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场说不定要头破血流的恶件就这么成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夏秋隆对万峰佩服的五体投地。

    “兄弟!你处理事儿的本事哥哥我佩服死了,这样一件事最后竟然成了这样的结局真是想不到。”

    这似乎不是一件值得崇拜的事情,在夏秋隆眼里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儿,但是在万峰眼里这不过是正常不过的操作。

    “大哥,和为贵和和气生财这两句话可是祖宗留下来的宝贵遗产,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它里面蕴含的真理足够我们享用一辈子了,以后遇到事情时脑袋多拐几个弯儿去考虑,多从其它的角度去分析,慢慢你就会发现很多事情其实并不是你原来想象的那个样子,它也许会有好几种处理方法有好几种可能出现的结局,每一个处理方法就可能导致其中一个结果的产生。这样你就有了在多钟处理方式上选择的余地,选择其中一个最合理的处理方式才会产生一个最合理的结果。”

    万峰停顿了一下叹息一声“可是很多人因为看不到这一层而偏偏选择了一条极端的路,最后也就成了死路。”

    这一番话把夏秋隆唬得一愣一愣的,一脸的崇拜“大哥听你的,以后再遇到事情也多方面考虑考虑。”

    世间的很多事情除了少数外都是存在很多种选择的,但是大多数人看不到这一层偏偏钻进了死胡同,也常常因为一点鸡毛蒜皮而酿成惨祸。

    这是人之通病。

    两人一边唠着闲话,半个小时后回到夏秋隆的家。

    “你们跑哪里去了才回来,何姐都在这里等半天了,人家可是请假出来的。”

    夏嫂已经回来了,从她喜气洋洋的表情分析,缝纫机估计是有着落了,她嘴里的何姐大概就是缝纫机的主人了。

    “这就是何姐,她有一台蜜蜂牌缝纫机要出手,你们谈谈。”

    辛莉嘴里的何姐大约三十的样子,有点面黄肌瘦的,精神方面似乎有点萎靡。

    按理说像她这样的纺织厂国家工人就算工资低一点但也比农民强上百倍了,就是现在起码能保证温饱的农民也大多没有像她这样面黄肌瘦的了。

    “我管夏秋隆叫大哥,管辛莉姐叫嫂子,我就从这方面论辈了就叫你何姐了,何姐你没意见吧?”

    辈分这东西还是先弄清楚的好,免得他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管人家叫姐被人家骂没家教。

    “没问题,辛莉妹子说过你们之间的关系。”何姐的声音很细也很不集中注意力还真不一定听得清楚。

    “既然你的缝纫机要卖,我想问一下你的缝纫机是哪一年买的?”

    何姐稍稍沉默了一下“前年冬天买的,我记得买的时候天下着雪。”

    不到两年就算一年半吧,最低也算八成新。

    “你要卖多少钱?”

    “这台机器当初买的时候是一百二十五,现在卖九十块钱可以吗?”何姐的声音很听着很费劲。

    这怎么还有问买主价钱的?

    “我要看看你缝纫机的成色再决定价钱。”

    “可以。”

    何姐家离这里也不算太远,这一片都是纺织印染厂的家属区。

    万峰跟着辛莉和何姐穿过几条胡同最后沿着一条狭窄的胡同来到一个院门前。

    何姐的家比较黑,一走进屋里万峰深深吸了一口气。

    何姐的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除了正屋北面一口已经掉漆的大柜之外就只有门后的那台缝纫机了,她家里再有的东西大概就只能是那口大柜上方墙壁上的相框了。

    炕上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眼神黯淡地躺在炕上,两只眼睛无神地望着屋顶就连进来人都没有看一眼。

    屋里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怯生生地站在炕沿前看着万峰他们。

    “辛姨、夏叔好。”女孩显然认识夏秋隆两口子,声音弱弱地问好。

    一眼扫过,万峰心里就感觉有点沉重,这应该是一个不幸的家庭了。

    “嫂子,何姐家这是”

    辛莉的面色十分的凝重“何姐的爱人在柴油机厂工作,去年春天工作的时候出了工伤两条腿断了,现在只能躺在炕上什么也干不了,并且身上还有病。就指着何姐那一月三十多块生活还有三个孩子,咦,你家小二小三哪去了?”

    何姐脸色苍白地摇摇头“可能跑出去玩去了。”

    看到这一切万峰基本也就知道何姐为什么要卖缝纫机了,大概是要揭不开锅了卖两个现钱救急。

    万峰没有去看那台缝纫机,而是走到了那个相框前。

    那时每个家庭几乎都有这么一个里面贴着一张张照片的相框,里面的相片记录着该家人曾经的音容笑貌。

    何姐家的相框里几乎都是她一家人的照片,有她年轻时梳着辫子带着像章的青年留念也有和一个英俊小伙肩膀挨着肩膀的甜蜜回忆,直到他们一人抱着一个小男孩背后站着一个少女的全家福。

    可以确定在这家的男主人受伤之前这个家庭还是幸福美满的,但是一场葬送了这一切。

    万峰从相框上收回目光落在那个似乎胆子非常小的姑娘身上。

    姑娘穿着一身带着补丁的衣服,在城市里像这样穿戴补丁的人尤其是大姑娘万峰还是头一次见到。

    “何姐,这是你女儿?”

    何姐机械地点头。

    “多大了,不上学了吗?”

    “十六,去年夏天就不念了。”辛莉在一边接过了话头。

    “没工作?”

    “待业。”

    待业青年在八零年已经不是一个新鲜名词,随着大量下乡青年的回城,已经有相当比例的青年前面加上了待业两个字。

    万峰没有问她为什么没有接父亲班的话。

    刚才从相框里他已经看到这个家庭还有两个男孩,最大的大概也在十三四左右了,显然这家的接班名额不会落到女孩的身上。

    万峰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

    “你会什么?会缝衣服吗?”万峰问何姐的女儿。

    “会。”女孩的声音比她妈的声音还小。

    “给你一件裁剪好的布料你能做出成衣吗?”

    女孩点头,然后小声补充了一句“我还会裁剪衣服。”

    还会裁剪?

    这可是一个惊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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