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赫然便是洪长老,此时其面容呈现惊惧之色,双目瞪大,须发散乱,微微张口,神情中带着不信,显然死前似遇见极为恐怖之事。

    周身上下并无明显伤痕,只心间处隐隐渗出些许血迹。

    秦长老道“宗主,属下所见洪长老被一根粗绳垂吊城墙上,四周并无打斗痕迹,此间属下业已查过,似乎似乎”

    “似乎什么!”

    “似乎洪长老并未有任何反抗即失了性命!”

    “哦?何以见得?”

    秦长老回想片刻道“这四处皆完好无损,无半分争斗之迹。洪长老为中阶灵将,实力当算不弱,这城中无一人是其对手,莫非莫非为熟识之人这才出其不意?”

    “嗯?!”赤天明面容骤显冷然,双目闪烁道“所有长老将昨日行踪禀明!秦长老,立即派人去调查这数日中有无生人进出!”

    “是!宗主!”

    众长老遂一一禀告自己昨日所为,俱如惊恐之鸟,战战兢兢。

    闻后赤天明露出凝色。

    那些长老言语无一有用,真假无所知从,看来还待回去细细查探。

    凶手到底是谁?赤天明又移目尸首。

    整个尸首只心间那一处伤痕,且凶手手段高超,应是一击毙命,又有何人会对火云宗不利?

    赤天明思不出,城内所有反对的门派已皆被扫荡涤清,整个火摩城尽在自己掌握之下。

    莫非是他处来的大门派?洪长老将他们得罪了?赤天明思了片刻又摇头否定。倘是一些大门派前来细作禀报下自己早已躬身相迎,故而绝不可能。莫非为一个新崛起的门派欲夺取自己基业?这般业不可能,火摩城各门各派早在自己的监视中,若行有异怎逃得过!

    思来想去赤天明仍毫无头绪。

    数十具弟子尸首与洪长老尽呈一般,唯心间那道伤痕再无其他。

    “厚葬洪长老与这些弟子,秦长老领弟子驻留此处。其余人等随本宗回去。”赤天明见再寻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只得下令。

    “是!宗主!”

    众人离开,独留下面色微微呆愣的秦长老。

    第二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大殿的平静。

    一个弟子飞奔至高座前神色惊慌道“宗宗主!不好了!”

    “又有何事?!”赤天明心中隐隐生出不妙。

    周围长老们亦窃窃私语而起。

    “秦秦长老死了!尸首被挂在城墙上!本宗之地不知何故燃起了大火,如今如今已被烧个一干二净!”弟子言毕大气尽不敢出,惊骇地低头不敢直视。

    赤天明猛地一下站起,所坐的金椅瞬间燃起熊熊烈火,不多时便化为一堆焦炭。

    “到底何人所为!”赤天明此时已因愤怒而极近咆哮,面色赤红。

    底下长老如何不知,宗主这般模样显然动了真怒。

    “随我去看!”赤天明带着无比怒意当先急行,众长老不敢言语,人人自危。

    现入赤天明与众人面前的只一片狼藉,原先的红砖高瓦尽不复存在,屋梁木石俱成焦黑,想来火势极盛,

    否则必不能在一夜内将如此庞大之地毁成这等情形。更有不少人聚在远处正对着此间指指点点,显然闹出动静不小,此时城中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捻了些许炭灰于掌中细细察看,良久,赤天明面目颇有些变色。

    这并非寻常火焰!

    其心中暗惊,火云宗以火为本,自对火焰极为熟悉,赤天明从中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若寻常火焰经过多时灰炭早已冷却,但方才一捻后灰烬中竟爆起一阵灼热!虽伤不着赤天明却仍令其一惊。

    再观一旁秦长老尸首亦似洪长老般,独心间一处伤痕便再无其他!

    赤天明不动声色道“此处无需管他,众人随我回宗。另外,将那些闲杂人等驱离此地,接近者格杀勿论!”

    众长老不敢发问,只得依行。

    以赤天明之性此刻已怒到了极致,要是一个不甚反倒引火上身。

    长老们各各俱为人精,哪不晓个中之道。

    此时赤天明正面露愁色,盘膝坐在自己屋内。

    屋内装饰奢华,所用无一非为上乘,彰显一派之主的地位。

    不过这些今日再不入其眼中,忽地立起身在屋中来回踱步,露出焦躁不安之态,因数日未曾修剪的胡须于面庞泛出一片青色。

    正此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步入的是个中年弟子。

    中年弟子小心翼翼扣好房门随即施礼道“宗主。”

    “本宗令你去探查之事如何了?”

    中年弟子道“长老们行踪并未察出有何异端,应当非假。只是”中年弟子忽然面露难色,吞吞吐吐。

    “只是什么?!”赤天明面色渐冷,盯视于其。

    中年弟子心中一惊,赶忙道“只我火摩城中人流实在庞大,要查出有何生人所在几几无可能。”言毕不敢直视赤天明,身冒凉汗。

    “什么!饭桶!”赤天明勃然大怒,一掌甩去中年弟子高大的身躯猛地抛飞而出,狠撞墙上!

    弟子落下后不敢呼痛,急勉力爬起手脚并用跪在赤天明身前。

    只其一处面颊已肿起多高,鼻口淌下鲜血。

    “滚出去!”赤天明不耐道。

    中年弟子如获大赦,跌跌撞撞赶忙离开。

    赤天明面色更显凝重。

    来回踱了数步却回头道“你怎么看?”所言处并无一人!

    下一刻令人吃惊之事发生了,只见一人从屋内阴影中突兀转出立其身前,是个面容白净的年轻男子,俊俏中透着妖异,浑身散发一股阴鹜之气,其一头火红的发丝中夹杂着数簇翠绿。

    若陈墨风在此即会认出此人正是当年与自己对战,亦参与剿灭双剑门的封夜!

    封夜施礼道“宗主,此事甚奇,不如让属下亲出查探或有斩获。”

    赤天明点了点头“这次确是棘手,本宗总觉不妙。”

    “一切包在属下身上。”

    封夜正待离去却被赤天明唤住。

    赤天明一改平日霸道神色柔声道“自从红絮死后

    我亲信手下便独你一人了。封夜,你随我已然许久了罢。”

    封夜不晓其为何这般言语,道“属下自幼为宗主收养有二百余年了,宗主待属下似父辈般,宗主有何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赤天明又望数眼摇了摇头“无事,只心中突生念感,去罢。”

    封夜拜别。

    凝视其背影赤天明业不知思些何事,神色复杂。

    封夜脱下身上火云宗的红色衣袍换了一套便服遂出了红莲山庄直奔城内。

    被烧尽的原址前立有十数个火云宗弟子,俱手执兵刃杀气腾腾,四周再无旁人流连,不得已经过也是匆匆一瞥并不敢驻足。

    那些弟子见一人来当即拦住,瞧下竟是封夜!

    方欲施礼突为封夜神色相止,知不愿弄出太大动静遂微微躬身让开了道路。

    封夜入得废墟于内穿梭不止。

    此地极大,封夜不敢马虎,见有疑处即停留细细察看。

    不过令人失望得是耗去多时并未发现何疑点。

    如今这么一个仿佛幽魂的敌人潜在暗处不知何时再会动手,当真有如芒刺于背。

    废墟中又寻得数十具弟子的尸首,早被烧成焦黑一片,轻轻一触即成飞灰。

    莫非此人是个火灵根的高手?封夜心中惊疑不止,又不好妄下定论。

    一上午的折腾连些许蛛丝马迹业未寻得,封夜焦虑不安,心中烦躁。

    最终见再寻不出任何疑点并不停留遂匆匆离去。

    此时其心间所思是否要另寻他法将这隐在暗中之人揪出,否则火云宗再无宁日。

    红莲山庄离火摩城有两里路,非立马即能至得,其间多为山道,崎岖不堪,不过对修士而言算不上什么。

    至于火云宗为何不设宗火摩城内只因前任火云宗宗主以高人隐士自居,门派岂能设在城内这等俗地,遂寻一清净之所建造了红莲山庄。

    此般已有数百年久了。

    封夜这次并未带着手下只独身一人,匆匆急行山路间心中寻思不止。

    正行进时猛一抬头,所看下一道身影拦住自己去路!

    惊讶之余打量去。

    面前是个黑衣黑袍之人,并未擎得兵刃,顶上一张宽大斗笠遮住面容,浑身气息不知以何秘法尽数收敛,自己竟探查不出分毫!

    心中疑惑又隐隐带有不安,顿时一沉已认定即是这两日来搅得火云宗鸡犬不宁之人。

    遂蹙眉开口问道“来者是谁?挡我因何道理?”言语中带着质问,不容不回。

    黑衣人嗤笑一声道“火云宗果然一如既往的霸道呐你是封夜?”

    其音听闻甚为年轻,封夜面上更带惊疑,此人莫非认得自己?!

    与火云宗有隙的门派早铲除个一干二净,此人或为其中漏网之鱼,如今却来寻仇?且自己被宗主派出行事极少人获知,识得自己屈指可数,闻其嗓音并非老者,那此人又会是谁?

    “你到底何人?!”封夜喝问道“若再不以真面目示人休怪我不客气了!”言毕全身法力尽散,现出中阶灵将的气势来!

    看来这四十余年来其修炼业是刻苦,不仅跨入了灵将,更至中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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