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向王掌柜,但此时他和戴瓦楞格帽的船家只剩下背影了。回忆刚才,上官风从王掌柜的脸上,能够看出他急切的心情,不然的话他不会丢下夫人和女儿,选择坐小船先走。

    所谓的小船就是只容得下几个人,如此大的河水,如此高的风浪,坐小船无疑需要胆识。也就是说这有一定的风险,尽管使船的如何保证自己经验丰富,技术高超,任何事物以外都不可能避免。

    作为一家经营染房的掌柜,这些常识他不可能不知道。看得出来王掌柜走这条路是迫不得已,他急匆匆要赶回去,肯定是家里出了急事。

    难道是有人调虎离山要对夫人下手?如果是这样,小爷绝不能袖手旁观。

    上官风首先选择了行侠仗义,当一名无名保镖的角色,他打定主意后,随着涌流的人群,很快排队来到了码头边,挤上了这只大船。但是他的视线一刻也没有没有离开夫人的马车和小师师,警惕着他们身边及附近的人。

    一个时辰之后,船装好了,装得满登登的,开船了,扯起风帆,大船顺流而下,乘风破浪向对岸驶去……

    王寅辞别了夫人和上官风,带着一名仆从跟着戴瓦良格帽的船家,来到了河边,离大船数百米处,上了一叶小舟。

    船家荡浆摇橹,这叶小舟载着他们三个离开河岸向对岸驶去。

    小船平安的行驶了一段时间,但是接下来往急浪区而来。

    船小抗风浪能力自然就差,有经验的船家绝对应该避开急浪区,而不是故意压浪而过,这一下小船在风浪中剧烈地颠簸起来。

    “哎呀船家……老爷小心……”

    王寅在船上站不稳了,仆从赶紧来扶他,两个人同时跌在舱中,险些栽到河里。

    “怎么搞的……很容易翻船的……”仆从站起来可就急了,很想替主人责备船家两句。

    “哈哈哈……”但是船家没有一点歉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瓦楞帽下面的那张脸带着得意,狂妄和阴险。

    这一下王寅也怒了,头的上鸡冠帽差点掉了,这叫怒发冲冠。心里话这船家什么德性?客人都这样了,他还笑得出来,而且那么得意,看你向我们怎么交代?这一趟虽然只有我们两个客人,可我们可不是白做你的船,而是包租了你的船。

    “王寅,你还识得我吗?”船家说着把脑袋上的瓦楞盖帽扔到了河中,瞪着两只又圆又大的眼睛盯着王寅。

    王寅主仆就是一愣。此前王寅还真没有仔细打量这个船家,因为他心中有事。仆人雇船谈好了价钱,他就急着回去,根本没有心情考虑别的。

    本来这次携夫人和女儿打算出去游玩几天,可是刚出来没两天,便得到信儿。说衙门里来人了,工期提前了。

    这可真要命。因为他们家的染坊也沾着官气儿,不是自由个体户,想干就不干,不想干就关门,大不了不挣钱,但是王家染坊不是这样,他们是给朝廷做事,那就不自由了,如果误了工期,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如入狱掉脑袋。

    因此王寅不敢怠慢,带着一家子急匆匆往回赶。

    “是你?你是王彪?”王寅一脸的惊愕,终于认出来了。

    身边的仆从不认得此人,王寅可认得。王彪本来是他们家的长工,此人不知道姓什么,只知道是外地来的,走投无路被王员外发现,出于善心,可怜他,正好王家也缺人手,王员外便收留了他作长工,开始时他干绩平常,但善于溜须拍马,察言观色,迎奉主人。因此很快被王寅发现并器重,先提他为带班,后来为总班,再后来成为王府的管家。

    随着王彪在王家地位的攀升,斑斑劣迹也彰显出来。他开始欺上瞒下,拉帮结派,结交不良,虚报产量,在王家下人面前狐假虎威,耍威风。

    纸毕竟包不住火。终于有一天,酒后失德的王彪将一个女仆肚子搞大了,王寅一怒之下,把王彪赶出了王家。这是5年前的事了,今日一见,王寅又想起了旧事。

    “正是我王彪!没想到吧?”王彪说着露出了一脸的狠色,“王寅你真够绝情的,我王彪在你们王家出了多大的力,为你们王家流了多少汗,玩个死丫头怎么了?你王寅没有女人吗?就算我有算不看僧面看佛面,可你一点情面不讲,翻脸不认人,说把我赶出去就赶出去了,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原来是你搞的鬼?”王寅知道自己上当了,说工期提前了,这是个圈套。

    “王彪你可别乱来,我们要报官的!”仆人也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报官?到阎王爷那去报吧,你小子给他陪葬算你倒霉!”王彪说着又看向王寅,“不过念在你对我王彪有恩的份上,放心里去吧,你的夫人和女儿我会好好照顾的,哈哈哈……”

    王彪又阴邪地大笑起来。

    “畜生,我跟你拼了……”王寅气急败坏骂了一声,向王彪扑来,但是王彪纵横身跳入河中。

    失控的小船在海浪之中颠簸的更厉害了。

    “老爷,怎么办?”两个人都不会使船,既不会荡浆,也不会摇橹,猪婆人在船上,惊慌失措,笨手笨脚的折腾了没几下,小船便倾翻了。

    王寅和他的仆从在风浪中挣扎,这是黄河水的激流区,浪大流急,浑浊的浪花很快把主仆二人吞噬到了水面以下……

    王彪从水中钻了出来,把倾翻的小船扶正,半个多时辰之后,他带着两具尸体到了河的对岸,然后到衙门报官。

    瞎话当然早就编好了,说王寅在河心不慎落水,他和仆人都下船救人。由于水大浪急,船也翻了,他能力有限。没有能力把他们两个都救上来,仆人就住不成,和主人一块命丧河中,他只打捞出两具尸体,他称自己有罪。

    官府衙门让他签字画押,并派人验尸。王彪编演的天衣无缝,对于这种天灾非人祸,衙门当然不能治他的罪,而且还把他视为奋力救人的英雄。幸亏当时没有荣誉称号,否则,非得授予他荣誉称号不可。

    然后派人通知家属来认识处理后事,这当然都是数日之后的事了……

    “大英雄哥哥。”

    船行河心,小师师又来到了上官风近前。一个4岁的小女孩和一个8岁的孩子,他们当然有共同的语言。更何况上官风还是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是小师师眼中的大英雄。

    “小妹妹,我叫上官风。”

    “那我能叫你上官哥哥吗?”

    “当然可以。”

    “上官哥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我要到京城去。”

    “正好,我们要到京城,做我们的马车吧。”

    “好哇。”……

    上官风打量着小师师,那张小脸像一朵鲜艳的小花,更美的当然是她的声音,童声稚语,如闻天籁。

    这时夫人带着丫鬟和一名仆从也出现在上官风的近前。夫人举止端庄,有大家风范,怀着一颗敬慕之心看着上官风与小师师谈兴正浓,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夫人本来就长得漂亮,这一笑更如怒放的花朵。看着这母子,上官风心中不仅惊叹,惟有母子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这时船到了大浪区,船身剧烈的摇晃起来。

    “小心!”

    上官风赶紧扶住了小师师怕她摔倒。夫人则赶紧扶住了上官风和小师师,丫鬟和仆人过来把他们扶住。

    在夫人的眼中,上官风还是个孩子。

    夫人的手白皙而细腻,轻柔而温暖,上官风感到了一丝暖意。他想到了新白娘子传奇中的镜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看来一切都是缘分哪!

    下船之后,夫人带着丫鬟,上官风和小师师他们四个上了马车,仆人赶车。

    虽然只是一架马车,但对于路上都是步行,推车和担担的穷苦大众来说,这无疑是一辆装饰豪华的豪华的宝马和奔驰。

    官道越来越宽,也越来越平坦,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东京汴梁是大宋的京师,天子脚下,臣民百万,藏龙卧虎,热闹非凡。这在当时来说,称的上最繁华的国际大都市。

    远望城头高三丈,近看汴梁的更威风。城头上是大宋的国旗,守城的铠甲兵将一排排一队队,整整齐齐,威风凛凛。

    城门下面车水马龙,进城出城的老百姓,三教九流,人流如织,熙熙攘攘。城门附近还有负责维持秩序的守值的兵将。

    上官风透过车上的窗帘儿,看到这些情景,仿佛自己进了古装戏中一般。

    马车刚一进城,上官风就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小师师他们母子。小师师天真无邪,忽闪着那双大眼睛,依依不舍,还向他挥起了小手。

    这一路上,两个人刚刚接触了也就是几个时辰。童心无忌,这两个来自两个世界的萍水相逢的小孩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难以割舍。

    上官风要改变小师师的悲惨命运,当然不能寄人篱下,他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自力更生自立门户,然后苦修艺业,这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叱咤风云,轰轰烈烈只是他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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