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他也能说得出来,姚婴看着他,终是被他这种无理之言逗笑。
    转过脸去,她笑了一声,“我可没钱,娶不起你。”真是不知道他脑子里什么构造,忽然之间冒出这种话。
    唇稍挂着轻轻地笑意,齐雍也歪头看着她,“高兴了?”
    闻言,姚婴立即收了脸上的笑,“我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高兴什么高兴。离我远点儿,我怕再吐你脸上。”抬手推他,这床一共就这么大而已,他坐在床边又倾身靠近,氧气都被他吸光了。
    齐雍还真听话的直起了身体,看她好了一些的脸色,他也稍稍放心了些。
    只不过,转眼扫了一圈这房间,他的心情立即又受到了影响。
    “住在这种房间里,开心么?依本公子看,可能会做恶梦。以前应当有人在此惨死,半夜里百无聊赖,没准儿还会出来晃悠晃悠。”齐雍抬手扯了一下那淡红色的床幔,一副十分嫌弃的样子。
    “你这种鬼故事吓不到我。”而且,很幼稚。住在鬼屋她才不怕呢,只是这里被他贬低的一文不值,哪有那么不堪,挺好的。
    “这种布置实在难看,倒像是风尘之地,你喜欢这种?”齐雍哼了一声,她若说喜欢,他的脸色没准儿就变成什么样儿了。
    “不是很喜欢。”有气无力的说道,说完之后才恍然发觉,她怎么无缘无故的又开始顺着他说话了。
    索性闭上眼睛,拒绝和他交流,好不容易恶心的感觉没那么强烈了,闭目养神才是王道。她没吃没喝,丢掉了半条命,没力气和他瞎扯。
    “不喜欢就对了,如此花哨,待在这里也不开心。累了?累了就休息。”他继续说,但一看姚婴也没有接话的意思,他也就结束了话题。
    起身,去重新清洗手巾,回到床边给她擦脸,擦手。
    他的力气很大,显然也不是很会控制力气,擦得姚婴感觉自己的皮都要破了。
    闭着眼睛,迷迷糊糊,能感觉到齐雍就在床边坐着,因为能察觉到他的视线。
    不知过去多久,似乎是有人来了,她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更是不想动弹一下。依稀的能听到齐雍和来人说话的声音,但好像是在门外,她听得不太清楚。
    昏昏沉沉,她在睡眠中翻身,大概是因为身体挪动,呕吐感来袭。迷糊着抬起头,就有一只手伸过来揽着她的脖子将她带到床边。
    散乱的头发也被抓了起来,她趴在那儿兀自的干呕了一会儿,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
    之后,还是那双手把她重新搬回了床上,还给她摆出了最舒服的姿势。她期间根本没睁开眼睛,只是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在睡梦中记不清吐过多少次,而且断断续续的能听到嘈杂的声音,只不过醒不过来。
    不知熬了多久,这沉重的眼皮终于得到了控制,缓缓地睁开,看到的便是朦朦胧胧的红色。
    她盯着看了半晌,才明白是什么,是落下来的床幔。
    “齐雍。”喊了一声,声音如蚊蝇,没有丝毫的力气,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下一刻,床幔就被掀开了,那个人真是第一时间出现在眼前。
    他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的华袍,映衬的他看起来也几分阴郁,压迫力极强。
    旋身坐在床边,他一手撑着床沿,俯下身来观察了一下她的脸,“两个时辰没再吐过了,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看着他,姚婴回应了一句,却又忽然皱起了眉头,“你把自己打扮的这么光鲜亮丽,要参加选美去呀?”
    齐雍扬眉,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可奈何,“本公子只是清洗了一下又换了一身衣服而已。我的衣袍被你吐得脏兮兮,你还真打算让我一直穿着?”他真的只是换了一身衣服而已。他一直都没离开,在这儿看守着她,就怕她睡梦中想吐,没人帮忙,她再呛着自己。
    “只是看你这么‘美艳无双’心情不爽而已。”看他太过光鲜亮丽,她就想到了姚寅,他永远也没有这光鲜亮丽的机会了。
    齐雍哽了哽,“能起来么?”
    “嗯。”缓缓地眨了眨眼睛,齐雍的手也顺着她的脖颈下穿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坐起身,调整着自己的气息,内脏都移位了似得,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
    齐雍就在旁边盯着她,像那种x射线一样,似乎要把她给穿透了观瞧。
    “好多了,也不想吐了。给我拿点水来,我想喝点儿水试试。”嗓子干燥的要冒火了似得,很想喝水,而且也急需水。
    齐雍起身,快步的走到桌边去倒水,返回床边,他直接蹲在那儿,将水杯送到她嘴边儿,喂她喝下去。
    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姚婴也不由得皱眉,大概是吐了太多次,喉咙都破了,水咽下去的时候有点疼。
    她停止吞咽,齐雍也将杯子拿开了,看着她的脸,没有再吐的意思,应该是好多了。
    “我没事儿了。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这天儿还是亮的呢。孟梓易那边怎么样了?”看着他蹲在那儿,姚婴一边问道。这般干干净净,漆黑的眸子带着难掩的关切,似乎很担心她随时会呕吐出来。
    “他兴许是个狡猾的狐狸,但他逃脱不了本公子的手掌心。在他想杀你但没成功的那日,他就带着雨禾离开了。”齐雍看着她一边说道。
    “他去哪儿了?他的后盾,在外面么?”那么也就是说,留荷坞并非与他同流合污?
    “他去见了一个奇怪的人。跟踪的护卫跟丢了那个人,但看起来,好像是个小孩儿。”齐雍接着说,仅仅这两三天而已,就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小孩儿?”姚婴一诧,这会儿她真是不懂了,孟梓易见小孩儿做什么?这巫人也太奇怪了吧,现在都派出小孩子来做事了。
    “放心吧,虽说他很奸诈,但还是差得远呢。”齐雍扯了扯唇角,皆是鄙夷。
    “是啊,他可能是狐狸,但你是千年的狐狸。”姚婴无言,看他蹲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少见的显出几分卑微来。大概是太挺拔了,蹲着特别可笑。
    “又寻找时机骂我?不过,你这个样子我还真不能把你怎么着。”齐雍深吸口气,两手放在她身体两侧,随着话落,他的手也圈在了她后腰上拍了拍,很是无奈。
    “我都半残了,你还想怎么样?而且,我好饿啊。”饿的肚子里头在抽筋。
    “等着。”起身,齐雍快步的走出去。
    姚婴撑着床柱站起身,没有力气,但也知道不会死。就她这个身体,虽说弱的像小鸡,但,死可没那么容易。估摸着就算是不吃不喝,饿的皮包骨头,还是会苟延残喘。
    把房门关上,她找出干净的衣服,缓步的走到屏风后,换衣服。
    身上这衣服皱皱巴巴,而且因为无数次流汗,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儿来。
    把脏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来扔到地上,从里到外,全部都皱巴巴的。
    这身体一如既往的纤细苍白,之前在长碧楼养出来的那些肉,也尽数都不见了。
    看起来,她就没有成为胖子的命。
    把干净的内衣穿上,然后门就从外被打开了。
    “不要进来,我在换衣服呢。”站在屏风后,姚婴听到门开了也没怎样,只是淡淡道。
    门迅速的被关上,这边姚婴继续把衣服往身上套。
    长裙繁琐,好不容易穿上,累的她一脑门子的汗。
    袜子穿不上,她也索性不穿了,光着脚从屏风后走出来,看到的就是倚靠在门上的齐雍。双臂环胸,他笑看着她,似乎对她自己行走感到很高兴。
    “不是不让你进来么。”这个人,悄无声息,还以为他关上门出去了呢,谁想到居然就这样站在这儿。
    “看起来真的好多了。”上下的看了看她,齐雍随后走过来,扶着她回到床边坐下。
    “你现在不用在这儿守着我,我没事儿了。我想,这几天怕是所有人都忙的不得了吧。”居然能劳烦他大驾的守着她好几天,想想也真是不容易。
    “还好。一切都在本公子的掌握之中,而且,我守在这儿也有好处,挡掉了某些不相干的人的故意接近。”齐雍话里有话,而且说起来时表情也不怎么好。
    “孟公子来过了?”他一说这话,姚婴就明白了,不相干的人,也只有孟乘枫能‘获此殊荣’了。
    “闭嘴。”用两个手指捏住她的嘴,他不想听。
    缓慢的抬手,把他的手打开,姚婴身体倾斜,靠在了床柱上。
    “雨禾呢?”她问道。
    “跟着孟梓易。”长碧楼的人叛变,她也并非是独一个。
    “她心中很是不平,被当成妓女送来送去,她所有的尊严都没了。她其实只是个心性不定的小女孩儿,也无法说她这就是背叛,她兴许并没有对孟梓易说太多。而且,他们家祖上满门忠烈,我想,她的事情不要影响到高威高将军。若是因为此,高家祖上蒙羞,高将军会承受不住这个打击。”高威是个典型的大男人,性情耿直,愚忠,不解风情。
    “雨禾是雨禾,高威是高威,进了长碧楼,她就与高家没有关系了。她会叛变,也是长碧楼的失责,与他人无关。”齐雍给她一剂定心丸,高威是什么样的人他知道,自然不会牵罪于别人。
    点了点头,这样姚婴就放心了。至于高季雯,齐雍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这是长碧楼的内务,内务自然由最高领导人说了算。
    “还在生气么?”看她抱着床柱无力的模样,齐雍转身坐在她旁边,动作几分小心的抓住了她的手。
    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姚婴轻轻地叹口气,“等我哥回来,再说不迟。”
    看着她的侧脸,齐雍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放开了她的手,同时,房门被从外敲响。
    “进来。”站起身,他又恢复了面冷之态,压迫力自然而然的从他漆黑的眼睛里散发出来。
    房门被打开,进来的是侍女,端着托盘,低着头进入房间。
    几种口味儿清淡的清粥和容易消化的小菜,一一的摆放在桌子上,随后,两个侍女倒退着撤出去,这过程中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房门被关上,姚婴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你得有多吓人,把她们俩吓得都不敢喘气儿。”
    “我什么都没做。”她们摆出那战战兢兢的样子,与他可无关。
    “不过也是,不了解你的时候,的确觉得你挺吓人的。”想一想她最初见他的时候,他就是那样,无形的气压让人喘不过气,自动的就得低下头,忍不住向他摆出‘投降’的姿态来。
    “你还有怕的时候呢?”齐雍笑了笑,随后俯身,两手伸进她腋下,直接把她给举了起来。
    她就像个小孩儿一样被举着,一直被举到了桌边,他把她放在了椅子上,极其轻松。
    姚婴睁大了眼睛看他,“又解锁一种抱抱的方式,公子会的真多。”这就是力气大的好处,可以随意的把人拎来拎去。
    “你太小了,本公子能把你举起来从这窗子扔到观景台去。”在她身边坐下,齐雍说的颇为骄傲。
    姚婴抽了抽嘴角,“佩服佩服。”好像除了佩服这俩字儿,她也想不出其他恭维的话了。
    他还真以为她在夸他呢,瞧把他得意的。
    数种清粥,各不相同,齐雍一一的拿到她面前,让她自己挑选。
    看了看,最终挑选了一碗看起来颜色比较好的。齐雍把勺子放在她手里,他可能从未照顾过谁,但眼下他的确还算很周到。
    清粥进嘴,整个人都舒坦了,这就是食物的力量。
    身边的人一直在盯着她看,大概是觉得她能吃饭了也很神奇吧。
    任他观看,姚婴也是顾不上那么许多,一口咽进去,就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一碗都灌进肚子里。
    蓦地,一声女人的尖叫穿破云霄从窗子传了进来,尖叫声绝不是在这小楼附近,可是能传到这里来,足以可见有多高亢。
    “这海豚音,怕不是出事儿了。”姚婴吃饭的动作一顿,对于有什么突发情况,她已经不感到震惊了。孟梓易都可能是巫人,在这留荷坞,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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