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回走后,端木璟百无聊赖地在扶苏的寝殿里瞎转悠,她记得貌似周朝时设有东宫,专供王室继承人入住,所以又有所谓的“入主东宫”一说,只是现在始皇嬴政一统,有些制度可能会改一改,但大概的还是不会改掉,那么如果这里是咸阳宫中的话,扶苏在宫外还是会有自己的府邸才对吧。

    端木璟又看了看扶苏,虽然病情严重,但基本控制了下来,她不得不承认,那老头子医术还是相当高明的,至少处理这个就可以看出来,弄得她真的很不好意思,貌似在这里待了那么久,就没有干什么吧?

    回头,寝殿的门外却站着一个人,端木璟着实吓了一跳,夙离这死孩子,就不能出点儿声吗?不知道这样人吓人吓死人的啊!

    “小家伙?有事?”端木璟挑了挑眉,其实夙离和她真的差不多大,可能夙离还要比她大一点,但是在她看来,那老头子真的把这孩子护得太好了,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当然,端木璟的心理年龄比夙离大,这点是可以肯定的。

    夙离清秀的眉间已经拧成了一个大大的结,他也在疑惑,那老头子究竟是怎么想的,除了医术过得去,还有什么能入得了他的眼的,特别是,这端木璟,明明就没有比他大多少好吗?

    “老头子说有事找你,跟我来。”端木璟当场就楞了,这死孩子!自己貌似没有惹到他吧,怎么一副“你欠了我五百万没还”的表情挂着呢,刚才寝殿上那么多人的时候,那态度叫一个恭敬啊!自己不就是贪了他一只乌鸡?重要的是她可不是白痴,当她没有看出来吗?夙离只是因为不想要老头子心里好受,有意整蛊他罢了!

    那老头子都七十古稀的人了,自然不会拉下脸来跟端木璟讨东西,所以夙离是吃准了才这么做的,说什么卖她端木璟人情的话,打死她都不会信的!

    夙离看自己不顺眼,她端木璟也不会没有节操到去哄这么个小屁孩来乐意她,只冷着一张脸,一副清高不屑的样子跟在了夙离身后。

    出了寝殿,已是日暮夕下,她猜得果然不错,时正值深秋,白日里固然风和日丽,秋高气爽,但昼夜温差却极大,只是刚不见了日头,竟隐隐地有了些许凉意。

    端木璟缩了缩身子,庆幸自己为女子打理好一切的同时也在为自己蠢得无可救药而悲哀。来这里已经几日,按理说来也该注意时节才对,偏偏早上换男装的时候为了显示她是如何地玉树临风,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翩翩佳公子,穿了一件丝织的长衫,现在冷得让她直想哭。

    夙离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端木璟,正好看到她缩了缩身子的动作,又看了看她身上薄薄的衣服,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刚才不是挺嘚瑟的?又不是什么小女儿家,空有一副皮囊长来有什么用啊!

    注意到夙离的目光,端木璟不自然地舒了舒身子骨,上身挺得笔直,此时秋日里风正吹得有些凉意,做完这个动作她就后悔了,一个人真的就那么走在冷风中凌乱。

    什么叫死要面子活受罪,她今天算是有了深刻的理解。杏目一横,狠狠地瞪了夙离一眼,这死孩子,一定见不得人家好!

    没有过多的耽搁,端木璟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秦朝的空气质量很好,不同于21世纪,这样污染那样雾霾的,成天担惊受怕,这大概是她来到这里之后值得欣慰的了吧。

    暮色渐浓,此时此刻端木璟已经没了那份新鲜感,这咸阳宫,纵然再是恢宏浩大,看得多了也是寻常,何况她也没有那份心思去看暮色苍茫下的秦皇宫殿。

    端木璟忽然止住脚步,夙离不觉,走出了有段距离才发现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又怎么了?

    “咳咳!”干咳了两声,“再不多时天色晚下来就不好了,快些走吧!”

    “哦,夙离,前几日是不是一直下了很久的雨?”端木璟不紧不慢地走到夙离身边,夙离眉目一挑,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端木璟见夙离停下来看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差点撞进了夙离怀里,把端木璟轻轻扶住站好,才又像什么似的,一脸嫌弃地丢开她。端木璟嘴角抽了抽,这死孩子,真当她欠了他五百万啊!

    一时慢半拍,才惊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这样问不就是在告诉这夙离她没有在咸阳待过吗?这么白痴的问题都问出来了,果然,她还是不够聪明谨慎。

    “前段日子的确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大雨,只有这几日天气渐好,恐是节令罢了!”如果端木璟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她见过夙离时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继而上下细细打量了端木璟,临了又添一句,“估摸下来的话,有个十几二十天吧,”

    端木璟轻微地点了点头,难怪,就算这几日里难得出了太阳,空气中还是带了些湿气,一到晚上就冻得人发颤,再说,又带了点植物霉烂的气息,只怕,这场瘟疫也是由于大雨引起来的,这件事得让老头子知道,及早地把预防工作做好。

    沉思片刻,端木璟去到了夙离前面,想借此掩饰刚才的状况,不过夙离也很配合地没有问下去。心里偷笑,这孩子果然还是单纯的啊!

    老头子没有真的回药房那边去,只是在扶苏寝殿的偏殿里寻了一处耳房等端木璟,想来也是考虑到了端木璟不方便去药房找他,他也就屈就一下,等在了这里。

    夙离没有退出房去,站到了一边儿,端木璟是人家请来的,自然不好说什么,老头子没有表态就算是默许,想来无非是研制药丸的事,夙离知道也没什么。

    你可以尽量想想,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和一个七十古稀的老头子,夜幕之下,挑灯凑在一堆研究东西,那表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没有过多的废话,端木璟虽然喜欢在唇舌之间要争个高低,但完全是因为学院不仅在园区内开设辩论赛,更会同其他国内的一些知名大学联名举办,所以她作为这一片区的佼佼者,难免会争,但真到了认真做事时却半点都不含糊。

    紫雪丹和至宝丹在一定程度上都可以治疗瘟疫,但疫情也要分多种,所以在中医病理中又有不同,引起主要症状是发热的,古代称之为瘟疫。端木璟又不同,她所学只之杂,不仅仅是药理,因此在第一次给扶苏看病时隐隐已经看出来是瘟疫,才设了那么一局。

    瘟疫越到后期,弄得大了就越难以控制,但凡事都有一个过程,紫雪丹和至宝丹的效力在后期更明显,所以现在用也不晚,除此之外,她倒也有治疗时疫的方子,但不敢轻易拿出来。

    不是她自私故意藏着掖着,完全是因为看到那方子时是在一本古医书上,药方里的每味药材她也琢磨过,都是比较有针对性的,但也有几味药性不明的药材也添了进去。

    那是人命,开不得玩笑,更加来不得半点虚假。不仅仅是瘟疫,那本书几乎囊括了各种疫病的治疗方法,就是各式各样的传染病,甚至是艾滋病之类的性传染疾病,还有肝病之类的。

    但端木璟根本没有那个机会试药,去检验那个方子,其中的一些药就算自己博闻强记也听都没有听过。再说让人试药这种事她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就算真的成功了,可以治好艾滋病之类的绝症,这样的事不要说在国内震惊,世界上都会震惊的,那个时候,端木璟可不敢保证会不会被国际社会上的一些组织盯上。

    三个人就这样一直商讨了很久,老头子越来越发现,端木璟简直堪称一个奇女子,很多医理自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免对她那个师傅更加好奇。

    夙离则看着端木璟说话,一个又一个的中医专业名词从她嘴里蹦出来,每一种草药的药性都熟悉异常,相对于同龄人的他,夙离真的算不上什么,就是他那让人感到惊才绝艳的天赋,也算不得什么了。

    其实不是夙离不够好,而是端木璟所涉猎的东西繁杂,反倒让她触类旁通,学习与接受的事物更容易吸收罢了,何况她的天赋也不在夙离之下,本也是天才,外加自身也足够刻苦,她没有一点小小的成就真的说不过去。

    老头子看端木璟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深沉,在古代,医术这种东西几乎每个人都会有所保守,不愿传授给外人,像端木璟这样,不仅把药方说出来,还把其中的医理给分析地头头是道的人,可以说几乎没有,所以从某种方面来讲,老头子是很喜欢端木璟的。

    当然,她自身那种狡黠,灵动的性情也颇让人有好感,这样的年轻人,就是万里挑一也不一定可以挑出来,怎么就是个女儿家呢?

    告诉了两张至宝丹和紫雪丹的药方,几人又一起研究了一些病理的调整,端木璟发现夙离其实不仅仅可以用天才二字就能够体现的,他简直就是奇才,到了这里她才明白为什么老头子眼瞧着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徒弟却颇为冷淡,完全是因为这夙离天赋好到了一种让人嫉妒的地步!

    夙离不仅仅是记忆力好得惊人,而且对于草药药性的分辨更是达到了一种让人惊异的地步,只是他那么好的天赋几乎放着没用,因为夙离真的可以算得上是那种边玩边学的徒弟,更为难得的是,那老头子竟也不管,完全是放养式的。

    “对了,老头子,前段时间不是下了十几二十天的雨?瘟疫从一定程度上也是由于下了太久的雨而没有及时处理的缘故,要做好消毒工作!”

    端木璟临走,顺带提了一下,只是老头子看着她,这小丫头片子的话?

    见老头子不甚明白,就又说道“那个消毒工作就是指将周围水气淤积,腐烂变质的东西处理了,顺带撒上些生石灰!”

    这里物质条件差,也只能先这样了,不然她能怎么办?

    “额,小家伙,这雨的确下了不短的时间,但若是十几二十天的话,就不大可能了,不然整个咸阳都要受到洪涝灾害的影响了。”

    老头子皱了皱眉,看端木璟的神色里闪过了一丝疑惑。

    几乎是第一时间,端木璟就抬头去看了看夙离,果然,笑得好不得意,从一开始她就觉得怪,这孩子平时多不待见自己她知道,刚才走在路上怎么会和她说那么多话的?夙离,是在套自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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