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退下!”
    方书安刚刚走到床头,万历便让李恩传话。
    面对这样的旨意,众人面面相觑,不过最后还是很顺从的先后退出。
    毕竟,还是他老人家说了算。
    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
    “你到底是谁!”
    当李恩出去以后,万历双眼精光爆射,盯着方书安问到。
    不过,说完之后便喘了两口气,看得出来,已经是油尽灯枯。
    方书安叹息一声,“陛下,放心吧,我是华夏人,确切的说,我来自四百多年以后……”
    万历想过各种可能,但是他根本就想不到这样……
    “你……好……好的很啊……那你跟朕说说,四百年,我大明如何?”
    “唉,别提什么四百年,原来的历史上,不超过三十年,大明就没了,最后入关的正是现在在国子监的多尔衮等几人……”
    万历根本就不敢相信,在他眼里还是万国来朝的大明,怎么会崩坏的那么快?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陛下,恕我直言,现在您是什么情况,不用我说,有必要骗您么?”
    “咳……咳咳……”万历似乎是一口气被呛到,换了片刻,悠悠的自言自语一样,“难道,都怪朕么?”
    他看看方书安,想到什么一样,“你是未来人,什么都会,常洛和校儿他们,还要仰仗你啊。”
    “你放心吧,我要是想打大明江山的主意,早就开始动手。而要帮你老朱家,是不想改变现有的状态。我经历过太多,也见过太多,只有一个稳定的政权,才能成为伟大的国家。至于国体,并不是多么必要之事。”
    “好……好的很……”
    万历说完,似乎是最后的疑问也得到解答,眼里的神采瞬间被抽离。
    方书安叹口气,这个毁誉参半的皇帝,终于这样走了……
    其实,要是时间充裕,他倒是想给万历讲讲,大明是怎样被那些败家子们败掉的,那样,说不定能多混点权力。
    而在外边的廊下,泰昌一个人转来转去。
    别人的心也跟着打圈。
    人们心里都跟脑爪子挠了一样,都想知道,太上皇在和方书安说什么。
    吱呀~
    大门开了,方书安一脸木然的走出来。
    “怎么样?”泰昌一脸希冀的问着。
    “太上皇他……他……”方书安没说完,便哭了。
    倒不是因为多难过,而是生死离别这样的场合,很容易让人情绪失控。
    虽说他与万历关系一般,但是毕竟人刚刚故去,眼睁睁的看这一个活生生的人咽气,那种感觉,很不好受。
    “父皇!”
    泰昌冲进去之后,一声大喊,随即歪倒在一旁,他已经有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被刺激的有些过度。
    这一下,人们都慌了。
    “陛下……”
    “太上皇……”
    喊什么的都有,瞬间乱作一团。
    好在方从哲和李汝华几个人都在,两人对视一眼,赶紧喊道。
    “慌什么,大皇子呢,赶紧请来!太医何在,速速为陛下诊治!布告天下,太上皇龙驭宾天!”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先不管泰昌怎么样。要确保朱由校的安全,毕竟现在他是合法的继承人。
    至于泰昌,问题应该不大,但是现在重要顺序还是要在朱由校在以后,谁敢保证醒来是个健康的泰昌?
    至于万历的讣告,没有藏着的必要,毕竟他已经是太上皇了,现在发出去,也不会造成多大影响。
    “皇太后,李贵妃还请节哀,后边的事情,还多着呢。”
    王皇太后性子稳重,片刻的忙乱之后,听闻方从哲的话语,也算是安静下来。
    万历这一阵子一直在强撑着活,如此也算是解脱。
    至于李贵妃,就没有那么从容了。
    泰昌即位之后,尚未立皇后,李选侍作为最有权势之人,也不过得到贵妃封号。
    至于朱由校生母,不过是一个妃子封号。
    “陛下他……”李贵妃刚开口,老方便使了个眼色。
    虽然她定力还不够,但是眼色还是有的,当即改口,“陛下无碍吧。”
    “连日以来疲惫,当无大碍。”
    经历过上次万历昏过去,因此人们都有经验,当时几个主官都在,所以事情还算是井井有条。
    太医施针几次,泰昌醒转过来。
    “方小子呢,传那小子!”
    方书安知道是这样一个结果,所以他并没有走远,就在一旁候着。如果不问他关于万历的对话,那才奇怪呢。
    “书安,父皇与你说些什么?”
    一番话问来,边上几个大学士和尚书们齐齐转过来,目光之中尽是灼灼之色。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难道说有什么两个人的秘密,非要避开他们?
    “陛下,太上皇没有说什么,就是问问下官,学院能否和当初说的一样成功,下官过去说的那些事情,能否实现。”
    这番话说来,泰昌若有所思,他思考之下,方书安说的应当是真的。
    毕竟,如果现在面临着此类情况,也会是类似的问题。
    “怎样,你如何回答的?”
    他同样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目前看,学院的作用甚至大于预期,按照现在的形势,应当能实现。”
    “当真?”泰昌有些激动。
    “当真!”方书安回答的斩钉截铁。
    “好,那就好!”泰昌呵呵笑道,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两人像是打哑谜一样的对话,让旁人如坠雾中。
    但是有些人清楚,这分明就是莫大的荣宠啊,先帝临终时候,最后一个会面的是他。
    而当今圣上,即便是在众人面前说些什么,也是和打哑谜一样,只有两人能看懂!
    或者,别人也有人能听懂,但是他们不说?
    ……
    ……
    不管别人怎么想,国丧始终是来临了。
    虽然万历是太上皇,但是礼仪的要求一点也不曾削减。
    一时间,整个国家从色彩斑斓,变成了黑白两色,最多,再有个灰色。
    此时的方书安,也没有想到万历之死,会带来另外一个影响。
    因为太上皇龙驭宾天,所以民间禁止各种娱乐活动三个月,包括宴饮!
    这对白酒销售的影响是巨大的!
    因为不久前,张田余他们刚开始在重点城市布局,并且已经进行过一轮密集宣传。
    前脚刚刚宣传完毕,还没顾得上大规模铺货,便开始限制娱乐!
    好死不死的,第一轮的宣传重点,也就是在宴饮用酒的选择上。
    方书安刚从西山回来,就看见张田余一副死了父亲的样子在等着他。
    得,不用说,也知道是什么情况。
    两人一前一后,默不作声的到了小院。
    而此处,林月华已经在候着,如此大的事情,按理说该共同商议。
    不过么,毕竟现在宴饮是关注的重点。
    所说他们聚集起来不过是商谈事情,但是被有心人杜撰之下,指不定会用什么样的名义传出去。
    毕竟是多事之秋,所以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他们几个人商议的结果,也能代表大部分人的利益。
    毕竟,如果方书安没办法,那么就没人能解决此事。
    “书安、弟妹,眼下的形势,不用我说,你们心里大概也有数。虽然咱们几家没有大影响。但是那些小户和来得晚了,基本上钱都在里边扔着呢啊。猪和鸡都还在圈里,不到出栏的时候。剩下的都是粮食,满坑满谷的粮食。现在酒这个样子,他们真是记在心上啊。要是有个风吹草动,指不定会有几家想不开。”
    听他说的严重,方书安皱着眉头,“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让用自己筹的钱,不要去找外边的资金?”
    “唉,这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当初你说的斩钉截铁,有些人就觉得,此事必定有利可图,于是在自有资金的外边,便去找了些钱财。”
    张田余说着,发现方书安的表情渐渐凝重,赶紧说到,“你放心,他们没有去找那些吓人的驴打滚,也就是寻常人家的余钱。”
    听到他这么说,方书安才稍微放心点。
    如果那些人用了高利贷,还真是可怕的事情。倒不是说算不清楚收益和利息的事情,而是因为他们会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
    一但有了这样的先例,后边的事情,可就麻烦了。
    今天能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明天或许为了利益,还能背叛方书安他们!
    “很多人如果一个月没有现银进项,或许真的就撑不下去了,书安,咱们要拉他们一把啊。”
    林月华知道事情比较严重,但是没想到下边人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这些新加入之人,为何不好好问问那些老人!咱们做事情,怎么会如此鲁莽,手中的现银不够半年用度,那可不是做买卖,那是赌!”
    看见她越说越气愤,方书安拍拍她示意消消气。
    “好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过去的事情咱们先不说,即便是要教训他们,起码过了眼前的难关,才有机会去教训。等到咱们结束,你们将他们召集起来,好生教教他们,平时应该怎样控制风险。”
    “知道了,你总是做老好人,下次再这样,以后看看他们谁还听话?要我说啊,这次就应该再等一阵,让那些人知道,世上没有谁的话,一定能实现。”
    林月华有些生气的说着。
    “先不放狠话吧,如果真有几个人出了意外,以后想要做事情也不好做。不过你们将话传下去,不要着急,过不了一个月,必定有法子!”
    方书安其实早就有另一个推广路线,现在看来,只好先启动那个路线。
    “我们呢,等着么?”张田余有些迷茫。
    “你们当然有事情做,不然都等着我么?”方书安说到。
    “哎呀,有事情做才好,要是让我等,浑身能等出毛病来!”
    听到有事做,张田余一个激灵。
    现在他已经习惯忙碌,哪天没事做的时候,就浑身痒痒,尤其是现在,面临问题的时候。
    如果现在不去干,那就更加难受了。
    方书安想想后,说到。
    “你们将酒送往边境,主要是北边和蒙古诸部的和市还有海边的市舶司,要想办法让那些人们知道,咱们有这样的烈酒。”
    张田余抱着疑惑的态度。,“可是,那些人们,怎么会有钱消耗咱们的酒,价格定得可不算低啊。”
    “你尽管去折腾,要是卖不出去,我随你折腾。”
    张田余先看看方书安,再看看林月华。“我说弟妹啊,我可不知道他说的何意啊!”
    他赶忙撇清,方书安说的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滚,赶紧办你的事情去,就你话多!”
    “好嘞,我这就滚!”
    方书安将事情安排的妥妥的,张田余十分满意的滚了。
    至于事情能不能成,那基本上问题不大,毕竟,此前那两人便讨论过,往外销白酒,是他们主要的经济来源。
    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其他地方还没形成规模化酿酒的时候,用规范的操作,均一的品质,将那些作坊一般的酒坊打翻在地,先行占领市场再说!
    酒精饮料的市场有多大,方书安也不敢说。但是他知道,只要人类在繁衍,不管是战争还是和平年代,对于酒精的需求,从来不曾少过。
    和平时期灯红酒绿就不说,哪怕是在战时,也少不了酒精饮料,甚至于在军队当中,酒类是重要的军需品,很多时候重要性不比粮食差多少。
    最初的计划,其实并不是让白酒成为不可或缺的必需品,而是作为囤积品!
    比如茅台,价格为什么贵?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被囤积。
    自古以来,人民热衷于囤积自认为重要的东西。
    囤积,源自于人性中的占有欲。它是一种强悍无比的力量。
    罗马精英爱屯金币,结果成为帝国崩溃的导火索。
    明末精英爱囤白银,结果也成为帝国崩溃的导火索。
    现代很多人也爱囤东西,比方说囤房子。
    其实房子本身就是钢筋混凝土,远不如金银。然而当大家都去囤积,也能炒上天价。上市公司就囤积了上万亿的房产。
    囤茅台,其实是一种比囤房子更佳的选择,因为茅台年份越久越值钱。
    等到老了,那些年轻时候的茅台酒,足以让人晚年吹牛时光变得优哉游哉。
    尤其是年份茅台酒,更是稀罕物。一般人有钱也未必能买到、能买到也未必是真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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