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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四嫂果真是皇兄派来逼宫的?面对这个结果十四阿哥实在是难以接受!她是那么的冰清玉洁、超凡脱俗,是一个连为自己争宠都不屑一顾的人,怎么可能为了皇上去逼宫皇太后?然而不管是皇太后、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还是自家的福晋,所有的人全都是众口一词,不由得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难道说他以前真的是有眼无珠,看错人了?
    穆哲的这番义愤填膺,一半确实是皇太后在她去宫里请安的时候,跟她又是诉苦又是抱怨中透露给她的一些消息,但是另一半,则是出于对皇上抢了自家爷皇位的愤怒,由她自己添油加醋、临场发挥出来的。此外,因为婉然的原因,穆哲连带着对冰凝也是从来没有好感甚至是厌恶至极,因此现在这个时候她不但不会替冰凝说一句好话,而且只会是兴灾乐祸,偶尔有机会还要落井下石。毕竟她们身处不同的阵营,还是相互敌对的阵营,穆哲身为十四阿哥的嫡福晋怎么可能替敌人说好话呢?
    “那当然了!大伙儿都好好地守灵,怎么就她一个人不明不白地昏倒了?然后就大摇大摆、理直气壮地去了额娘的宫里歇息,都没提前跟额娘禀报一声。搁谁能够这么没脸没皮做出这种事情来?反正妾身我是做不出来。您再看看后来,果然不出妾身的意料,年四嫂竟然推说一病不起,赖在额娘那里不走了!您说,这不是处心积虑、蓄谋已久还能是什么?平时看那年四嫂一副弱不禁风、故作清高的样子,真没有想到,为了皇兄,竟是连脸都不要了,能做出这么缺德的事情!现在仗着篡夺来的皇位,还敢跟额娘耍威风,这还没有册封呢,倒先拿出一副贵妃娘娘的派头来了,就是那拉四嫂也没她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你此话当真?”
    “爷,额娘可是跟妾身说了,年四嫂闹不好是皇上使出的苦肉计,派她来跟额娘逼宫呢。”
    当穆哲二十几天前得知皇太后将冰凝扣压在永和宫的时候,心中可是痛痛快快地出了一口恶气。此时听见自家爷问起了这件事情,她虽然非常诧异,但还是兴灾乐祸地一五一十全都说了一干二净。
    “哼,年四嫂怎么会在额娘那里?那还不是她咎由自取的结果吗?”
    穆哲自顾自地说了半天,没想到他根本不感兴趣,而是把话题直接转到了冰凝的身上。一提到冰凝,穆哲心中的这股怨气就止不住地直往脑门上顶,于是没好气儿地回了一句。
    “噢,爷都知道了。对了,那个,爷问你,年四嫂怎么会在额娘那里?”
    穆哲滔滔不绝地打开了话匣子,然而这些内容全都是十四阿哥刚才在廉亲王府听到的旧消息,他迫切想要知道的内容却是一丁点儿都没有,因此还不待穆哲说完就有些不耐烦起来。
    “唉,现在也就八哥一家风风光光,九哥的奴才发配的发配,坐牢的坐牢,十哥更被逼得街头变卖家产去抵账,十几年前就被逼过一次,但好歹那个时候还有皇阿玛在呢,现在还有谁能替十哥撑腰说话?再说十嫂,哪儿受过这种憋屈啊,气得病在床上已经躺了十多天了……”
    “不是已经让奴才传话了吗?在八哥那里耽搁了些时间。”
    “给爷请安。爷,您可回来了,妾身急死了。”
    当大书房院子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之时,穆哲知道十四阿哥终于回业了,于是急急地迎了出来。
    穆哲当然知道十四阿哥今天进宫谒拜先帝梓宫之事,也知道与皇上见面后必会是有一场恶仗,因此一直焦灼不安地等着消息。当有奴才传了话回来,得知自家爷去了廉亲王府之后,穆哲虽然稍稍心里踏实了一些,但是因为急于想要知道今天都发生了什么,尽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哪怕是等到三更半夜,她也一定要亲眼见到十四阿哥本人安然无恙回府才能踏实放心。
    当接风宴席刚刚开始的时候,十四阿哥就差自己的奴才回府里传了口信儿,说他在廉亲王府,不知何时回去。令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才一进贝子府的书院,就见穆哲竟是顶着夜风寒露迎了出来。
    一场接风宴下来,只一眨眼就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别的人都好说,唯有八阿哥身为总理事务大臣,有公务在身,而且皇上又是勤政之人,每日早朝不缀,因此他们再是有说不完的话也只能是就此打住。总归十四阿哥是不会再走了,来日方长,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的时间,于是众人体恤廉亲王辛苦,撑不下来通宵,于是由十阿哥率先提议,其它人赶快附和,三更天一过就早早散了宴席,就此别过,各自回府。
    此时已是二更天了,兄弟们之间该说的话全都说完,不该说的话也不可能再说,误会得以澄清、顾虑也已打消。由于一众人等自从十四阿哥进了屋就唇枪舌战起来,不要说晚膳,就是口茶水都没有顾得喝上几口,另外八阿哥作为地主,提前置办了家宴准备为刚刚回京的十四阿哥接风洗尘,于是兄弟四人终于前嫌尽释坐到了一个桌子上,推杯换盏、共叙旧情、共谋大业。
    事已至此,十四阿哥只得是暂且放弃了向三位兄长刨根问底的打算,反正他已经算是彻彻底底地回了京城,反正他三天两头地都要去永和宫向皇太后请安,他相信,就凭自己的这双火眼金睛,定是能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八阿哥是以不变应万变,逮机会从老十四这里探听出他所不知道的情况。而十四阿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他担心自己过于关注这件事情,再被其它兄长们看出来他在内心深处对年四嫂的格外关心之情。这么关键而且微妙的时刻,连他们这些爷们甚至是母妃们都不能独善其身,更不要说身处刀锋浪尖上的冰凝了。若是因为他的大意闪失再令冰凝惹上什么麻烦,那他定是要追悔莫及。
    八阿哥如此虚虚实实的一番话说下来,不由得十四阿哥不信,可是廉亲王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他想要的内容,本想再多聊几句,可是任凭他再问什么,八阿哥永远一副万事不知情的样子。
    “唉,老十四,实话不瞒你说,别看八哥挂个什么总理事务王大臣的头衔,表面上风风光光的,可实际上皇兄防你八哥跟防贼似的,我还没有你知道的事情多呢!反正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知道那拉四嫂还守在府里呢,年四嫂却是头一个住到了宫里了。”
    鉴于十四阿哥刚刚在永和宫与皇太后密聊了一个多时辰,或许还真就什么他们不了解的事情呢!既然还有搞清楚的情况,八阿哥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先套套十四阿哥的话再做打算。
    被他这一句“逼宫”搞得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另外那三个人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十四阿哥的问题,因为他们既明白又糊涂。明白当然是因为这几个人知道事情的原委,年四嫂不是被皇太后强行留在永和宫里给软禁起来了吗?糊涂当然是十四阿哥语出惊人的逼宫论调,怎么在老十四的嘴里就变成了受皇兄指使逼宫皇太后了?难道这里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十四阿哥刚才在永和宫的时候已经打消了皇上与冰凝两人联手向皇太后逼宫的猜测,然而此刻当他得知宜太妃竟被皇上毫不留情地出手严厉打压之后,十四阿哥又重新拾起了关于逼宫的猜测,只不过换成了冰凝受到皇上的胁迫指使,不得已行逼宫之举。
    “是啊,怎么了,难道不是吗?”
    “噢,没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年四嫂逼宫?逼谁的宫?皇太后?”
    “怎么了?八哥?”
    十四阿哥“逼宫”两字一出口,令八、九、十三位阿哥异口同声地惊呼出了声,而他们的惊呼同时将十四阿哥也吓了一跳!
    “逼宫?”
    “皇兄为什么这么狠,连后宫都不放过,不但母妃们受苦受难,亲额娘忍气吞声,还指使年四嫂逼宫!他还有没有人性?”
    “还不是看咱们兄弟们不顺眼,怕咱们造反生事,他这是先下手为强,杀一儆百……”
    望着脸色沉闷、情绪低落、喃喃自语的十四阿哥,廉亲王知道十四阿哥已经将对他的全部敌意一骨脑地转向了皇上那里,一场内讧烟消云散,气氛缓和之后八阿哥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于是随口回了十四阿哥一句。
    虽然张起用只是九阿哥的一个奴才,然而他是九阿哥最为得力的奴才,与自己的主子完全是焦不离孟,因此十四阿哥对张起用应该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就好比十三阿哥,当他得知秦顺儿因为犯下大错而被严厉惩处的消息时,登时心中极是不忍,事后又亲自前去看望了一番。十四阿哥也是如此,只是由于如此亲近熟悉的人遭受灭顶之灾而一时难以接受这么重大的变故,一下子触动了他的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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