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凝之所以选中了库管奴才当突破口,也是她仔细思索之后才确定下来的方案。她不看重库房这些贵重物件,但是并不意味着她不知道这个差事是个极肥的肥差。另外她还知道,正是因为这是个肥差,也最是招人妒忌,最容易惹上祸端,其它的奴才们是看得见摸不到肥水都进了别人的腰包,任谁心里都不平衡。
    正因为如此,冰凝才会将突破口选在库管奴才的身上,因为这类人是最贪婪的,从本质上来讲,人的贪欲从来都是没有止境,所以这种人一定是有背叛她的动机。
    另外冰凝也从皇上的角度仔细分析了一番,皇上从来都是心思缜密之人,他若是找人办这种差事,想必不能像是使唤养心殿他的那些正经奴才一样,毕竟养心殿的奴才是堂堂正正地替主子办差,而翊坤宫的奴才明里给她当差,暗地里要做皇上的眼线,就算皇上是天子,于情于理也是说不过去,那么皇上就必须要使用一些非常手段,让这种并非合情合理之事,不管是威逼也好还是利诱也好,最终都要让办差奴才心服口服,才能心甘情愿地替他卖命效忠。
    如果想要收买一个奴才为自己所用,无外乎威逼和利诱两个法子,而皇上是什么人冰凝最是清楚,他从来都不屑于用金钱去收买人心,因为他知道金钱收买从来都是不牢靠的,他出十两银子,冰凝就可以出二十两银子,皇上出三十两,冰凝就可以出四十两,虽然总体财富上当然还是皇上要比冰凝多不知道多少倍,但是到底给多少才能封得住一个奴才的嘴呢?总不可能一上来就搬一座金山银山吧,不仅仅是不值当的问题,而且是根本无法在最开始的时候量化的问题,一旦被人精儿似的冰凝发现,定是会出更高的价钱,搬一座更大的金山,那样的话,他非但没能在翊坤宫布下自己的眼线,反而要被冰凝暗算一道,功亏一溃。
    相反威逼的法子就相对牢靠许多,如果那个奴才有把柄被皇上抓在手中,虽然冰凝也可以同样抓住那个奴才的同样的把柄,但是皇上手中的权利可是要比冰凝大许多,皇上一声令下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而冰凝再是贵妃娘娘也不可能随意草菅人命,因此比金钱财富皇上拼不过,但是比权力的话,皇上随随便便就直接胜出了。只要是个奴才,如果被天子威逼,担心的是自己的脑袋会不会搬家,而被贵妃娘娘威逼顶多是送到皇上那里处治,根本不可能被贵妃娘娘直接砍了头。
    道理分析透彻了,冰凝自然是牢牢地认定,能够成为皇上眼线的奴才,必定是有短处被皇上抓在手中,才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听命于皇上,做了吃里扒外的奴才。而放眼整个翊坤宫,冰凝将那些有可能被皇上抓住把柄的奴才一一筛选一遍,按照各个差事的肥瘦程度,以及每一个奴才的脾气禀性仔细分析一番,最终排了一二三四五,其中库房奴才排在了第一位,跑腿奴才排在了第二位,膳房管事排在第三位,这几个奴才都是可以从差事上赚得油水,又都是从宫里新分派过来的,对她的忠诚度也是最低,因此最容易有把柄被皇上抓住,也最容易背叛于她。
    想好这一切后,冰凝借月影之手将年二公子写给她的家信交到了她的手上,让她去找库管奴才办这件事情。月影接了差事,不解地问道:“芳苓会办这个差事?奴婢还真是看不出来她有这个本事呢,小姐您怎么知道她懂得如何弄掉这些茶渍呢?”
    “呵,她会不会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她手灵手巧,办差极是仔细,要知道库房里可是堆积如山,每每我要找什么物件的时候,她都能够极为轻巧地就为我找来了,每一件东西都被她收拾得妥妥当当,记得我有一本古籍,放了许久都没有看过,那天我突然间想看了,就问她要了过来,结果那本古籍竟然被她收藏得极好,不但没有半点灰尘,而且没有半点发黄的迹象,看得出来她办这种差事很是有一套法子,所以这一回书页上沾了茶渍,我第一个就想到了她,能够不让古籍发黄可是要有点儿本事才行,我猜想她原来在荣妃娘娘的宫里当差,定是学了不少秘方过来。你这就赶快把这封信先交给她,跟她说这信是二爷给我的,特别特别重要,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如果她也没有法子的话,就把信拿回来给我,我再找其它人,如果她有法子的话,你就在一旁盯着她除这些茶渍,一定要做到信在人在,绝对不可以将信交给她之后,你自己去办其它的差事,让她一个人拿着二爷的信,万一被别有用心的奴才拿去做了手脚,我可就要被害惨了。特别是现在,我早已经失宠于万岁爷,到时候就是找个替我伸冤作主的人都没有”
    “小姐您快别说了,奴婢一定不会办错差事的,就像您刚刚说的,只要信在,奴婢就一定在,绝对不会让这么重要的信落到旁人的手中,绝对不会让小姐您被那些阴险小人害惨的。”
    月影拍着胸膛打下保票,冰凝当然也是充分信任她,就又叮嘱了几句之后,让她赶快去找那个叫做芳苓的库管丫头了。过了不大些功夫,月影就又回来给冰凝复命,速度之快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知道那芳苓是怎么答复的月影。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二爷的信呢?”
    “回小姐,信在呢,信在呢。”
    “那芳苓是怎么说的?她到底有没有法子去了这信纸上的茶渍呢?”
    “她说她有法子,只是现在手头上没有东西,需要寻了东西过来才能做,就让奴才把信先留在她那里,待弄好之后再叫奴婢去取。小姐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呢!果然猜在她会耍这个心眼儿,幸好您提前吩咐了奴婢,要不然奴婢哪里想得到她会存了这些个小心思,自然是没有听她的,只说这信特别重要,万万不能假旁人之手,不是月影信不过她,实在是怕小姐您责骂我,就把信又要了回来。”
    “噢,那你就这么回来了?”
    “没有,芳苓说了,待她寻到了除这茶渍的东西就来告诉我,让我再带着二爷的信去找她,她当着奴婢的面清理干净。”
    “噢?那她说了用什么法子来除这些茶渍没有?难道说还有什么东西是咱们翊坤都没有的?我虽然是个失宠的主子,但好歹也还是贵妃娘娘,竟然还有咱们宫里没有的东西?”
    冰凝听月影复述了一遍芳苓的话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她将这个芳苓锁定为第一嫌疑人实在是太过明智之举!她自己根本就不会将茶渍从信纸上除去的法子,但是又想要把年二公子的信骗到手中,以便到皇上面前告密他们年氏兄妹相互勾结、暗地私相往来。为了将信骗到手中,这个芳苓开始跟她耍花样,以翊坤宫没有除渍的物件为名拖延时间,待将信悄悄递到皇上那里落下一个人赃俱获的罪名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应承月影说是自己正在清理。只是这芳苓机关算尽一场空,没有想到冰凝已经提前布置妥当,要月影务必不能松口留下这信。见月影态度坚决,芳苓又不想失去这个极其诱人的鱼饵,于是假意说她需要得到清渍之物之后才能够帮着清理,这些也不过就是权宜之计罢了,唯一的目的自然就是拖延时间再力争取得月影的信任。
    于是冰凝口含讥讽地质问月影,堂堂翊坤宫怎的就没有那除渍之物?她到底是真有法子还是故意卖的关子呢?就在冰凝迟疑之际,月影就已经回复她了。
    “芳苓说,她需要用到酒,度数特别高的酒,不要说现在正值先皇大丧守孝期间,哪个宫里也不可能备酒,就算是过了孝期,依着宫中惯例,也不会有这么高度数的酒备着,可是真要是除了这信纸上的茶渍的话,芳苓说除了酒之外,她也没有半点法子,所以要奴婢等些日子,她跟齐公公报上去,待宫里给采办回来,再叫奴婢带着信去她那里清理。”
    冰凝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演变居然是峰回路转,那芳苓居然还真是有法子!其实冰凝自己是知道一个除茶渍的偏方的,就是刚刚芳苓说的这个高度数的烈酒,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她已经对芳苓深疑不信的时候,那个奴才居然说出来跟她一模一样的偏方。至此冰凝算是彻底地疑惑了,芳苓到底是不是皇上的眼线呢?若说是吧,她说的法子确实是能够除掉信纸上的污渍,而且也确实是现在整个皇宫都找不到高度数的酒,若说她不是眼线吧?可是她实在是有足够的嫌疑让冰凝去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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