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武功的人很警觉,大门叩响第一声,慕容谨就醒了。但他没动。响第二声时,祝东风迷迷糊糊地说:“有人来。”

    “不用理。”

    脚尖落地的微动后,房屋的门被叩响。

    “我去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半夜来找死。不管是谁,我都剁了他。”

    门外的夜飞,听到这句话,飞身出去,对赵瑗说:“屋里有人,已经醒了,很生气。”

    “我回去了。”宋羿转身就走。

    慕容谨猜测的没错,就是他的烦人的女婿赵瑗。

    半夜翻院子有礼貌的敲门,除了他还能有谁。甚至慕容谨已经猜测到了他的来意。死小子这是要离开杭州,让他们回去呢。

    慕容谨猜了个半对。他听了赵瑗向他请教的问题后,冷着脸说:“去吧。你这样的反正早晚都是死,早一天,晚一天而已。”顿了一下,又说:“这里的冬天太冷,你若不在,明年冬天我们就在大理了。”

    自己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这究竟是让他去,还是不让他去啊?赵瑗:“......”

    慕容谨问:“你现在就准备出发?”

    让去。赵瑗揉了一下鼻子说:“后日。”

    “就你的骑术和体力,又要小心路上不被人发现,后日能赶上吗?”

    “你的马车,能让我借几天吗?坐马车到濠州,后面的路我骑马。”赵瑗又揉了一下鼻子,肯定了慕容谨的话:“连续多日骑马,我身体撑不住。”

    赵瑗走后,祝东风小心地问:“大哥,要不你陪他走一趟?”

    这样的事,不要说这辈子,下辈子都别想。慕容谨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我刚才的话是吓唬他。借以提醒他,丢小命这种事是很容易发生,免得他大意。”

    “那你就跟他好好说话嘛。”

    “没把他剁了,还能让他站着说话,就是看你的面子了。好好说话可以,让他呆在杭州别走,他媳妇他自己去管。”

    祝东风一直以为慕容谨是个很长情的人,对哪个人好,就会一直对他对。最初他对女儿好,祝东风开心极了,她以为是女儿乖巧懂事,所以慕容谨才没像对慕容白一样的对她。

    慢慢的她发现,慕容谨先前那都是装的,相处的时间越长,慕容谨越不喜欢女儿。逐步发展成,跟女儿说话的时候,笑脸都懒得给了。

    好在郭思谨丝毫不在意这些,该怎么乐呵还怎么乐呵,甚至有时候还给他顶嘴。有一次说他脸上有皱纹了,看起来像是祝东风的叔叔。害得慕容谨拿着镜子偷照了半天。

    也因为郭思谨对慕容谨的态度,让慕容白觉得找到了战友,对他姐姐的好感度倍增。郭思谨向他讨回赵瑗丢失的匕首,他都爽快的归还了。还顺带声情并茂的讲述他是怎么捡到的,做为附赠。

    郭思谨收了匕首后,正色地对慕容白说,殿下那是有勇有谋,他受了伤,捉到凶手才好重审。

    慕容白撇嘴说,私闯皇宫那是死罪,还用搭上自己?他是想着把自己弄受伤,好让你心怀愧疚。对自己人都耍心思,真是个神经病。

    郭思谨说,夫妻之间的计谋不叫计谋,那是情趣,你这小屁孩子懂什么。

    慕容白最烦别人说他是小孩,因为这句话,半个月没去普安王府。

    一家四口人,相互之间不对付。但每个人都跟她的关系很好。祝东风曾问慕容谨,这个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了?

    慕容谨说,没去想过。

    祝东风说,你现在想。

    慕容谨想了一会儿说,这世间有很多问题都没有答案。不是真的没有答案,而是答案本身不重要,所以人们才不去追究答案。我们之间关系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过得开心,又没有做坏事,而且我们都很喜欢你,这就行了。

    祝东风一想,此话有理,也就不再纠结慕容谨对女儿态度好坏的问题。

    此时,祝东风听慕容谨话里对赵瑗十分不满,就笑呵呵地说:“小瑗不在杭州正合我意,要不然我哪里有会机会跟女儿日日相处。”

    “为了那个死小子,你开始对我撒谎了。前阵子还盼着他回来,念叨他在外面辛苦。”慕容谨哼了一声,“那个死小子,哪一点好?让你那么喜欢他?”

    祝东风想了一会儿说:“我觉得他除了没武功之外,别的都挺好。没武功也不算是大缺点,反正有护卫。”想到了赵瑗同她说话时的样子,祝东风笑了,“你没觉得他挺可爱的?多乖啊!比小白乖多了。”

    慕容谨更生气了,他是不喜欢慕容白,但喜欢不喜欢都是他儿子。自己可以不喜欢,别人不能不喜欢。尤其是他儿子的娘,竟然觉得别人的儿子比他的儿子更好。

    “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他从外面回来,也没我们带礼物,尤其是在这样重大的节日里。”慕容谨意味深长地说:“我们还照顾他媳妇。他怎么没有一点知恩图报之心呢?这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又肯定地说:“他就是个白眼狼。”

    祝东风:“......”

    白眼狼,不,是赵瑗。赵瑗回到普安王府,洗漱了一番,轻手轻脚的躺在床上时,已经卯时了,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天亮。

    昨晚兴奋得一夜没睡,此时又舍不得睡着。睡着了就看不到他的甜思思了。

    赵瑗用手指轻轻摸了一下她的鼻尖,左右端详她的脸蛋。

    好像是胖了?

    就是胖了。

    脸蛋肉乎乎的。

    前天没发现也就罢了,白天几乎一整天都跟她在一起,居然也没发现。

    赵瑗瞄了一眼帐顶,大青蛙的小黑眼滴溜溜的瞪着他,像是在说:你太不关心你娘子了吧?这么明显的情况,都看不出来?是不是忘了她以前长的是什么样子了?

    不不不,没忘没忘。在我眼里,她就是她,不论什么样子都是她,至于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没前后作比较。

    大青蛙:这说明还是忘了。

    真没忘。

    每次看到她,都觉得比记忆中的好看。在北城门外,看到她时就是觉得跟记忆中的不太一样,没去想究竟是怎么个不一样。反正是自己的娘子,好坏都是她,想那么多干嘛。

    大青蛙:又开始找理由了,为自己的大意找理由。

    我发誓我说的是心里话,没有找理由。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赵瑗成功的说服自己后,并开始想娘子醒后,他怎么向她解释没发现她胖的问题。

    自有了身孕以后,郭思谨的睡眠便开始不好。

    白天里不停的有事忙活着,这时候还好;晚上一躺在床上,就开始胡思乱想。

    有时候想赵瑗对自己挺好的,心里甜蜜蜜。

    有时候想他其实对她不好,之前没把她撵走,是因为自己的小心谨慎,没被他抓着错处;后来是因为有了身孕,再加上她亲爹比较强势,他不得不对自己好。

    但这个好,并不是他真心的。他心情好的时候,就对自己好。心情不好,就懒得理自己了。

    围猎的时候就是很好的例子。直到现在,郭思谨也没有打听出来,在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赵瑗在多日里都不怎么理她。

    在她有身孕的时候,一走就是几个月,回来了,半夜不回家。

    郭思谨是生着气睡着的。她又做了一个烦心的梦。梦到赵瑗登上了皇位,牵着一个女子的手,接受众臣的朝拜。那女子戴着耀眼的凤冠,面孔被金色的玉旒挡住。

    她想看看那女子究竟是谁。于是扒着众人拼命的朝前挤,好不容易挤到最前排,赵瑗同那女子执手入了内殿。她正准备跟进去,一个面熟的少年挡着了她的路,斜眼问她:“偷偷摸摸跟着我父皇母后,意欲何为?”

    郭思谨问他:“你是谁?”

    少年得意道:“我是皇太子赵愉,愉快的愉。”

    郭思谨要哭了,怎么他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她不顾一切的往内殿跑,准备去质问赵瑗,什么时候娶的亲。进了内殿,她便收着了脚,因为他看到赵瑗搂着那女子的的脖子,把脸凑了过去。她知道,他这是要亲亲。

    她想的没错,就是要亲亲。他的嘴巴已经碰到了她的嘴唇,在上面轻啄了两三下后,还觉得不够,直接堵了个严实。她瞬间喘不过气来。

    又急又气又憋闷,一下子醒了。

    近处是一张放大了的脸,和一双深幽幽的眼睛。郭思谨的惊叫没有脱出口,嘴巴被占住呢。

    这是要谋杀她吗?郭思谨刚要去推,赵瑗主动放开了她,对她嫣然一笑道:“娘子你醒了?”

    郭思谨深喘了几口气,才说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刚睡着的时候。”赵瑗轻捏着她的脸蛋,眯眼笑道:“有件事,看见你第一眼,就想对你说,又怕引你生气。”

    要娶亲?在外面认识狐狸精了?究竟是哪家的狐狸精啊?外臣家的闺女可比京城这些权贵家女子,难对付多了。官当的越大,顾虑就越多,不敢赌上身家性命去干某一件事。官小就不一样,有机会就敢全力一搏,有大胆的家庭做后盾,啥事干不出来。

    郭思谨装着没在意的样子,翻了个身,背对着赵瑗说:“什么事,你说。”

    赵瑗轻环着她的腰笑道:“娘子最近胖了许多,不但脸蛋上的肉多了,鼻尖圆了,手指脚指也比先前圆润。”看我观察的多仔细。

    这是嫌我变难看了。郭思谨问:“我为什么会生气?”

    这个答案是赵瑗提前想好的,“有了身孕辛苦嘛,为了生个胖娃娃,什么都要吃,还要多吃。这么辛苦的时候,夫君不在身边。我想好了,初二不走了,初三再走,多陪你一天。外面就是从天上下刀子,该扎谁扎谁,该砍谁砍谁。先不管他们了。”

    郭思谨迟疑地问:“是不是很丑?我照镜子,发现眼睛比原来小。”她转过身,看着赵瑗的表情说,“再胖下去,眼睛会不会被肉挤没了?你看西市那个卖骨头肉家的婆娘,胖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想到自己也可能是那个样子,不禁抖了激灵。

    “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刚刚好,原来有些瘦了。”赵瑗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明日让徐先生列个食谱出来,以后不能吃太多。免得肚子里的娃娃跟着你一起长胖,到时候不好生产。”

    “你......”郭思谨有点羞,他的话说得好像自己很贪吃一样。

    “别听他们胡乱说,生个大胖小子的话,不是他们生他们不会管你辛苦不辛苦。只要是健康的就行了,越瘦越好,等他出来了,再好好养,想养多胖养多胖。不行多找几个乳娘。”

    说的像是养小猪似的。话虽不好听,郭思谨却开心了。这是关心她呢。于是愉快地说:“今天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要两个,一个女孩名,一个男孩名。”

    “早就想好了,回来看到你,给忘了。叫赵愉,男孩女孩,都可以用。我们现在就可以唤他名字了。”赵瑗在她隆起的腹部,轻抚了两圈后,低头轻唤了两声:“小愉儿,小愉儿。”然后又得意地说:“这名字怎么样。”

    在他说出赵愉这两个字后,郭思谨的脑袋就“嗡”一声的炸了。梦中的那个少年,和赵瑗有三分相似的眉眼,一脸骄傲地说:我是皇太子赵愉,愉快的愉。

    “瑾瑜的瑜吗?挺好的,无论他是男孩女孩,在我们眼里都是一块美玉。”

    “愉快的愉,和悦、快意的意思。”

    郭思谨哦了一声。半天后问道:“圣上有说什么时候立皇太子吗?我听说秦太师建议圣上早立太子。”

    “具体时间没确定,估计就在上半年。二哥的婚事定下来了,初八开朝就会宣布,是王太傅的孙女王紫晴。婚期订在三月初三。若不是二月里有春闱,王太傅的事情多,就订在二月了。”

    郭思谨惊讶道:“这么快?我竟没听到一点消息。”

    “元夕夜里,圣上召见了王太傅,表达了他的想法。今日上午王太傅给了回复,又商议了日子。我也是今晚才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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