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劲,浪随风,尽撩沙滩中。

    佳人低吟,湿浸周身,是夜筑幽梦。

    海生涛鸣,惊人醒梦,孤月现苍穹。

    烟朦胧,雾朦胧,孤影也朦胧。

    一夜狂欢,白昼复返。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在宁子默的床上铺满光和热。

    宁子默没有伸手去遮挡阳光,而是闭眼在难以察觉的温热中静思。

    昨夜无眠,两人刻意地避开了一些话题。

    曲意逢迎之下,

    有些事留着改日再叙。

    既如此,不如乘着今晨好好聊聊?

    想到这里,宁子默就摸索过去,可身旁空无一物,再一翻身竟也是空。

    疑惑地再探直胳膊,宁子默却感觉手碰上一片坚硬的冰冷?

    与此同时,窗外那连绵不绝的海浪声也消失不见。

    宁子默他纳闷地睁开眼,看到一面老旧墙面近在眼前,茫然地扭头回去就发现另外一侧的房间在柔弱的朝阳下,呈现出一间局促无比的小房间!

    一个小小的衣柜;

    一张不大的书桌;

    一把窄小的凳子;

    身下扎实的木床;

    这就是这里的全部家当。

    离床铺一步之遥的书桌上,散落着或开或合的各种书籍,角落甚至还摆放着一个足球,足球背后的墙面上,则挂着一件老款的种花国家队足球队服。

    这是自己的屋子,

    但竟然是少时的卧室?

    这是梦?

    那个自己最不愿意去面对的梦!

    每一次白天发生了什么非常不顺的事,当晚的梦境一定会带自己回到困境。

    是想要让自己忆苦思甜?

    宁子默眉头紧皱着,

    他有些狠这该死的梦魇,

    难道不知道这个梦到底有多苦吗?

    台历上的时间清晰可见,这2001年1月21日,这是路娜意外去世的日子!!!

    20年前的这天,因为三角债债主上门讨债产生的冲突。匆忙上前想要劝阻的路娜,被盛怒中的债主推倒在地,后脑勺重重地砸在茶几一角。当闻讯赶来的宁子默和路飞再见到她时,除了能见到冰冷的躯体,就只看到她脑后地板上那片殷红。

    日了狗的老天爷,你t瞎的吗?

    怒火中烧的宁子默一掌砸在坚硬的床沿边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嘭!!!

    “子墨?”母亲年轻又熟悉的问询声从外屋传来。

    但听到母亲问询的宁子默,却像是没有任何反应地愣在那里。

    疼!

    很疼!

    这种疼痛的感觉,

    不似梦境那般虚无,

    而是一种真实的刺激感觉!

    宁子默将吃痛的手掌放到眼前,顿时看到手掌上拇指和小拇指下有两道重重的白色痕迹。对那个地方的每一次按压,都回应着真实的疼痛感。

    这不是梦!

    这绝对不会是梦!

    宁子默被这个想法吓到了。

    他又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捏了一把。

    才转了半圈,疼痛感就窜上了头逼迫他瞪着眼睛松开了手!

    这种真实感,终于给他确认个清楚。

    这真的不是梦。

    这是,重生?

    小说里才有的剧情!

    却真实地出现在自己身上?

    嘿嘿~

    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母亲焦急的呼喊敲门声中,宁子默坐在床边笑得肆无忌惮,

    脸颊上却有两串水渍顺流而下,

    在下巴下边聚成一线,

    砸向地面。

    20年前!!!

    老天爷!你t终于开眼了!

    +

    “你说你,不就是人家路娜明天结婚嘛,还又哭又笑的像发疯似的,担心死你娘我了。

    路娜那姑娘是挺好,妈也喜欢,可真要说起来那可是妈的半个闺女,也算是你的姐姐。

    你想想你才多大年纪,别说不到谈婚论嫁的年级,

    单说你在你路娜姐眼里充其量是和亲弟弟路飞一样的分量。

    就更不要说,路娜明天就要和谈了3年的小韩结婚……”

    宁母和宁子默说话的时候,眼睛却不断地瞟向窗外对门的屋子。

    那里,一些纷乱的吵闹声正透过两道门传过来。

    但她话还没说完,却被宁子默一个拥抱过来,然后就感觉儿子在她背上轻拍了几下。

    儿子这异于往日的言行举止,一瞬间给了郑雅文很大的惊讶,让她一时反应不及。

    “妈,没事的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母亲脑旁耳语一句,宁子默松开怀抱笑脸盈盈地看着她。

    这是2001年,母亲郑印淑才42岁,

    岁月无声地在她脸上刻下些许痕迹,

    而前世的自己,却从未注意过这些细节。

    但这一次变得不一样了,重生前多年的游历和漂泊让自己更懂得什么是珍惜。

    这是母亲,也是家啊,

    十多年再也没有过的体验,

    借着这一次重生,又重新体验啦。

    虽然,前世的纷扰和遗憾依然在这里。

    但,怎么着都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不是吗?

    2001年1月21日这天是农历年27,明天就是路娜结婚的日子。

    可就在这大好日子的前一天,对门的路家屋子里却迎来了一群不合时宜的讨债人。

    路飞、路娜的父亲叫路建国,在90年代初期赶上了农转非时代的顺风车,6年不到的时间,从几个人的装修团队发展出装修、建材、涂料厂三大生意。但90年代末期的种花生意其实并不好做,积习难改的三角债让路建国没有真正赚到多少钱,而是陷入难以挣扎的三角债泥潭中越来越深。

    路娜在年前出嫁的消息并没有大范围扩散,但知道路建国还有钱给女儿当嫁妆的债主们顿时把他当做众矢之的!

    或许那只是领居家的事,但宁路两家关系从来就不一般。宁路两家从20世纪70年代中期就一直是门对门的邻居,两家的家主从棋盘厮杀上建立下深厚友谊,再扩散到两家女主人那里随后又延伸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78年还是农村户口的路家先一步诞生了一个小生命,她就是路娜。由于宁家是双职工家庭,必须要响应晚婚晚育,所以路娜一下子成了两家共同的小公主,并且她的重要地位连83年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同地生的宁子默和路飞两个人加起来都比不上。

    “你爸已经过去那边帮忙说项都有些时间了,可仍然没有什么好转。”血肉亲情暂时让郑雅文将儿子的异于平日的言行举止忽略过去,又将内心的担心说了出来。

    听见门外隐约传来两道门都挡不住的吵闹声,郑雅文朝门的方向瞅着满脸担忧的神色更盛。

    亲历过前世惨剧的宁子默也已经坐不住,起身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妈,我去看看吧。”

    “你去看能帮上什么忙?”郑雅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宁子默望着母亲,把胳膊抬起来亮出肱二头肌笑了笑,“左右你也想不到什么解决方法,我这五大三粗的,过去多少是一份震慑的力量吧?”

    见这逗趣的动作并没有让郑雅文轻松下来,宁子默走过去揽着母亲的肩膀晃了晃,“妈,我去看看总归好点。”

    这个时代的青春期少男,甚少会和母亲这般亲密的动作。郑雅文顿时愣住了,见到儿子一脸坚决的站在面前,只能嘱咐道,“你去可不是惹事的。”

    “爸在那边,你还担心什么,你放心呆在家里就好。”

    宁子默冲母亲打了个招呼,便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门。

    +

    前世的宁子默在路娜过世后过了个恍惚的寒假。随后把所有的悲痛都化作成学习的动力,用于最后一个学期。他的这股子劲也影响到那时沉溺在悲痛中的路飞,两人你追我赶地考上了魔交大。

    随后的05年,种花魔都举行的a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中,宁子默和路飞以及另外一位同学一起,在强敌环伺的比赛中闯入决赛。然后,更是在决赛中更是靠着扎实的基础和无尽创造力一举夺下冠军。

    05年,两人的这份履历帮着他们叩开了艾力公司的大门。而厚积薄发的宁子默更是只用了3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在公司内部有了一个“人形逻辑机”的美称。看着是所有的程序问题,只需要找他就能很快得到答案。实际上是因为他脑子非常善于处理碎片化信息,总能将相关信息串在一起形成解决方案。

    虽然这一次留给宁子默的反应时间不多,从自己家门口出来到路飞家门口就10米不到。

    这个乱局在前世,宁子默也没时间去了解更多细节。

    但他是个重生者,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将因他的出现变得有所不同!

    站在将纷乱阻隔的木门前,

    宁子默敲了敲门,

    又深吸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

    都改变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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