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彩妹,你个木头桩子,下滥货,是男人,孩子都不要了?还是你个下滥货欠揍?一个人偷偷跑了,也不跟老娘和你男人说一声。你这是想要偷偷会野男人还是咋滴,啊?……”

    一声声沙哑蛮横的怒骂声,在周家院门口响起,这声音破坏了周家院内的热闹和平静。

    坐在周彩妹正对面的周玖,也敏感的发现了,这一声怒吼,竟然让对面的人身子一颤,眼眶就红了起来。

    周玖和吴氏二人同时站了起来,往院门口走去,周玖扶着吴氏,脸色阴沉,不用猜,院门口骂人的人肯定是周彩妹的婆婆,钱氏。

    那是个不知道讲理为何物,胡搅蛮缠的农家泼妇。

    当日,周里正派大儿子大俊去通知三个姐妹时就说了,农家繁忙,若是有空就一家子都过来,没空,自己一个人便可,这通知了日子,也留了选择,老婆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是欺负周彩妹欺负惯了,连带着将周里正一家都不放在眼里,上她娘家来撒泼了。

    钱氏身后站着她的大儿子,周彩妹的男人,刘大,刘大的身边则跟着周彩妹的三个孩子,大的十岁左右的模样,是个女儿,老二和老三都是男孩,一个八岁左右,一个六岁左右模样。

    钱氏见自己一嗓门就把周家村有头有脸的人都轰了出来,长满褶皱的老脸上更加得意,一双倒三角眼在院中人身上穿梭,最后,她的眼神停在了吴氏身边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看上去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着粉白色上衣,同色飘飘若仙的长裙,一张好看的俏脸蛋儿,满头青丝半束,披洒在身后,俏生生的立在那,一看就与别人不同,特别是一双大而有眼的眼神,弯弯得像月牙,眼角还俏皮往上微勾,好看她的眼睛都直了……

    这便是老大媳妇娘家今天要认的干闺女吧,听说干闺女是个有本事的,手上可赚了不少银钱,一想到有银子,钱婆子眼中露出贪婪的眼神。

    周玖也静静的打量着站在院门口的祖孙五人,吴氏和周里正没有发话,她也只能静静的观看,一双手扶着吴氏的胳膊,她感觉到了吴氏的身在轻轻的颤抖,那是气的。

    人家这是上门打她周家的脸来了,干娘能不气吗?

    老婆子的三角眼打量完周玖后,眼神就扫到了她身后,跟着大家一起出来的周彩妹身上。

    “大媳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明你娘家有喜事,我们一家该来庆贺才是。你连男人,孩子都不带,就自己一个人往家跑?别忘记了,你自己已经出嫁了,现在是我们刘家的人,不是周家做闺女的会子。”

    “婆婆,我说了的,我跟当家说了的。当家的,你跟婆婆解释解释啊……”周彩妹急得快哭了。

    “说了?你说了啥子?啊?欺负我家阿大人老实。早晨天没亮,人就爬起来跑了,阿大和三个孩子连你鬼影子都没见着。还偷偷跑?你要跑回来,你娘家能养你一辈子,我也不说了你。当初,嫁给我家时,你们周家一穷二白,我们家给的二两银子的彩礼都被你的爹娘讹下来了,你的嫁妆除了有个不值钱的银镯子,就一套身上的衣裳是新的,还有啥?啊,现在胳膊肘子往娘家拐,养不熟的白眼狼……”刘大还没说话,老婆子叭叭的就是一大堆,连当年的老皇历都翻出来了。

    她这话,让周里正和吴氏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周大俊兄弟几个也握紧了拳头,但又无法反驳,因为她说的也是真实情况,那时候的周家的确很穷,留下来的二两银子后来做为彩礼,送给了赵氏家。

    “亲家婆,有事说事,别拉扯以前。当天我上你家去送消息时,我可是当着亲家婆的面对大姐和大姐夫说的,我说的很清楚,这是家里的喜事,但也怕耽误你们家中的功夫,让你们有空,就全家都来,没空,我大姐一个人回来与干妹见见面就行。如今,亲家婆你当着我们家左邻右舍的面来砸我们家的场子,是个什么意思?”周大俊握紧手中的拳头,走了出来,气愤道。

    “我这哪里砸场子?不过是实话实说。当年,周彩妹嫁给我家时,说好的二两银子当嫁妆还回来。你们家还了?。还有,今天周彩妹一早就跑得没见人影,一个人坐娘家吃好的,喝好的,男人和孩子都不管,我说假了?你问问她,她是不是早晨一个人一大早就跑了的?”

    “娘,我昨晚和当家的就商量好了的,我……”周彩妹申辩。

    “商量,商量啥?这个家还是我老婆子当家,哪轮得到你们俩商量怎样就怎样?你为啥不同我说一说?你就知道我不来?我看就是心眼子坏,心中没有男人,孩子,更没有我这个婆婆。”钱婆子恨恨的嚷嚷着。

    此时,周玖算是听明白了,这老婆子就是没事找事,一是因为当年的二两银子的事一直记着,心中不舒爽,二呢,知道周家今天办喜事,必定是有好吃好喝的,想带着儿子和孙子孙女过来白吃一顿,但没想到周彩妹人老实,也不知道与刘大是怎么说的,没带全家来,早晨一大早就自己一个人跑来了,这让老早就心中有盘算的钱婆子火了,闹上门来。

    周玖看着低着头,弯着腰,一副极怕钱婆子的周彩妹,暗叹了口气,这个包子大姐……。

    扫了眼钱婆子身后的刘大,那人表面一看就是老实的山里汉,但是那双眼睛却不老实,飘忽闪烁,被娘亲护在身后,随便娘亲怎么样冤枉周彩妹,也不替周彩妹说句辩解的话。

    上有胡搅蛮缠的婆婆,下有没有担当,表里不一的男人,自己又是个立不起来的烂泥,也怪不得周彩妹的日子不好过,娘家跟着她一起受气。

    周里正家院内院外全都围满了人,周家一家人在事实面前,都被钱婆子的话堵得噎死,他们又不傻,哪能听不懂钱婆子的话,她还在为那二两银子的事恼火心疼,至于周彩妹一个人回周家,那不过是根导火索而已。

    “干娘,别气,一个不讲理的老婆子而已,看我的。”周玖拍了拍吴氏的手,在她耳边轻轻道。

    周玖走出人群,大声道:“各位叔,伯,婶,大哥……今日是我周玖认干爹干娘的日子,也是我的大喜事。大家赶紧回去吃饭,不醉不归,不饱不走。这刚来的几位既然是周家的亲戚,也就是我周玖的亲戚,咱得好好认一认不是?”

    “是,是,周大妹子,咱们回去喝了,你说的,不醉不归。大俊,中俊……走啊,再陪哥们几个喝一杯。”人群中前面说羡慕大俊,中俊的男子,伸手就将大俊,中俊又拖回了酒桌。

    “走,走,老周,你再陪我老头子喝杯去……你认了个好闺女,还不准老头子给你喝穷不是。”老里正晃了晃身子,一把拖住周里正,往里面走去。

    “走了,走了,大家喝酒的回去喝酒,吃饭的回去吃饭……围在这里干啥?那是周家的亲戚,又不是咱们家的。咱们吃肉喝酒才重要,是不?”周二旺和周平两个也招呼着众人。

    ……

    一瞬间,看热闹的人群全散了,就剩下吴氏身边的几个女子还在,周家人的尴尬也随之消失,不就一个老婆子而已,她除了嚷嚷,还能怎么样?

    打脸,她还不够资格!

    二两银子,现在对于周家来说,那还是事儿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现在还拿来说,有什么意思。

    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拿捏住了周家把柄的钱婆子,看一眨眼围绕着的人全走了,吃的吃,喝的喝,可没人理睬她,傻眼了,她自己似乎成了个笑话。

    阴沉的三角眼瞪着还留在院中的几个女子身上,吴氏和周玖并排而立在最前,二人的身后是周彩妹,周白妹,周红妹,还有没有随着大家回去吃饭喝酒的徐兰,以前周家的两个媳妇,赵氏和魏氏。

    周玖笑着扫了身边的几个人一眼,虽然周红妹不争气,但也算是周家人,徐兰虽然不是周家人,但是胳膊绝对是往周家拐的。

    “亲家婆……你是亲家婆吧?恕我没见过啊。今天,既然亲家婆来了,我周玖第一天认周家为亲,当就以周家人的身份招待亲家婆。那边有空位,先坐着吃饭,想必亲家婆和大姐夫,还有三个孩子跑了一上午的山路,应当饿了。”周玖言笑晏晏,仿佛前面她不在院中,没有听见钱婆子骂人似的。

    对上周玖的笑脸,而且还是第一次见人,钱婆子就是再泼横不讲理,也没法伸手打笑脸人,阴着脸带着儿子刘大和三个孩子去了周玖指的空桌上,空桌上有今天备好的饭菜,是周家怕来人多了不够吃备下的。

    钱婆子本想,只要今天周家对她出手,或者是同她对骂,她一定要周家在整个村人面前丢了脸面,出了心中那口恶气,再要回当年的二两银子。

    但她没想到,周家认得这个闺女却是个笑里藏刀的,表面同自己笑,心中还不知道想着怎么对付自己。

    坐上桌的一家子,包括钱婆子在内,一下子就被桌上的好菜给吸引了,红烧蹄髈,大只的虾,红烧鱼,烤鸭,整个炖的老母鸡汤……

    几个人哪里还记着别的,伸手就开始抢菜,抢汤,狼吞虎咽起来,不时还传来钱婆子的斥骂声:“抢什么?饿死鬼投胎的。不知道孝敬着你奶一点?”

    “老大,你死人呐,没见着老娘夹虾夹不到,端到老娘面前来……”

    ……

    沙哑的声音引来院中一众人的鄙视,但心中又感叹,周里正一家子现在日子好过了,却摊上了这么一门不要脸的亲戚,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但众人也只是在心中想想,没人说出来,继续吃的吃,喝的喝,依然一翻热闹景象。

    “干娘,咱们回去吃饭,那几个有得抢呢,这一会子作不起幺蛾子,其他的,等吃好饭再说。”周玖挽着吴氏回了桌上,其他几个也跟上。

    周彩妹再也没有前面的平静,坐在那,屁股上像长了刺,动了又动,挨了又挨,吴氏和周玖都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大家各吃各的,没有交流,等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周玖也吃得大半饱,眼角余光看着周彩妹回来后再没有动过筷子的周玖再也忍不住了。

    “叭”的一下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周彩妹:“大姐,你吃不下?还是菜不合你胃口?”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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