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受西北战事困扰,皇上已经有十几天没有前来看望冰凝了,虽然这是极为反常的现象,但是在这个非常时期,冰凝当然是给予了充分的理解,她不但没有因为受到冷落而心有埋怨,相反还因为自己不能帮得上他任何一点忙而心生愧疚。乐—文
    冰凝虽然一直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之人,但是发生了平叛这样的大事,宫中早就已经传遍了,特别是随着“宫分”的大幅度削減,更是让她切身地体会到了西北战事的严峻性和紧迫。以她的智慧,当然知道这一场战事对于皇上有多么的重要,她更是恨不能自己生就一个男儿身,可以驰骋疆场、保家卫国,然而现实却是只能够局限在这小小的翊坤宫,空有一腔热血、空有满腹才华,却是派不上任何的用场。就连她最为擅长的为他排忧解难的差事都做不了,因为皇上忙得连看望她的时间都没有,她除了每日例行地差小武子前往养心殿给他报个平安以及叮嘱几句保重身子之外,不能为他分半点忧、解半点愁。
    每日听到高无庸转来的这些话,皇上当然知道冰凝是有多么的关心他,只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实在是分身无术,只能是再差高公公时不时地去趟翊坤宫,送去他的关心和问候。就这样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把话传来传去半个来月了都不曾见上一面。
    直到这一天,十月三十日。今天是皇上的寿辰之日,也是他登基以来在宫中度过的第一个生辰,然而因为正值先皇和皇太后大丧期间,而且还是推行削减俸禄和“宫分”的敏感时期,皇上当然不会在生辰之日大操大办,为此他还特意提前下发了口谕:取消全部寿辰庆典活动,连家宴也不准备,只由御膳房为他额外准备一碗寿面;同时,他更是明令禁止各级官员进献寿礼,包括宫中,也不得以任何形式向他进献生辰礼,哪怕是一张纸都不可以。
    现在是关键时期也是敏感时期,皇上此举虽然有些不尽人情,但他正是希望这般举措给世人做一个表率和榜样,同时他的心中也确实就是这么想的,不仅仅只是为了做个表面文章,装装样子。
    皇上是勤政之人,已经达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在大年初一和他生日这天给自己放假两天。然而今天的他除了免了各位官员的早朝之外,身在养心殿的他却是一刻都没有闲着,堆积如山的政务消耗了他整整一个上午和一个下午的功夫,只剩下几件平安折还没有阅批,不过这些都是不重要的奏折,暂且先放在一边,喝口茶歇息一会儿吧。
    放下奏折的皇上一边揉着因为写了一天的字而极为酸胀的右手,一边抬眼望向窗边因为隆冬季节的到来而早早就暗下来的天色,于是就在这分外安宁的时刻,他忽然间就想到了冰凝。
    有大半个月没有见到那个丫头了,朕可真是想念她了呢!平日里若是累了倦了就去找她斗斗嘴仗,顷刻之间就能够宽宽心解解乏,今天就去看看那丫头吧,也算是给自己放个假。
    这些日子以来皇上一直被公务紧紧缠身而得不到片刻歇息,更不要说去翊坤宫走一趟了。见不到冰凝的日子因为政务繁忙而很快就过去了,然而现在心中一旦有了要见她的想法,竟是一秒钟也耽搁不得,随着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才一闪现他就立即扔下手中的朱笔,吩咐高无庸即刻前往翊坤宫,就连传个口信的时间都等不及。
    皇上没有吩咐高无庸提前传口信本是要给冰凝一个惊喜,结果惊喜还没有送到,他自己却被眼前翊坤宫繁忙的景象给吓了一大跳!翊坤宫的主子喜静,因此平日里这院子静得就像是杳无人烟似的,半天也不见到一个奴才,恼得他总是埋怨冰凝没个主子的样儿。现在可好,皇上目之所及,就见满院子都是步履匆匆的奴才,手里不是拿着布匹就是衣裳,要么就是针线,待发现他大驾光临之际,一个个又赶快俯首行礼,眼前竟是黑压压的一片,令皇上都有些恍惚,翊坤宫竟然有这么多的奴才?平日里怎么都见不到一个两个呢?
    院外此起彼伏的请安声心动了屋里的冰凝,知道皇上来了,她的心里当然是欣喜万分,月影更是喜出望外,还不待她家小姐吩咐就赶快到门外去恭迎圣驾,冰凝也是手脚麻利地从坑上下来,忙着整理妆容。不过还好,幸亏有那些院子里奴才“通风报信”才给她抢出这么点儿时间,能够令她在皇上进屋之后从容地向他行礼请安。
    皇上一进屋子就觉得这间有十多天没有来过的房间好象与前些日子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他还没有立即发觉,特别是日思夜想的人儿此时就在他的眼前,巨大的幸福瞬间就冲淡了这份原本就似有似无的疑惑,于是当冰凝向他行礼请安的时候,他就像平常那样一边口头说着“免礼了”,一边赶快上前一步捉住了她的一双小手,然后将它们紧紧地包裹在他的大掌之中。
    天气一天天地冷了下来,冰凝一直都有畏寒的症状,因此每到隆冬季节都仿佛是要了她半命似的痛苦难挨。相反从来都是畏惧暑热的皇上却最是喜欢冰天雪地的寒冬时分,不过因为知道这种日子对她是苦不堪言,因此才刚刚秋风乍起之时他就开始了用他那一年四季都如同火炉般的大掌捂住她那一年四季都似冰块般的小手,更不要说现在如此天寒地冻的时刻了。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皇上就像平常一样重复这个不知道做了多少遍的动作之时,只觉得握在自己手中的这双小手比往日不知道要冷多少倍,从前他只是稍稍给她捂一会儿就能回暖,今天却是捂了有半盏茶的功夫却仍是没有半点回暖的迹象,登时将他吓坏了。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半天了还是冷的呢?是着了病气了?”
    “没有,没有,这不是都好好的嘛!”
    冰凝生怕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于是一边向他扬起一个大大的温柔的笑容,一边不动声色地悄悄将手撤离出去。结果冰凝失算了,本是想避开他的刨根问底,却是因为两个人好些日子没有见面了,今天好不容易得些空闲时间见到冰凝,皇上哪里受得住她这番别有用心的“美人计”,当即就是一个把持不住,于是手是被她挣脱出来,却是换作一张小脸被他捧在手心,再下一秒种,热吻旋即铺天盖地般地向她袭来。
    冰凝格外贪恋这个热吻,不仅仅是因为心醉其中,也是因为唇齿之间的热度,仿佛是一场从口舌开始的拉力赛,一点一点向全身辗去,令她持续沉沦,以致于忘记了刚才为什么要急于逃离他的掌心。
    如果说刚刚是因为那个“美人计”而让他忽略了冰凝双手冰凉的问题,那么现在因为她的放松警惕而令皇上再度想起那个困扰心中的问题,就像那双怎么捂也捂不热的双手一样,此时此刻那张樱桃小口也是一样的冰冷彻骨,就算他的吻再热,就算他的心似火,就算已经持续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还有被他捧在手心中的那巴掌大的小脸,也是一样的冷。
    若是换作平常,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的冰凝早就因为害羞而脸似红云,然而今天的她也是一样的害羞,也是一样的动情,然而他抱在怀中的不是一具滚烫的身子,而是冰冷的躯体。
    怎么了?病了吗?可是被他拥入怀中的她是这般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确实是不像是病了的模样,可是为什么他却是感觉不到半点温度,触手之间不是冰就是冷?
    想到这里,皇上禁不住地一阵懊恼,刚刚若不是被冰凝的美色所骗,他应该早早就发现这个问题的,却是一直耗到现在察觉。懊恼之余他又是好生奇怪,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虽然不是病了,可是这么冰冰冷冷的总归是不好。
    心有万分疑虑,又联想到刚才她似乎竭力回避这个问题,还悄悄地把手从他的掌心中抽离,皇上知道从冰凝的口中是问不出一个所以然的,于是他也不再去问她什么,而是一双大手挑开外面这件冰蓝色的夹袄,直接钻进里面中衣。
    如果是以前,冰凝哪里肯任由他如此胡作非为?可是今天的她实在是贪恋他的温暖怀抱,或许是因为多日不见相思成灾的缘故,让一贯矜持的她一时间竟然忘记了羞耻二字,纵容了这双大手的肆意横行。
    中衣是棉绸材质的,又是贴身衣物,按理说应该是触感温热,然而现在他的手中却是如同刚刚触碰过的她的双手和脸颊一样,也是冰冰凉凉的一片。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在他一进屋的时候为什么感觉和平时有些异样的地方,那就是“冰凉”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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