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音一直以为将饮酒作为才艺只是两个人说说笑笑罢了,却是万没有想到霍沫居然当了真,不但当了真,还成了一根筋,一个劲地怂恿。她都说了饮酒之事既不高雅又不新鲜,拿这个当绝活儿,一定会是众人眼中的大笑话,怎么这个脑袋瓜子从来都是灵活得跟孙猴子似的霍沫居然根本不听她的,简直是快要将她气死了,因此不待霍沫说完,她就急急地插了嘴。
    见韵音这么沉不住气,霍沫只是微微地轻笑了一下,就四两拨千斤地劝道:“姐姐别急,这一回,全都包在妹妹身上,肯定会是一个新新鲜鲜的,绝对让万岁爷对您刮目相看。不过妹妹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是不到万岁爷寿辰那天,您千千万万万不要对任何人说您的法子,若是被人知晓了,一则不新鲜了,二则万一有那心怀不轨之人动了歪心思,暗地里给您使绊子,那可是就要功亏一溃了。”
    不用霍沫指名道姓,韵音也知道她暗指的一定是冰凝无疑,两个人都是心照不宣,不过她还是有些疑惑。
    “跟谁都不讲?那若是你钮祜禄姐姐问我呢?”
    “不能讲,一定不能讲!”
    惜月也是个精明之人,只是比雅思琦、冰凝和霍沫略逊一筹而已,却是要比其它人都高明许多,又因为元寿阿哥的缘故,两个人之间有很大的利害冲突,因此当然是除了冰凝之外,最需要提防的一个,只是碍着她们曾经一直都是姐妹情深,霍沫也不好深说,免得刚刚挑拨完韵音与冰凝的关系,现在若是说碍着元寿阿哥的关系也要提防着惜月,恐怕是要触动了韵音的敏感神经。
    她与冰凝没有任何交情,所以霍沫才能够成功说服,但也费了霍沫九牛二虎之力勉强有了些成果。而惜月是韵音最好的姐妹,哪怕霍沫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为她好才去提醒,也会被韵音误会成为霍沫是在故意挑拨她与惜月的关系,凡事就怕举一反三,当因为惜月而误会霍沫之后,韵音定是会联想到冰凝那件事情上,那样的话,霍沫好不容易说服的韵音又打了水漂,实在是得不偿失,因此霍沫这一回是三缄其口,只是要求韵音对外一概都是“对谁都不能说。”
    对于是一概而论,韵音在心里当然是非常抵触的,因为她防着谁也不想防着惜月,然而她又非常地信任霍沫,特别是现在霍沫为了她能够在祝寿之时一鸣惊人,不遗余力地帮助她,令她又不好说出太驳霍沫面子的话,矛盾之下,她的偶尔一时聪明又发挥了功效。
    “那若是你钮祜禄姐姐问我准备了什么,我怎么回答她呢?”
    “这很好办呀,您就把刚刚跟妹妹说的那套话直接说给钮祜禄姐姐听,看看钮祜禄姐姐怎么回答您。”
    霍沫这里埋下了一个伏笔,她故意将下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没有出来,如果说出来的话,就是“看看钮祜禄姐姐是不是像妹妹这样真心实意地帮着您出主意想办法。”
    这句话她之所以没有说,当然还是碍着韵音与惜月的感情实在是太深了,或者说,韵音对惜月的感情太好了,太过依赖了,但惜月对韵音如何呢?天知道!其实不但天知道,霍沫也知道,然而她却是不能说,由她的嘴里说出来,那就会被韵音误会为霍沫这是在挑拨她们姐妹之间的关系,所以霍沫打算让事实教会韵音,让活生生但又有些残酷的现实告诉她,惜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果说是在从前,遇到惜月袖手旁观的情况,韵音还会在潜意识里习惯成自然地替她钮祜禄妹妹辩解,然而现在有霍沫真心实意地帮助她做对比,霍沫笃定韵音一定是有比较才会有计较。
    对于霍沫故意埋下的伏笔,韵音哪里体会得出来?她只知道霍沫无论如何都不让她将实情透露给惜月,实在是觉得对不起她的钮祜禄妹妹,自然地情绪也有些抵触起来,于是将雅思琦搬了出来。
    “那若是皇后娘娘问起来呢?”
    “那也不能说,只说你一直发愁不知道怎么办呢,实在不行,就唱两句家乡的小曲给万岁爷听个新鲜吧。”
    “我这五音不全的,还小曲儿呢,怕不是鬼哭狼嚎吧。”
    “这不是应付皇后娘娘嘛。”
    “你以为皇后娘娘是愚笨之人?能信了姐姐这话?”
    “那您就说,妹妹别的本事没有,只会饮酒,千杯不醉,到时候就陪万岁爷喝个痛痛快快,想必万岁爷喝痛快了,心里头也是开开心心的。”
    “嗯,这还差不多。噢,对了,说了这么半天,您到底是要姐姐怎么饮酒,还能饮出个花活儿来?”
    “姐姐您放心,不是妹妹不相信您,实在是您心地太善良,人太老实,打您算盘的人太多,妹妹不放心,所以这个法子妹妹暂且先不告诉您,待到万岁爷寿辰那天再与您和盘托出,妹妹这可是为了您好,生怕其它的姐姐偷了您的法子,您哪里还能一鸣惊人、力拔头筹呢?”
    韵音虽然脑子笨一些,但是谁是真心实意地待她好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因此见霍沫这么替她着想,也知道自己是禁不住旁人软磨硬泡,几句话就会因为心软而像那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个一清二楚了,所以对于霍沫的这个密而不宣倒也是接受了,只有还有一事不太明白。
    “你说要待万岁爷生辰那日才跟姐姐说这个法子,可是姐姐事先就不需要准备什么吗?到时候就两眼一摸黑地直接上去了?”
    “姐姐您的好身手,妹妹是清楚得很,您根本就不用做任何准备,到时候您就请好吧。”
    于是霍沫与韵音就这样将祝寿之事确定下来,另外也借着这个机会,将这位耿姐姐拉入了自己的同盟军之中。
    话说雅思琦只免了霍沫一日的请安礼,却是没有免了她从今往后的礼数,因此第二天她按照往常的规矩,随韵音一起来到了满园春色。雅思琦本来就是防着霍沫,前一天也全都说清楚了,因此众人在请安的时候见雅思琦不说话,自然也是不会主动提及。
    霍沫像往常一样跟在韵音的后面低眉顺眼地坐在一旁默不出声,然而表面上安安静静的霍沫,实则用眼睛的余光瞟着周围的一个个姐姐们,只见她们全都是一副正襟危坐、故作镇定的模样,霍沫忍不住心中一阵阵的冷笑。
    各位姐姐们装得倒是很像,若不是从耿姐姐那里探得了虚实,我还真就被你们当成猴儿一样地耍得开心呢。既然你们想玩儿,妹妹我就奉陪到底,最后看看到底是姐姐们众志成城,还是妹妹力压群芳!
    于是霍沫就像是看笑话似的看着那些姐姐们,暗暗地在想自己的对策,不过她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冰凝。因为冰凝平时都是早早过来请安,基本不与这些姐妹们在共处一室,因此霍沫没有注意到她的缺席也是情有可原,但是她不知道冰凝昨天晕倒在了雅思琦这里,她不知道此事却自有其它人会关心此事。首先开口的是淑清,因为她是发自内心地想与冰凝冰释前嫌,又见霍沫道貌岸然地坐在这里,她心里这口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故意大声地与雅思琦谈论起冰凝来。
    “妹妹,昨天年妹妹身子不适,不知道后来请了太医是怎么说的?也不知道她现在好些了没有。”
    就算是淑清不主动开口相问,雅思琦也正打算将话题引到冰凝的身上呢,现在淑清主动提出来,简直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当即是心花怒放。
    “还是李姐姐有情有义呢,惦记着年妹妹。昨天刘太医已经过来应诊了,说是没有大碍,就是身子骨太虚了,要好好调养一阵才好。我见年妹妹一直沉睡不醒,想着天凉,就自作主张将妹妹留在我这里养身子,这不,刘太医前脚走了没多久,万岁爷就来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万岁爷传的口信儿,幸亏我没有将年妹妹挪回她的园子。万岁爷听了刘太医说的方子甚是赞同,又叮嘱我这些日子好生照顾年妹妹。因为听说是身子太虚需要好生调养,正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突然间想到前些日子老妹妹进献我了一根百年老山参,这不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嘛!于是就吩咐了奴才赶快去熬制参汤。
    因为在我这里说话耽搁的时候太久了,万岁爷实在是没有功夫再久留,但又放心不下,于是就赐了满园春色整整一桌的御膳。这下子可好,不但主子脸面上有光,就是奴才们也得了实惠,唉,就只可惜了年妹妹,正生着病,什么也吃不下,享不了这个口福,不过好歹有老妹妹送的参汤,也算是得了不少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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