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新年,也是先宫宴,后家宴。

    因为是新皇登基头一年,明年就是选秀,故而今年的官员家眷中,年少的女儿多,儿子倒是带一个就算了。

    独孤娇抱着穿着小斗篷的儿子,在席间,也只有她这么抱着孩子来赴宴了。

    大户人家的孩子,都不会自己喂养孩子,而是会为孩子找好奶娘,一般都是奶娘照顾小主子,女主子很少亲自照顾儿子。

    可像独孤娇这样一府主母,还是堂堂的亲王妃,却这样走哪儿都带着她儿子,还是自己亲自喂养照顾的,可真是见都没见过了。

    不少人在心里鄙夷独孤娇,觉得这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山野丫头,那怕是挂着独孤氏大小姐的名头,也还是个不懂规矩,丢人现眼的没见识丫头。

    西陵楚这位太上太皇与他的太皇太后,也就露个面,喝杯酒就离开了。

    大家也都明白,太上太皇的身体一直不好,太上皇与皇上才会一直孝心有加,让太皇太后陪着太上太皇养在太康宫,一般都是鲜少有人敢去打扰他们二老的。

    下面就是各家小姐,各展才艺的时候了。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各项绝学展露人前,真是比看戏法好看多了。

    独孤蕣与独孤心也在,毕竟是独孤氏的二位公子,宫中夜宴,哪里有不邀请人家来的?

    白玉霜也来了,一直陪在顾相思身边,顾相思就是带她来见世面的,这人死读书没用,就得多见大世面,见得多了,人也就从容淡定了。

    “这是谁家小姐?跳的真好。”独孤娇望着这名穿着仙女阁新款浅碧色螳螂兰花纹的少女,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凌波微步,罗袜生尘。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总之,一个,美。

    一句话,瑰姿艳逸如仙子。

    西陵虞端杯饮酒压低声音说:“是徐家二房的嫡出小姐,没看到徐淑妃的脸色都气青了吗?”

    “一代新人换旧人,徐老夫人够狠的。”独孤娇再看一眼这位翩翩起舞的少女,再看看脸色铁青的徐淑妃,唉!真是同情她,竟然被自己的母亲把她当了弃子。

    “这位徐小姐是在徐老夫人膝下养大的,与二房不怎么亲,否则,徐老夫人哪里能放心把人送进宫,与她女儿争宠,让二房起来,她和她儿子最后什么都落不到啊?”西陵虞喂她吃口东西,孩子也睡着了,他招手唤了木槿和红桑,让她们把孩子抱下去休息。

    独孤娇把孩子交给了木槿,吃着东西,看着一舞罢,款款向西陵修这位一国之君施一礼,便转身莲步轻移飘然而去的这位徐小姐,真是一举一动,都宛若洛神在世。

    徐老夫人满意的眼中含笑,她多年的心血,总算是没白费。

    她一早就知道女儿是个不成器的,再说了,女儿长得不是绝美的,又没有多少心眼儿,当年也是她狠不下心来,女儿才会什么都平平无奇的。

    如今好了,她手里又多了一颗有用的棋子,只要这丫头进宫帮她女儿,她女儿还愁不能步步高升吗?

    唉!可惜!这傻女儿不懂她的苦心,说不定,都在心里恨死她这个母亲了呢。

    徐淑妃的确是恨死她母亲了,她年纪轻轻的又没有容颜老去,母亲就急着安排人进宫顶替她了?她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母亲!

    接下来,这些小姐再表演,可就每一个人比得过那位徐小姐得了。

    不过到了最后,却有一女怀抱箜篌,一曲缥缈仙音,实在是妙不可言,另所有人都沉沦其中,赞叹不已。

    “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独孤娇听了这位小姐的箜篌,脸色已是大变。她转头担忧的看向坐在西陵修身边的梵伽,这个女人可是不简单的,她可是比徐小姐更难以对付。

    梵伽感受到独孤娇的视线,转头看向独孤娇,面纱后的嘴角微微一笑,轻微点下头,告诉独孤娇她没事,不管以后宫里进来什么妖魔鬼怪,她都有得是手腕镇压。

    婆婆醒了,千年冰魄回到了她手里,谁敢来招惹她,她就把谁废了。

    当动口不管用时,她还可以动手,就不信有人能越过她一头去。

    独孤娇想想也是,梵伽当时可是差点一招都把南仲给废了,这些弱质纤纤的闺阁小姐,再是学了幻音术,哪里又会是她的对手?她真是杞人忧天了。

    梵伽很喜欢这种温暖的关怀,独孤娇是她来了西贺国后,最喜欢的一个人了。

    “你又和娇娇眉来眼去什么呢?也不怕朕和虞儿在一旁吃醋。”西陵修压低声音饮酒笑说,也就金世禄在一旁斟酒伺候,能听得见他在说什么了。

    “皇上若是喜欢吃酸的,回头我腌点梅子,就多送皇上两罐好了。”梵伽与西陵修相处的也轻松随意,实在是从大婚后,西陵修就没有在她面前摆过帝王的威严。

    西陵修被她逗得一笑,他这位皇后娘娘,绝对是一位不解风情且难以融化的冰美人。

    宴会随着各家小姐陆续大展才艺,也快接近尾声了。

    今年的夜宴安排的早,结束的也早,不过刚亥时,宴会就散了。

    ……

    散了宫宴,他们一众儿女,自然是又陪祖父祖母以及父母一起过节守岁,西陵虞一家三口,今夜自然又是留宿在宫里了。

    这事是瞒不过去的,宫里的另外三个女人,其中两个,便凑到一起疑惑起来了。

    徐淑妃被她母亲气的不轻,宫宴一结束,她就气的拂袖回宫休息了。

    如今坐着羊车里交谈的,是苏昭仪和夏昭容二人。

    “姐姐说奇不奇怪,之前中秋节的宫宴虽然是家宴,可也不能一结束后,皇上与皇后就离开跑去太康宫了啊。”夏昭容想的最多,此时她就是满腹疑惑不解道:“今夜的除夕夜宴又是如此,难不成……太康宫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成?”

    “宫里的秘密从来都不少。”苏昭仪本就不是个爱管闲事的,皇后娘娘跟着皇上,皇上总不可能在太康宫藏个女人吧?

    既然不是会与她们抢皇上的女人,她们又自寻烦恼去想这么多做什么?

    “话不是这么说的,宫里的秘密是不少,可皇上与皇后极力掩盖的秘密,姐姐难道就不好奇吗?”夏昭容看向身边一贯淡然不争似的苏昭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爱装模作样,心里还不知道是不是如她一样担忧难眠呢。

    苏昭仪沉默片刻后,缓缓抬头转首看向夏昭容,启唇说一句:“你觉得,孙皇后是真死了吗?”

    “当然是真死了,不然能发丧吗?”夏昭容不明白苏昭仪这是什么意思,孙皇后可是都葬入皇陵了,这还能有假?

    苏昭仪垂眸玩着绣着双飞蝶舞的丝帕,声音低低似呢喃道:“自古以来,有一国之母薨世后,再是太上皇还在,也不可能不追封谥号吧?”

    夏昭容闻言脸色一变,是啊!孙皇后可是皇上的生母,皇上登基后,怎么可能没追封她什么什么太后的谥号?

    还有太上皇也太奇怪了,孙皇后死后,他就离开了皇宫,一年到头也不见人。

    更是把后宫所有妃嫔都放出去,有儿女的陪儿女去封地,没儿女的去了行宫,难道他一个三十多不到四十岁的男人,会不需要女人吗?

    “幽篁是太上皇给孙皇后安排的掌事姑姑,她会武功,可是孙皇后死后,她就立刻离宫了,这不是很奇怪吗?”苏昭仪垂眸越是细思,越是极恐。

    幽篁这样的老人,若是留在宫里,必然御前的人。

    放弃这样的好前途急于离宫,这是得多傻的人,才干出这样的蠢事来?

    夏昭容脸色苍白的不吭声了,大家都是聪明人,话都说到此处了,还有什么是想不明白的?

    “当时应该是病危,不知道能不能救活,所以……才撒下的这个弥天大谎吧。”苏昭仪只是点醒夏昭容,让她不要再去盯着太康宫了。

    在这个宫里,秘密太多,知道的越多,好奇的越多,人越会死的快。

    “多谢姐姐救命之恩!以后无论妹妹爬得多高,都会永不忘姐姐今日提醒之恩。”夏昭容已是吓出一身冷汗,若是孙皇后还没死,那太上皇必然每个大节都回宫,她派人盯着太康宫,一旦出了一点意外,她和她的家族,可就要万劫不复了。

    “妹妹客气了,以后,咱们都要学会讨好皇后娘娘,她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才是最得皇上信任之人。”苏昭仪已经看明白了,在这个宫里,无论换了多少新人旧人,只要梵伽不犯下不可饶恕之罪,她这位史上第一位外邦公主为后的女子,就绝对不可能倒台。

    夏昭容脸色苍白低着头,苦笑一声:“姐姐说的对,皇上很看重皇后,而皇后……我们都没有见过她面纱后的容颜,但可以想象,她定然是位绝色倾城的女子,否则今夜宫宴上,皇上也不会对所有大臣家的女儿……都不屑一顾了。”

    徐小姐和那位卫小姐,是多么的明艳动人,是多么的才艺过人,可皇上从头至尾,都没有对她们有过一瞬间的惊讶与迷恋。

    反而在宫宴上,一直有看到过皇上多次,有与梵伽窃窃私语,这样的恩宠,岂是对待寻常女子可以有的?

    “妹妹说的对,咱们这位皇后娘娘面纱后的容颜,才是最可怕的武器。”苏昭仪言尽于此,她让人停车,她下了夏昭容的车,坐上了自己的羊车。

    夏昭容也吩咐人回去,还有,把太康宫外的眼线撤了。

    从今以后,她们最好是装傻依附皇后娘娘,否则,新人进宫,她们的日子可是要难过了。

    苏昭仪与夏昭容分开后,也想了很多,越想越害怕,也越想约不敢再争夺什么了。

    孙香盈和常兮香的下场,她可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孙香盈为皇上生有两子,又是皇上的结发妻子,皇上的亲表妹,最后不还是落得凄惨下场吗?

    常兮香也有儿子,最后也还是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落。

    而她没有儿子,也没有孙皇后这样的姑母,若是再不学聪明,后头被家族抛弃,她的下场……可能还不如如今的徐淑妃呢。

    徐淑妃的娘家送了新人入宫,徐淑妃成了一枚弃子。

    而他们的娘家……谁又知道,回头会不会也送新人入宫呢!

    ……

    除夕之夜,西陵虞与独孤娇是在宫里陪父母过的。

    大年初一,他们还是一起过的。

    大年初一也是中午宫宴,不过是西陵修与后妃一起聚一下,给孩子准备些压岁钱罢了。

    之后,也就去了太康宫。

    苏昭仪与夏昭容都心里清楚,她们带着女儿各回了宫殿。

    西陵润自打失去母亲,大病一场后,不止不说话了,连笑容也没有了。

    西陵修对此很心疼这个儿子,最终商议后,想把这个孩子,也送去凤凰山。

    “回头我会问问四哥的。”独孤娇也不敢自作主张,毕竟,她已经只是个外嫁女了。

    西陵修点了点头,这事是要征求人家族长同意,毕竟送一个孩子过去,人家要操心的事太多了。

    西陵尊望向长子,无奈摇头饮酒一杯,放下酒杯又叹气道:“年后,我与你母后会先去虞儿封地,至于你与梵伽……唉!如今宫里人少,等到秋天选秀后,后宫人多了,梵伽就要多费心了。”

    “是,父皇。”西陵修与梵伽低头受教,他们会好好打理天下与后宫,不让父皇再操心。

    “嗯。”西陵尊轻点了点头,对于长子和大儿媳妇,他还是很放心的。

    就是小儿子……今年还要回凤凰山一趟,也不知道路途上,会不会又遇上什么麻烦。

    独孤娇在西陵尊望向她时,她就忙笑说道:“父皇您放心,四哥已经派人来接我们了,明日我们就出发去封地,在哪儿等着他们,就行了。这回来了十位武功高强的前辈,我们一定会一帆风顺的。”

    “嗯,独孤家主把一切安排好了,我也就放心了。”西陵尊也就是觉得孩子太小,他们总这样跑来跑去不好。

    年初一一家人吃顿团圆饭,西陵尊也就带着林笑从密道离开,今日就启程去西陵虞的封地了。

    他们不宜在帝都停留太久,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独孤娇他们也已准备好,临走前,她还要去趟镇国王府送礼。

    今日是不行了,明日早上启程前,是一定要把年礼送到镇国王府的。

    ……

    大年初一,镇国王府可是也热闹了。

    多年以前,龙辰招惹的一个姑娘的女儿找上门来了。

    “娘,我对天发誓,我真没做过这等子糊涂事,我是清清白白跟的如莺……哎呦喂!你踢我干嘛?”龙辰正脸红脖子粗的举手和他母亲对天发誓以证清白呢!谁知道他家这个母老虎,却从背后踹他一脚,可是疼死他了。

    傅如莺已经想打死他了,都是快当祖父的人了,居然这时候……弄出这么大一个女儿来。

    顾相思坐在花厅的罗汉床上喝着茶,低头垂眸轻叹口气道:“当年亲家母就说过,你小子命犯桃花。曾经那些年,你身边烂桃花无数,还是如莺出现,让你躲过了那些桃花劫。只是没想到,你这桃花劫还是没过去,如今这一劫……在劫难逃啊!”

    “娘,亲娘,求您别火烧浇油了好吗?”龙辰被他媳妇儿揪住耳朵,他都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

    当年那些红粉佳人是烂桃花吗?要不是他母亲害他,他说不定早妻妾成群,尽享齐人之福了。

    可是……呜呜呜,这就不是亲娘,找个江洋大盗的女人给他当媳妇儿,他当年差点和那些佳人一起被傅如莺给废了。

    想起这事他就无语凝噎,什么桃花劫还没过去?明明就是他亲娘给他找了个最可怕的桃花劫。

    傅如莺是名温柔,样貌温柔,就是这手段一点都不温柔。这个混蛋!当年她都把他拖去宫里找净身房老人给他看过了,明明是个童子身,可是……他是什么时候婚内出轨的?

    “松手啊!你这个母老虎,这些年来你把我看的跟孙子一样,我有时间去风花雪月吗?你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女人!”龙辰要气死了,他可是红罗教主,黑白两道,朝廷江湖上谁不给他三分薄面啊?

    可他自从娶了这个母老虎后,他就再也没有面子了。

    “自作孽,不可活。”西陵滟这位严父,一向对他们几个臭小子不假辞色,对他们严厉到冷酷无情的地步。

    “父王!我可是您亲儿子,有您这样狠心的父亲吗?”龙辰要疯了,这一家人是想逼他也去跳护城河去吧?

    西陵滟抬眸冷冰冰的看着他亲儿子,启唇淡冷道:“你要不是亲生的,我早把你的腿打断,丢到街上让你乞讨去了。”

    龙辰瞬间泪奔的往地上一坐,这日子没法儿过了,他亲爹这是和他有仇啊!

    顾相思喝了一杯茶,心绞痛好了一点,她真的快被这个小子气死了。

    西陵滟就是因为刚才顾相思被龙辰气的心绞痛,他才会这样一身的怒火,恨不得宰了这个混账小子。

    他母亲辛辛苦苦舍生忘死的生下他,就是让他来把他母亲气成这样的吗?

    顾相思就是怕西陵滟会一气之下宰了她这个儿子,她才一直忍着,安慰自己缓过来,这才抬头看向这名眉眼秀丽的少女。

    少女年纪也不小了,瞧着得有十四五了,倒是很稳重从容,半点都没有因为龙辰和傅如莺打闹的动静,有一点神情变化。

    十五岁的大姑娘,她家龙辰今年三十一,感情是她儿子十五岁和女人混一起去,十六岁就当爹了啊?

    开什么玩笑,她为了她儿子的身体健康,可是让人寸步不离盯着他们,十八岁之前,是绝对不能胡搞瞎搞的。

    就连成亲,也是要十八岁成亲的。

    她二儿子最大的孙女,今年可才十岁,怎么可能……

    “阿娘!”西陵君和宝珠紧张的跑过去扶住他们母亲,结果……却见他们父王过来,把他们母亲抱在了怀里,他们只能收手退立到了一旁。

    “我没事,就是……年纪大了,缓缓就好了。”顾相思怕西陵滟会动手打死她这个次子,一手抓着他的手,头靠在她怀里,虚弱的看向她长子,唇色有些泛白道:“君儿,好好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儿子会查清楚的,阿娘就不要生二弟气了。”西陵君拱手答应下,担忧的望着他母亲红了眼眶,他们儿女都成群,也快当祖父了,可是父母……却老了。

    顾相思也是真缓缓就没事了,她看向一脸担忧又愧疚的次子,温柔笑安慰它道:“傻小子,娘没这么脆弱,只是……罢了!命中注定的劫数,躲也是躲不过去的,娘都明白。”

    “娘,儿子错了。”龙辰低头跪下来认错,都是他年少轻狂不知所谓,才会闯下这样的大祸,可是……他真不记得他有和除了傅如莺以外的女人睡过啊!

    这个女儿到底从哪里蹦出来的?谁能告诉他啊!

    “滴血认亲吧。”龙熙在一旁插嘴一句,看向这名少女的眼神很平静,却透着一股海底火山爆发般的隐藏杀意。

    如果她不是二哥的女儿,还害他母亲被气成这样,他一定会杀了她,把她幕后之人,碎尸万段。

    顾相思没有同意滴血验亲,而是让人把这姑娘带了下去,她身边跟着的小伙子,也被安排在外院一处了。

    人家若是敢来,必然是有恃无恐,滴血验亲,岂是能验出他们想要的结果来的?

    最终的结果,恐怕就是她多了个孙女。

    白玉霜一直陪在她祖母身边,今日的事,她也感到很吃惊,二叔怎会有这么大一个女儿呢?

    瞧二婶倒是很淡定,根本就不相信这个是二叔的女儿?

    傅如莺当然相信龙辰,龙辰虽是没个正形的人,可他却不会对他做过的事否认。

    夫妻十载,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

    翌日

    独孤娇他们启程前,去了一趟镇国王府,把年礼送上,也因此知道了镇国王府发生的这件事。

    可这事他们也无法干涉,更要赶在三月三前抵达凤凰山祭天。

    顾相思也理解,收了年礼,给了红包,也就让他们赶紧启程了。

    什么事都能耽搁,就是独孤氏人家的祭天不能耽误。

    虽然不明白,独孤氏为何如此在意祭天,他们不知道,反正是人家千百年的传统习俗。

    独孤娇与西陵虞离开了西兰城,西兰城的热闹,可就与他们无关了。

    一路上,他们一家人倒是玩的热闹。

    小琊儿坐在羊绒地毯上,爷俩面对面坐着,玩很幼稚的游戏。

    独孤娇用一柄洞箫为杆,一条细线拴着一块糕点,她就盘膝坐在一旁如同在逗猫。

    西陵虞张嘴吃一块点心,对他儿子得意一笑,看吧!你老子有的是办法欺负你吧?

    小琊儿坐在哪里双手撑在羊绒地毯上倾身盯着眼前的点心,他想吃,可是这个臭老爹太坏了。

    西陵虞见儿子小嘴张着,流口水盯着他吃点心他可是太开心了。

    独孤娇觉得天虞哥哥太幼稚了,小琊儿又不能吃点心,他逗他干什么啊?

    独孤心系好一块点心,挂在了他姐姐手里握着的洞箫上,他觉得这样挺好的,可以让小琊儿更仇视他家坏姐夫。

    小琊儿的小屁屁因为他身子前倾的动作,忽上忽下的颠儿,忽然……他就扑出去了。

    西陵虞吓得忙伸手接住他儿子,结果……他就是张口一声惨叫:“啊!臭小子,松口啊!”

    独孤娇也不逗猫了,忙把洞箫一丢,伸手安抚他儿子背后两下,这才罢松口的孩子抱了起来。就长了一颗奶牙,还这样咬人,不怕再被磕掉了啊?

    小琊儿倒他母亲怀里,就咿咿呀呀的委屈巴巴的告状,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大概就是在告状,说他爹欺负他吧?

    独孤娇抱着她家宝贝儿子哄着,伸手拍了西陵虞的胳膊一下,亲亲小宝贝温柔道:“好了,娘给你出气了,琊儿不哭哦。”

    小琊儿眼泪汪汪忽然又笑了,对于他家臭爹爹,他一个转身怼他一屁股。哼!他只要娘,不要爹爹了。

    独孤心凑过去,伸手戳了他姐夫拇指上的小牙印一下,听着他姐夫一声惨叫,他鄙夷他一眼道:“不过就是一个奶牙印,他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大劲儿?你用得着如此鬼哭狼嚎博同情吗?”

    西陵虞想打死这个臭小子,他到底知不知道,十指连心,他被他儿子咬这一口,他都疼得冒冷汗了好吗?

    独孤蕣这位哥哥温柔体贴,送上一瓶盒药膏给他妹夫,这也是他活该,谁让他那样逗琊儿的?琊儿这小子可厉害了,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豹子一样厉害。

    “谢谢五哥。”西陵虞接过药膏,低头把药膏涂在伤口上,都有淤血了,这小子也忒狠了点儿。

    出了城,独孤蕣和独孤心就下车骑马赶路了。

    他们一行人都带着黑纱幂篱,骑马佩刀,一袭黑衣劲装,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

    独孤心穿着一袭白衣,戴着白纱幂篱,腰间一把红色长鞭,骑马走在马车右边。

    独孤蕣还是一袭广袖束腰红衣,戴着一顶白纱幂篱,腰间佩一把剑,骑马行走在马车左边。

    前头是一袭紫衣白纱幂篱的东方紫嫣,这回她带队,领着十四名青龙军互送他们去凤凰山。

    马车准备了五辆,后头三辆里装着路上所需物品,前头两辆马车里坐着人。

    第一辆马车,是独孤娇喝西陵虞一家三口。

    第二辆马车里,坐着的是红桑和含笑,还有一个杜衡。

    因为要准备去封地了,所以木槿留下来帮水苏了。

    西兰城的肃北王府里要留人,可封地也需要人,如此一来,这人就得好好挑选一下了。

    所以,萧鼓这些日子也忙的晕头转向,连雁行也不轻松了。

    朔方和严秋自然还要跟着他们家王爷,沿途打水跑腿还是他们伶俐,更何况还有替王爷防备着杜衡这个妖孽。

    杜衡一路上都很老实,安静乖巧的坐在一角,也不和含笑说话,害得含笑只能和红桑去……哎呀!反正就是她说,红桑听啦!

    独孤娇也已经喂了孩子,哄着孩子睡着了。

    今年天气还是很冷,好在马车里温暖舒适,一路上也不觉得颠簸。

    西陵虞在一旁自怜自艾,唉!人生啊!已经没希望了。

    独孤娇哄睡孩子,把孩子放摇篮里,她便穿着足衣挪过去,靠近西陵虞身边,为他按摩着,压低声音说:“杜衡的目的竟然是去凤凰山,不是冲我来的,你说……是不是冲琴女来的?”

    “或许,是冲三婶来的。”西陵虞让人偷偷查探过,杜衡是真太监,所以才说这群人真狠,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能舍弃。

    杜衡这样的样貌,成了一个太监,真是可惜了。

    “你这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想什么呢?”独孤娇为他按摩肩两下,也就在他身边席地而坐,伸手提起桌上的茶壶,自斟自饮一杯茶,见他还在发呆,被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西陵虞发呆的时候被人偷袭,他嘴角勾笑,伸手把偷袭他的娘子大人,给搂在了怀里,低头吻上她的唇……

    马车外的风呼呼的吹,好在都穿得厚,不然这一路上,可要把人冻病了。

    独孤蕣的目光一直望着东方紫嫣的背影,东方紫嫣却是一次头都没有回过。

    东方紫嫣执行命令的时候很严肃,严肃到一丝不苟。

    独孤心心不在焉的骑马前行着,他在想怎么和他母亲交代,这一趟……他可是连绝情的人都没见到过。

    然而,人就是不能被人惦记,以惦记,她就可能会出现了。

    ……

    他们行路第十四日,在一座镇上下榻,就遇上绝情和她师姐了,也就是喝独孤篱打架的哪一位。

    这位师姐就是暴力,今儿又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他们的马车进了城,便和这位大姐装上了。

    “淫贼哪里走!”一声娇喝,一抹红色倩影出现,一把利剑脱手飞出,攻击向前头飞快逃跑的受伤之人。

    东方紫嫣一手搭在腰间宝剑上,见人向他们这边飞奔而来,她便是纵身飞起一脚,把人给踹了回去。

    “呵!东方小姐果然威武啊!是不是啊五公子?”朔方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他一路上可是看见了,五公子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东方小姐的身影呢。

    东方紫嫣把人踹了回去,旋身落回马背上,一手握紧缰绳,这才看清被人一脚踩在地上的人。

    呵!女采花贼,真是稀奇。

    独孤心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因为绝情出现了,她上去拉开了她家暴怒的师姐。

    “师姐,你把人杀了不就行了?何必这样肮了自己的脚呢!”绝情一把拉住她家师姐,这人身上都是毒,虽然师姐不会有事,可那些毒……不正经啊。

    绝情的师姐也是个狠人,出手就一剑把人宰了。

    围观百姓可是吓得齐齐后退一步,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就当街杀人了啊?

    绝情已经看到独孤心了,没想到他们会出现在这里,这是又阵仗这么大的去哪里啊?

    绝情的师姐也看向这行人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瞧着身份很不一般。

    西陵虞他们这次是微服出巡,不想一路惊动官府,这样只会大家都会很麻烦,也会拖慢行程。

    独孤心已经骑马走过去,俯身看着绝情问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绝情望着这位冷冰冰的七公子,如实答道:“本地有位老爷,儿子被这采花贼害死了,悬赏重金请赏金猎人,绝尘师姐她就跑来杀人了。”

    绝情的师姐名绝尘,是个武功很高,有点暴脾气的大美人。

    独孤心看了这位杀气腾腾的绝尘师姐一眼,又低头看着绝情问道:“你们这是准备去何处?”

    “不知道啊,师父让我们历练一下,到处跑,没有目的地的。”绝情是个单纯的傻姑娘,在她被她师姐拉开时,她还在疑惑,师姐这是要做什么啊?

    绝尘怒瞪着这个企图勾引她师妹的臭小子,要不是看在他是独孤氏的公子,今儿她就要挖了他的眼珠子。

    独孤心有点怕这个狂躁的女人,年纪这么大了还不嫁人,由此可见,这女人是多可怕的没人敢娶。

    唉!再漂亮,也是没用得啊!

    东方紫嫣见这事了了,她让人下马把尸体拖到一旁,找几张席子盖住血迹,他们要去投宿的独孤府。

    侍卫把尸体拖到一旁随手一扔,向一名小贩买了几张席子,盖在了血迹上。

    东方紫嫣骑马踏过席子,马车也一辆辆的压过席子,一路向着城内行去。

    独孤心见大家都走了,便把一块令牌递给了绝情,并对她说:“有事可以去独孤府,我们下榻在哪里。”

    “哦,好!谢谢。”绝情收下了这枚令牌,对独孤心挥手道别。

    独孤心骑马走了,绝情这位师姐太吓人了,杀气腾腾的活似个女魔头。

    绝尘望着独孤心离开的方向,对她师妹冷冰冰道:“以后离这样居心不良的小子远一点,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绝情不敢苟同她师姐这话,可也不敢顶嘴,只能在心里默默嘀咕一句,师爹不就是好男人吗?对师父多好啊?

    绝尘拎着死掉的采花贼去领赏金,让绝情回客栈等她,不许到处乱跑,更不许去见那个独孤家的臭小子。

    绝情是满嘴乖巧的答应了,可回头,她就跑去找独孤心了。

    她就想去看看肃北王府的小世子,之前回去过年时,师父就说过,肃北王妃生了个小世子,镇国王妃老王妃说,这孩子老皮了。

    所以她就一直想去看看,没想到,她还没去西兰城,就在这儿遇上他们了。

    绝尘要是知道她师妹对她这样阳奉阴违,她一定会选择拿绳子栓住她,走哪儿带哪儿,寸步不离。

    ……

    绝情拿着令牌,一路打听,找到了独孤府。

    独孤府门房看到这位姑娘是拿着令牌来的,便客气的把她请去了花厅奉茶,随后又忙去回禀了七公子。

    独孤心倒是来的快,一进门便是喜形于色,又吩咐人端两盘点心来。

    “不用这么客气,我不饿,我就是来看看小世子的。”绝情喝了点茶,听独孤心还要让人送点心上来,她就忙笑着阻止了。

    独孤心的脸上,瞬间没了笑容,瞬间凝结城冰霜,瞬间黑的如碳,瞬间……他也不喜欢小琊儿了。

    小琊儿呼呼大睡也躺枪,他这命哦!

    绝情一见独孤心不笑了,而且脸色还很不好看,她有点害怕讪笑道:“呵呵,其实……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这位七公子是不是不喜欢她去看小世子啊?唔!这个当舅舅的,也是太霸道了,她不过就是去看看小世子,又不和他抢外甥,用得着这么小气巴巴的吗?

    独孤心的脸色还是没变好看,他走过去,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要起身逃跑,她一把握住她的手,非常认真又严肃道:“我娘想让我成亲了,可我如今还缺一个心上人,你能答应和我回家一趟吗?”

    绝情一脸的愕然看着他,她刚才上听错了吧?冷若冰霜的独孤七公子,在向她……

    独孤心见绝情这是都傻了,他抬手敲她光洁的额头一下,没好气瞪她道:“想清楚没有?就陪我回去一趟,我母亲要见你。”

    “见我?”绝情手指着自己,他母亲为什么要见她啊?

    独孤心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握拳抵唇轻咳声说:“之前我母亲又要让我相亲,我不想相亲,就编了个瞎话,说我有心上人了。”

    “然后呢?”绝情就想知道,他为何会找上她当他的心上人。

    “然后……”独孤心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颊微红看向绝情,如实答道:“然后,我就说我心悦的是你。”

    “……”绝情听完独孤心这句话,整个人都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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