边走边思,不知不觉至九龙桥上。

    陈墨风猛一抬头,只见桥上五个弟子模样之人并排而立,径挡住了自己所行。

    墨风不以为意,方欲饶开但其中一人横跨一步却拦在自己身前,瞧下是个矮胖的年轻道士,正嘻嘻笑着望向自己,原先于旁那数人亦围拢而上。

    陈墨风眉头微蹙,双目一扫,发现除了矮胖道士外另有四人,弟子装束,各着道袍,应为三代弟子,自己并不识得。

    这五人似笑非笑,隐隐合成阵势将自己困住。

    “不知众位有何贵干?”墨风沉声道,同时暗暗戒备,拢在袍袖中的双手微张,一团旋风当即于掌中隐现。

    只见矮胖弟子嘻嘻笑道“你便是新入我御剑门的小师叔罢?好似唤作什么什么陈墨风?”

    陈墨风心中略有不悦,不过仍耐着性子回道“正是在下。”

    另一个瘦高弟子开口道,语中透着不善“听说连道名业免了,这在本门千万年来属头遭,真拜了个好师尊呐。”

    “哈哈哈,不错不错,广元师叔祖威名鼎盛,弟子想必也是极厉害的。”

    五人各各大笑,其中尽透不屑。

    墨风面色骤冷,但心念急转下即又缓和,淡淡道“在下与各位素不相识,请问为何相拦?”

    “拦住你当然有事,不然爷几个吃饱了撑着。”一个颇为壮实的弟子大声吼道,面目黝黑,人高马大,道袍为其壮硕的身躯撑地鼓鼓当当。

    九龙桥上不时有弟子经过,当见此情形后皆远远而离,似不愿卷入其中。

    陈墨风自问并不认识眼前这五个,回忆中未得罪过何人,遂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只闻矮胖弟子道“元栖师弟怎能对小师叔无力?哎,不过可惜可惜呐,广元师叔祖当世无双,所收徒弟却皆狐假虎威之辈,今日是,往日那玉矶师叔亦是。”提及师叔时音调分外怪异,讥讽之意不言而喻。

    陈墨风依旧面无表情。

    另一个弟子“呸”了声不屑道“还师叔呢,不过仗着师叔祖宠爱,实力连我哥几个也比不过。如今百余年过去了,这个本门的罪人怕寿元早尽,不知死在何处了。哪似我等已至高阶灵将。小子,你是什么实力?为何我竟看你不出?莫非你使了异法将气势隐去了?”

    墨风不言不语,只面容已然沉下。

    “怎么?不高兴了?”矮胖弟子笑道“广元师叔祖收徒着实奇怪,当初收了个废人,此次又收了个怪人,你瞧他额上,这般怪异的黑线是什么?”说着嘻嘻笑着便用手摸来。

    九龙桥上已远远围了些弟子,纷纷向桥中央众人指指点点,并无一人上前。

    正此时忽闻“啊”的惨叫声,一道身影瞬间从桥上飞起,紧接着画出条美妙的弧线“扑通”一声落入河中,溅起多高的水花!

    所有人顿时大惊,余下四人“呼啦”一下转开,周身法力激荡全神戒备。

    其中一人回头往桥下观去,高声道“你怎么样?没事罢?!”

    伴着“哗啦哗啦”水声响动,人影于下跃上落在桥中,只身上道袍尽湿,脸面挂满水珠。发丝散乱,虽插着木簪却显得松松垮垮,狼狈异常。

    矮胖弟子怒道“先前我不过一时疏忽,不察下受其偷袭方呈这般,这等小人行此卑鄙手段也不怕辱没了广元师叔祖的名声!呸!呸!呸!”

    五人一下围住陈墨风,并无一人敢先出手。

    毕竟同门相残乃御剑门大忌,受罚会是极重,无人敢僭越。

    此刻围观之人愈发多起,男女弟子三三两两俱各交头接耳,这等事极少发生,围观人群中不时传出言语声

    “此人是谁?我怎从未见过?”

    “师弟你忘了?早间师尊与我等所言御剑门新入一弟子,却是拜在广元师叔祖门下,应为此人。”

    “那人是何来头?能拜入广元师叔祖门下?除了当年那叛徒从未听闻师叔祖收徒,怎这般好运!往后当要飞黄腾达了!”

    “便拜在广元师叔祖门下又能如何,当年那叛徒便不是愚钝非常,此人长着这副小白脸的模样怕亦不咋的。”

    更有女弟子吃吃娇笑声传来“这新入弟子长得好俊呀,与玄心师叔在伯仲之间呐。”

    “胡说,玄心师叔不仅模样周正实力业是一等一的,此人怎及得上!”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断断续续传入桥上这些人耳中。

    陈墨风仿佛充耳未闻,面无表情,袍袖微微晃动。

    气氛逐渐箭拔弩张。

    其中一个瘦高弟子突兀道“师弟,敢不敢与我等上剑台比试?”

    人群中闻言尽是哗然,面露讶色。

    这一切并未逃过陈墨风双目,情知有异。

    剑台?墨风心中琢磨却不晓是何等去处,其中详细自己一无所知,胡乱答应不定会给师尊惹下事端。明知这些人故意前来挑衅,但自己初来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下便道“众位,师尊还差我有事,我并不想与众位为敌,可否放行?”

    矮胖弟子只道其惧怕,况且先前欲触及陈墨风额头时被一击抛飞而出,失了颜面。不过心中颇觉怪异,其力虽大自己却并未觉得胸前疼痛,猜测下应修为不高,遂欲争回脸面,当即咄咄逼人道“不行!你先前暗算于我,作不得数,你我各凭本事较个高下。”

    殊不知先前陈墨风并未使力,所击独以狂风将其送落下桥,故而并未有何伤处。

    这也是墨风不欲惹祸,手下留情罢了,否则这般距离五人无一得活。

    但偏偏五人并不知晓,只道陈墨风好欺负,遂步步紧逼。

    “快说,你应是不应?!”五人愈站愈发紧凑,几乎贴身而上。

    “没兴趣。”陈墨风淡淡道,言毕一挥袍袖,竟倒背双手仰头观天,再不望五人一眼!

    围观的御剑门弟子皆大为着愣,如此嚣张神情当即惹恼了眼前数人。

    壮硕弟子法力迸发便欲一步跨上,可突为身旁之人一把攀住,那人低声喝道“元栖,你怎忘了门内之规?!”

    壮硕弟子猛然神情一凛,那一步终未跨出。

    气氛一时僵持不下,倘陈墨风不肯与众人相斗,众人绝无法逼迫,更不敢先行出手,否则此间那么多弟子俱为佐证。

    见呈骑虎难下之势五人亦急切而起,存心前来挑衅但最后并不能达到目的,反倒落人笑柄。

    这周围愈聚愈多的弟子无不抱着看一场好戏之态,谁让御剑门平素修炼枯燥乏味又艰苦无比,每日所过皆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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