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大碗面

    ……

    在关外草原没有被天朝铁骑征服之前,北平城就是坐镇北方,让草原所有游牧民族都恨之入骨的战略物资供应中转站。

    正是因为北平城的这种无法忽视的作用,才使得当时分布在长城左近的军营战士们拥有最强有力的根基,在镇压游牧民族的时候不会饿肚子。到了现在,草原上所有的游牧民族都臣服在天朝脚下,受到经济、文化影响的他们已经失去了自己民族古老的游牧传统,结城而居,形成了天朝十七个大郡之一,最后特点的地广人稀的[蒙古郡]。

    北平也就失去了原本的价值,这个[河北郡]的首府也慢慢的转化成为了北方经济最发达的城市,号称居民达到了六十几万之众。日访问量……(恩,反正就是差不多的意思)已经和江南几大超级城市相差无几,仅仅是如城客税,每天就达到了数万两银子。仅此一项就足够证明,北平城是如何富得流油了。也难怪几个北方有名的江湖豪门也都在这里占了一个门脸了。

    ……一辆破旧的,一看就知道是经常跑长途线路的马车摇摇晃晃的顺着人流向城门边蠕动着,赶车的枯瘦的车老板因为辛苦都直打瞌睡的样子,仿佛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滚落马车一样。让人看了都为他捏一把汗……

    城门外的两侧是和平时期特有的居民区,一些在城里买不起房的人都习惯直接住到城外来。

    那些从乡下送新鲜蔬菜的农民们也喜欢在城外就赶早将菜批发给这里的居民,这样可以免去苛税的盘剥。而相比之下,住在这里的人们也比他们这些外来的门路广的多,同样的蔬菜被他们送到大户人家的府里面,得到的油水自然就更多一些了。

    这样的马车要进城也根本没有什么油水,城门官的眼睛是雪亮的,轻易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歪了歪脑袋示意手下上前,那几个显得有点懒散的大兵不怎么开心的将车拦住了。也没有怎么检查,随手接过车老板攥在手里好久的铜钱,之后就挥手放行了。然后这些家伙仿佛闻到腥味的猫一样将注意力落到了破车后面那几辆看起来油水丰厚的马车上。

    破车在大兵们厌烦的训斥下加快了速度冲进了城,而后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几个想要搜车的大兵都被那些漂亮马车的车夫们给揍得晕头转向,嗷嗷的怪叫起来。然后就是弓上弦、刀出鞘,仿佛大敌当前的样子。却在马车里面伸出一块不起眼的腰牌面前疲软了下去,几个原本气势汹汹的大兵几乎是嚎叫着将手里的武器收了起来,打躬作揖的将马车放行了。

    手指从后窗帘边缘收回来,那道微不可查的缝隙重新闭合,这只手的主人很是奇怪的淡淡道:“一块镂刻着[书]字的普通腰牌,是什么来头呢?官府的?还是某个地方的大势力?”车子里面那个冰冷面孔的女孩子没有开口,粗壮的占据了大半个车厢空间的黑大汉更是苦着脸,小心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以免将车子压碎的他同样没有心情开口。

    反而如此细微的声音却被赶车的老头子听得清楚,那老家伙要死不活的道:“你们是刚从关外来的,自然不知道,[书]字腰牌所代表的[河北书院]不仅仅是地方上的豪门,同样在官家也有人撑腰。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嚣张……”

    “河北书院?”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玩意的浩仁奇怪的反问道:“是学院一样的组织吗?怎么和官府有关系呢?”

    那老头嗤笑一声:“看你也是个斯文人,怎么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书院的来头可追溯到五年多以前,那个时候在[奉天城]举办过一届书法大赛,这个你也不知道么?”

    浩仁自然是知道的,随口道:“这个我倒是听说过,那不就是唯一一届没有人获胜的书法大赛么?似乎是被人搅和了吧?”

    老头‘嘿’笑道:“虽然那是没有人获胜的大赛,但是却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当年所有参赛的才子们都得到了那位传说当中不过十岁的幼龄书圣的点拨,回来家乡之后书法技艺大进,又在官家的大力扶植下开设了[书院],对年轻有才的孩子进行培育。你说,有这么大来头的书院岂是那些看门的小兵所招惹的起的?不过[河北书院]的马车那些家伙都会认识,这些辆马车也像是经过长途跋涉的样子,十有八、九是其它郡的书院远道而来,找[河北书院]切磋的吧……”

    浩仁不奇怪这个老头子表现出来的智慧,事实上,这个老头子就是[出尘寺]那个凭借大毛笔而红遍大江南北的古家的成员。

    反正在浩仁看来,这个老家伙也绝对是一个厉害的好手,不过因为他没有达到先天境界,还看不出来自己车上三个年轻人的深浅罢了。能够代表整个古家处理和[出尘寺]所有事情的古老头儿,自然绝对不是看起来那么差劲的家伙。

    不过浩仁并没有想过借助古家很多的力,虽然这走入江湖的第一步是最困难的,但是被古老头送到北平城就已经足够了。

    破马车晃悠着停到了北平城最大的一家综合性质的酒楼门口,然后在酒楼里面的伙计出来赶人之前,马车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帘子被一只硕大的黑爪子挑了起来,然后一个身材魁梧到让人目瞪口呆的黑大汉闪身钻出了马车。他那一对儿足有酒盅大小的眼睛那么一蹬,就散发出饥饿猛兽瞳孔一样的光芒。吓得已经走到酒楼门口的伙计两腿一软,险些直接滚下楼梯。

    车帘被那大家伙随手一扯,险些将整个车子都拽一个踉跄,狠狠的晃动了一阵子让古老头不断的抱怨着。然后,用面纱蒙着脸的安伽也小心的钻了出来,她表现出来的可不就是一个普通的略懂得点拳脚功夫的丫鬟一样么。至于最后的浩仁,落在所有人眼里,就完全是个窝囊废了。不但脚步虚浮,那凌乱的头发挡得住他的面孔,却挡不住他那种色色的目光。

    古老头等到三个人下了车,嘀咕了一句:“如果有什么麻烦就拿着古家的信物找[古家书法器皿店]就行了,是个城市就有古家的店铺。”如此细声细气的嘀咕着,然后扬鞭驱赶着牲口拉起车子摇晃着离开了。

    浩仁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古老头说些什么,目光从酒楼的招牌上扫过,轻轻的念诵着:“·#%!#¥%·?这几个什么字?”

    见到他们三个的衣服倒还干净整洁,不象穷人而涨着胆子迎出来的伙计听到了浩仁的叨念,险些气得脑淤血,暗自狠狠讽刺了一下浩仁的表里不一。然后皮笑肉不笑的接口道:“几位里面请,我们[揽月楼]可是这北平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

    浩仁不耐烦的打断那伙计的话:“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我们几个远道而来,就是想在这最好的酒楼品鉴一下……”

    伙计诧异的看着趾高气昂的浩仁,暗自迷惑,难道说眼前这位不学无术的家伙还是一位美食家不成?当下不敢怠慢,恭敬的将浩仁等迎接进了酒楼,原本还想送他们上楼的,不过被浩仁的喃喃自语给彻底打倒了:“就是说嘛,老子难得上一次大酒楼,就是想品鉴一下一等一的大碗面是个什么滋味,就应该把老子当亲老爹一样招待才对。真是的,害怕老子不给钱么?”

    那伙计的额头青筋疯狂的蹦着,如果不是浩仁那个随从兼保镖实在是很吓人的话,觉得自己被人耍了的伙计怕是都能够直接把浩仁给生啃了。没好气的将一楼大堂的一张空桌子象征性的擦了一下,然后也没有心情等着浩仁打赏,就那么扯着脖子叫喊起来:“大碗面三份热乎的啊……”瞬间楼里面所有的食客都向浩仁三个人望来,目光当中都是讥讽的笑意。

    浩仁仿佛根本没有看到那些家伙的注视,强制喝令安伽和黑熊陪同自己坐下,然后拍打着桌子叫嚷起来:“伙计,先给本公子的随从上十斤你们这里最好的没有兑水的美酒,然后再介绍一下这个[揽月楼]都有什么样的特色菜给本公子听。傻愣着干什么?茶水呢?连这么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得,还称什么北平第一的酒楼啊?”

    那伙计干巴巴的反驳道:“你,你刚刚不是说要大碗面么?怎么……”

    浩仁还没说话,黑熊猛的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只手抓着那伙计的领子,将他拎了起来,仿佛纸片一样的晃悠了几下,面目狰狞的裂嘴恐吓道:“小豆芽儿,你乖乖的告诉你熊爷爷,那只耳朵听到我家少爷说要大碗面了?凭我家少爷在关外千倾良田,万贯家私,手下佃户无数,会特意跑到你们这里吃大碗面吗?你这豆芽的耳朵是不是应该更换一个啦?”

    那伙计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没有当众失禁已经是他家教严了。浩仁挥手道:“算了,黑熊。不要和一个白痴计较什么。”

    黑熊听话的松手,任那伙计跌坐到地板上。然后大嗓门的吼叫起来:“你们这个狗屁酒楼就这么一个白痴的伙计吗?怎么没有人过来伺候我家少爷啊?要熊爷爷砸烂这破店吗?”他的声音实在太大,整个酒楼都仿佛遭受了十级大风一样震动起来。

    酒楼的帐房原本还在看热闹,这个时候也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不过就是他还没有开口的时候,从楼上已经顺着楼梯走下几个脸色难看的江湖人士。这些家伙凌厉的目光飞快的落到了黑熊的身上,虽然惊讶于黑熊的魁梧,但是他们的水准根本看不出达到先天境界的黑熊体内的真气,倒也不会对一个强壮的蛮牛产生畏惧心理。

    黑熊除了敬畏自己老娘以及同样粗暴的安伽之外,就只害怕浩仁一个人,(只有他才知道浩仁这个看起来不怎么样的豆芽儿再带着他深入山林狩猎的时候做过什么。那些让他吃足了苦头的山魈在浩仁的面前连一招都没有发出就被炼化成灰。)至于其他人,黑熊还真是没有放到眼里,被人用凶狠的目光瞪着,很自然的就反瞪回去,一副挑衅的样子。

    想进入江湖圈子,没有比挑衅一个江湖人并且打上一架更快速的了。

    最主要的,就是浩仁想知道,自己三个人的功夫究竟达到什么程度。和尚们一向对浩仁恭敬之极,根本不能当作衡量标准。

    那一伙人锦衣玉带,明显是有什么地位的且生怕别人不知道的人物,对于黑熊的这种挑衅自然恼怒不已。

    为首的那个三十多岁的公子哥‘刷’的将手上的折扇抖开,不合时宜的扇了几下,然后阴冷的笑了几声:“俗话说的好,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怎么?你们几个关外来的土泥鳅就想在大北平挑战我们几个地头蛇的权威吗?”

    浩仁阻止了黑熊的狂暴,故意装做纨绔样子的他眉头一挑,嗤笑着问道:“如此说来,这家什么楼的就是你家开的?”

    那公子哥已经被后面的狐朋狗党簇拥着走下楼梯,闻言冷笑一声:“我有这么说过吗?不过这家[揽月楼]的老板和我倒也有几分交情,代他出头也无不可。你们枉顾[揽月楼]禁止大声喧哗的规矩,可是有点不上道啊。即使放到那里也说不理来。”

    浩仁依然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恍然点头:“原来几位就是传说当中多管闲事的啊?还没有请教几位贵姓大名,在那里高就啊?总不能每天在大街上闲逛,看到闲事就插上一脚吧?这样的活计可算不上正当职业,恩?”

    那公子哥眼睛当中掠过一丝羞恼,任凭身边人喝骂起来……他们刚刚叫出来,黑熊的拳头就已经出现在那几个家伙的面门,这个时候黑熊对自己力量的控制已经达到收发如心,虽然同一时间将那公子哥身边所有人都砸得向后倒飞出去,但是无论那些人的身手如何,受到的伤害基本上都是一样的。也就是鼻子全部都塌陷了,鲜血长流,哀鸣遍野。

    那公子哥只觉得自己左右突然出现了十数只硕大的拳头,然后身边的兄弟们就砸翻了木制的楼梯和几个角落里的酒席,滚倒在地挣扎不起。冷汗从额头涌出,沿着脸颊疯狂的滚落,直到黑熊的拳头从距离他面门不过一寸的地方慢慢的收回去。

    手里的折扇跌落地面发出的声响,惊醒了全身麻痹的公子哥儿,他手足发软的瘫坐到地上,嘴巴不断的颤动着,声嘶力竭的喊叫起来:“我老爹是北平城守部政司,你敢碰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啊?”

    浩仁也没有想到黑熊居然出手这么唐突,还好他还记得不能把人打死,否则几个人怕是只能逃难似的进入江湖了。

    见到这个所谓的部政司的犬子这么窝囊,浩仁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个地头蛇应该也懂得一点功夫吧?怎么如此不济呢?”

    被浩仁言词提醒的公子哥猛的想起了什么,连忙又叫起来:“本公子是北方鹰爪门门主的徒弟,你们敢动我,我师傅不……”

    黑熊烦他叫喊,随后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他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疼的涕泪横流。

    人也打了,事也闹了,祸也闯了,浩仁也玩够了。

    眼前这几个垃圾一样的角色根本就没有办法测试几个人的身手,勉强动手和一个成年人殴打一个未满月的婴儿也没有什么区别。

    摇了下头,浩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算了,我们离开这里吧……看起来江湖人并不是经常到这种地方来享受的。我们还是得慢慢的碰啊!哦,对了,掌柜的,大碗面好了么?我们打包带走。”

    酒楼里面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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