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王树茂揉着太阳穴从床上挣扎起来,走出屋后,发现不见阿爸和哥哥的身影,就喊了一句“阿爸,哥。”

    阿妈从厨房走出来告诉他,阿爸和他哥哥去拜公庙了。

    “阿妈,你怎么不叫我起床啊?”王树茂有些生气地埋怨起阿妈来。

    “谁叫你昨晚喝那么多的?睡得跟猪一样。好好在家休息吧。”

    “不,我要去找阿爸他们。”

    阿妈知道拦不住树茂,只好让他带根番薯路上吃。

    王树茂一路小跑,由于酒后乏力,跑起来仍然感觉有些着不到力。经过黄书保和符林家里,发觉他们都不在家,估计也是去拜公了。王树茂更是焦急不已,于是狂奔起来。

    大约跑了十来分钟,王树茂终于到了村头的公庙旁。此时的公庙已人头攒动,烟雾缭绕。只见一大帮人围在公庙门口。王树茂挤了半天在挤进去人圈。抬眼看去,公庙正门口摆放着一长条方桌,中间一只煮熟的大全猪,旁边还供奉着鸡鸭鱼肉。供桌前,还摆放着各种渔具、桅杆和船帆。一位长者站在正中间手持三根大香朝庙里朝拜,长者后面站着数十个个衣着整洁的男人,也拿着香跟着朝拜。

    王树茂认出那位长者是村长,后面站着的就是远航刚回来的男人们,其中自然包括王树茂的阿爸和哥哥王兆林。

    接着,村长又念念有词地向庙里敬酒,渔家们也纷纷效仿。

    随着村长的一声“礼毕”,顿时响起震耳的炮仗声。王树茂急忙捂住双耳,冲向阿爸和哥哥。他知道现在所有拜公仪式都结束了。

    从小时候开始,他已看过好几次拜公,也听说过一些拜公的由来。

    这种仪式意在感恩“一百零八兄弟公”保佑船只和渔民平安归来和渔作丰收。通常,会屠宰一头大肥猪,然后给“一百零八兄弟公”供奉煮熟的全猪或猪头猪尾,烧香、敬酒、焚烧冥币,感恩兄弟公后,燃放鞭炮。仪式完毕,渔民收拾渔具、桅杆和船帆等回家保管,待冬至到来前,再“做福”出海。

    自明朝以来,潭门渔民就有祭拜一百零八位兄弟公的习俗。相传在明代,潭门沿海的一百零八个渔民兄弟,驾驶着几艘帆船到西沙海域捕,突然遭遇台风,帆船被风暴打沉,一百零八个渔民兄弟葬身海底,一个人也都没有回来。后来潭门有几艘帆船到西沙海域捕捞,突然台风来袭,狂风暴雨,惊涛骇浪,帆船被刮得摇摇欲坠,眼看帆船就要翻掉。危难之中,渔民兄弟们祈求祖先保佑。此时,台风突然转向,海面风平浪静,他们得救了。他们认为是“一百零八兄弟公”在保佑他们,平安回来后,把海上遇到台风突然转向这种无法解释的事情告诉了其他渔民。渔民们都认为是“一百零八兄弟公”在保佑他们,使他们幸免于难。

    为了纪念这些没有留下姓氏的一百零八位兄弟,潭门人便在海边建起了兄弟庙,一来祭祀那些在南海中因为海难不能回家的渔民亡魂,二来保佑即将出海的渔民在海上一路风平浪静、平安归来。

    此外兄弟庙还有另一种含义“渔民出海就是兄弟,遇事要互相帮助。”对于一百零八位这个数字,有人认为,潭门渔民大规模出海捕鱼始于明代,他们的老祖宗可能是借鉴了《水浒传》中一百零八个兄弟的说法。

    见到王树茂的出现,阿爸和哥哥王兆林都未感到意外,也心中觉着满意。毕竟,以后树茂树茂也需要像他们一样出海作业,也需要获得兄弟公的庇佑。

    “树茂,头还晕吗?”哥哥王兆林询问道。

    “晕,不过是被刚才炮仗震晕的。”

    “哈哈哈,你个小子。”阿爸和哥哥都被他逗乐了。

    阿爸对王树茂说“走,回家去。回去好好休息,晚上有琼剧可以看。”

    王树茂听了十分开心,毕竟那时的娱乐活动比较少。平常除了上树掏鸟窝,下海摸鱼虾,偶尔去划船,也没什么可玩的。看戏是个不常见的活动,热闹,又有很多零食吃。

    正要离去时,听见有人喊他。循声望去,发现是黄书保和符林他们。王树茂跑了过去。

    “你们也来啦!”

    “当然要来了,听说你昨晚喝醉啦?”符林问道。

    “嘿嘿,多喝了几口。”

    黄书保说“真差劲,喝几口米酒就醉了。”然后一脸鄙夷地看着王树茂。

    “那你喝了多少?”王树茂有些不服气的回应。

    “一杯白酒!”

    “……”

    “烂书包有个洞,喝了就漏掉了。”

    “哼,嫉妒!”

    “符林,你呢?”

    符林一听,立马消沉起来。

    “本来我阿爸准许我喝的,我才喝了一口,我阿妈从厨房出来就抢了我杯子,说是小孩子不能喝酒,还要好好读书哩,不然脑子不好使。”

    “好吧,可怜的娃。”黄书保假模假样地安慰到,接着又说“晚上不是有戏看嘛,我偷偷带点酒来。反正大家都高兴。”

    王树茂和符林听了都止不住点头赞同,然后又简单商量了晚上碰头的时间和地点。随后三人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晚饭过后,王树茂一家人都来到村中的戏台处。到达时,台上已经开始演唱了。阿爸说这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戏。王树茂挤在人群中,瞧见戏台上有一高一矮两名女扮男装的戏子,高的着红色长袍,矮的挑着一个担子,一个是祝英台,一个是她的丫鬟银心。

    “为求学读书,夜宿日登途,银心啊,你切莫把马脚露,要装出男儿丈夫,差错人识破闺女,耻笑红颜面皮没有。”

    “劝小姐放宽心田,银心绝不露头脸……”

    锣、鼓、笛等乐器奏响,戏子的清脆唱腔让王树茂听得沉醉,完全把跟黄书保的约定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哥哥王兆林听了一会儿就离开他们了,王树茂看了一眼哥哥离去的背影,发现不远处有个粗辫子的女孩在朝哥哥招手。王树茂瞬间了然,也没理会那么多,转过头继续看戏。

    “王树茂,看你哪里跑?”

    突然,有只摁住了王树茂的后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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