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兰城的风云变幻无常还在继续,凤凰山倒是一片族人安居乐业,无忧无虑。

    一年又过去了,春暖花开,凤凰山喜事连连。

    东方紫嫣、钟离舞、绝尘接连有了身孕,归无意也早已生下一子,取名瑶,巫瑶。

    他哥哥是琼,他是瑶。

    等到了七月份,东方烈生下一女,西陵修极为高兴。

    远在凤凰山的西陵歆也高兴,他又有了一个妹妹了。

    独孤琼与西陵歆一起,为这位小公主准备了一份满月礼物,是一枚玉坠,如意吉祥纹,暖玉雕琢而成的,背面刻着小丫头的名字——如意。

    这位如意公主生来就是不俗,在背后有一大片红色胎记,形如凤凰。

    有人说这位公主生而不俗,是大富大贵的天命福星。

    独孤娇却总觉得这个女孩的不俗,恐怕会为她一生带来不幸。

    当今年的冬季,大雪覆盖了凤凰山,安享儿孙绕膝,天伦之乐多年的独孤哲,骤然病重,连新年都没有过好。

    本以为,等到春暖花开,三月三祭祖时,福气满凤凰山时,还能为他续命一回。

    谁知,他过了三月三,却没能过得了端午节。

    独孤娇在她祖父去世当日,陪她祖父一起上山看了夕阳,她祖父临终前告诉了她一个故事,那是一个三人因爱生恨的故事。

    当故事说完了,她祖父也就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上。

    独孤哲曾是一族族长,他的葬礼更为隆重肃穆。

    独孤娇哭了好几日,不吃不喝,等头七过完,把她祖父送葬入祖陵后,她也就病倒了。

    鬼渊端了一碗药进来,递给了守在床边的西陵虞,看着脸色苍白消瘦的独孤娇,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独孤老家主亡故,对她打击太大了。”

    西陵虞喂昏昏沉沉,半醒半睡的独孤娇服药。他这几日也不好过,胡子拉碴的,不修边幅的像个流浪汉。

    可他看着她这样痛苦伤心,他心里也难受的泛疼。

    鬼渊转身走了,独孤哲是教养独孤娇长大的人,他们祖孙亦师亦友,独孤娇对她祖父,比对她父母还亲。

    独孤哲的离去,无疑是对她沉重的打击,她会这样痛苦伤心,他……可以理解。

    至亲至爱的人离世,人真的可以心痛到无以复加。

    独孤娇因为她祖父的去世,好几个月没过上来,直到凤凰山迎来了新生命,她才慢慢好起来。

    孩子的满月酒没有大办,也就一家人在一起聚了聚。

    之后,独孤娇他们就离开凤凰山,回西兰城去了。

    ……

    西兰城风景依旧,却是人事全非。

    独孤娇进宫见了梵伽,她这些日子依然苍白病弱,心情还是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娇娇,你怎么成这样了?”梵伽心疼的过去抱住她,她知道独孤老家主死了,也料到娇娇会很伤心难过。

    只是没想到……唉!可怜的丫头,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大嫂,我祖父没了。”独孤娇抱着梵伽,又是忍不住掉起眼泪来了。

    “人都躲不过生老病死,独孤老家主……不过是比咱们早走一步罢了。”梵伽安慰着她,希望她能好起来,毕竟……她还有夫君和孩子,这日子还得继续过去不是?

    西陵修看着站在殿门口不进去的弟弟,叹口气,拉着他这傻弟弟离开了。

    这时候,他们或许该喝点酒,酒不能消愁,却能暂忘忧愁。

    梵伽也是好生安慰了独孤娇一番,直到哄睡了多日来疲惫不堪的她,轻手轻脚抱着她,送到了偏殿里去了。

    西陵修也把他这傻弟弟灌醉了,也送去了偏殿里休息。

    梵伽与他相视苦笑道:“这一次独孤老家主离世,可是把娇娇伤心坏了。估计,等过了年,娇娇才能缓过来吧。”

    “娇娇是长在独孤老家主膝下的,比和她父母还亲,老家主乍然去世,她如何能不伤心悲恸?”西陵修可以理解这种痛苦,当初他母后虽然是假死,他也是伤心的肝肠寸断。

    祖父去世时,他虽然不像这样伤心痛苦,可也是真的悲恸不已。

    所以,他可以理解独孤娇的痛苦,生离死别,最是人无法承受之痛。

    梵伽没有尝过生离死别的滋味儿,她无法体会独孤娇这种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与悲伤。

    不过,如果将来师父过世了,想来……她也会这样伤心痛苦吧?

    鬼渊带着孩子去了御花园,小琊儿和安然这些日子也不太好,他们虽然年纪不是很大,看着母亲伤心落泪,他们也不可能吃的好睡得好啊。

    在御花园里,他们遇上了采花的樊昕。

    “伯伯,您摘花做什么啊?”安然看着这位像仙人的伯伯,以前好像见过,不太记得了。

    樊昕不过是摘了一些秋菊酿酒,遇上他们两个小家伙,他各送了他们一朵花,摸摸安然的小脑袋,温和笑说:“我不是伯伯,我是爷爷,是你们皇伯母的师父。”

    “爷爷?好年轻的爷爷啊!”安然吃惊的看着樊昕,乌溜溜的杏眼灵动可爱,充满了孩童的天真无邪。

    樊昕笑了笑,看向鬼渊,微微颔首,之后便提着花篮离开了。

    小琊儿是个天生敏感的孩子,他在樊昕离开后,仰头看着鬼渊不解问道:“舅舅为何讨厌他?他不是皇伯母的师父吗?听娘说,是他养大的皇伯母,皇伯母这么好,是他教的,他应该不会是个坏人才对。”

    “我不喜欢他,总觉得……他很不对劲儿。”鬼渊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反正,就是觉得这个人很危险,这是兽对危险的感知能力,他也有。

    小琊儿也没有再问为什么,因为,舅舅虽然对很多人冷冰冰的,也有很多不喜欢的人,可他却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舅舅十分讨厌一个人,甚至可说是厌恶。

    安然没有那么多想法,她就觉得这花好香,比凤凰山的秋菊还香很多呢!

    鬼渊也没去在乎一朵御花园的秋菊,他带着他们在御花园的秋千架上玩了一会儿,也就带着他们回去了。

    ……

    之后的几日,西兰城也是风平浪静的,直到安然他们出去逛街,安然突然昏迷。

    把人带回来后,安然就怎么喊都不醒了。

    独孤娇让人去请了顾相思和夜无月来,可他们师徒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也不像是中毒,像是突然得了嗜睡症一样。

    西陵滟善调香,顾相思让他来瞧瞧,他倒是瞧出一些门道来,安然似乎原本就有嗜睡症,是很严重的那种,这种香无毒,却可以很好的安神。

    对于失眠的人,这是灵丹妙药。

    对于嗜睡症的人,却是雪上加霜的毒药。

    此香无毒,却又是杀人的毒。

    “哥,你们今日接触香料了?”独孤娇看向鬼渊问道。

    鬼渊仔细的想了想,点了点头,拿出了一包东西,递给她道:“小琊儿和安然想哄你开心,买了很多胭脂水粉。”

    独孤娇接过这包东西,递交给了西陵滟。她心里越发难受了,如果不是她这段时间只顾着伤心,也不会忽略了两个孩子心里的担惊受怕,更不会让人趁虚而入,把安然害成这样子了。

    西陵滟在这些胭脂水粉里闻到了白檀与沉香的气味,可这些都是正常的,胭脂水粉里,调香的确会加入这些东西。

    所以,无法判断这是有人蓄意谋害安然,或许,这只是一个意外。

    可这个意外又太巧了,巧的让人不得不心中生疑。

    顾相思看向他们夫妻二人问道:“你们都不知道安然有嗜睡症吗?”

    西陵虞搂着独孤娇的肩,望着昏迷不醒的安然,苦笑道:“别说是我们了,恐怕连安然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安然有嗜睡症吧?”

    “应该是有人,控制住了安然的嗜睡症。如今,只是忽然又有人,激发了安然的嗜睡症,这怎么看都是一个极大的阴谋。”夜无月是了解嗜睡症这种病症的,像安然这样严重的嗜睡症,生活规律不足以让她自愈,必须是要配合药物来医治的。

    可安然来到独孤娇身边多少年了,独孤娇他们都没发现安然有嗜睡症,可见是有人定期给安然服药的,而这事,却是连安然自己都不清楚的。

    如今安然忽然病发,可见对方不止一边控制安然的嗜睡症,还用药物让安然的嗜睡症无法痊愈。

    否则,儿童时期发病的嗜睡症,随着孩子的发育成长,是可以配合药物治愈的。

    可安然居然陷入了昏睡中,可见她的嗜睡症丝毫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

    “到底是谁要害安然?他们……他们是不是故意把安然送到我们身边来的?”独孤娇揪住西陵虞的衣襟,望着他,她心里冷的浑身发抖,如果这从头至尾都只是一场阴谋,对方又是到底要做什么啊?

    西陵虞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连他自己还脑袋里嗡鸣着,他难以想象,如果安然被他父母捡到时就是一个局,这个人的耐心、居心,该是多么的可怕。

    “我就知道这群人没那么容易完全消灭!”顾相思想到的是杜衡的义父,娇娇当初不是有所怀疑,怀疑杜衡的义父不是舒天吗?

    如今,安然出事,说不定就是这只深藏的老狐狸在幕后操纵。

    鬼渊眼神逐渐冷凝,最后,他猛然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们,眉头紧蹙道:“几天前,我们在御花园遇上了樊昕,樊昕给了小琊儿和安然各一朵秋菊,安然一路上都在说花很香,我……我以为是小姑娘都爱花,就没有多在意。如今想来,很可能那时候安然就……”

    小琊儿见大家都看向他,他忙摆手摇头道:“我丢了,我又不是小姑娘,怎么可能喜欢什么花嘛!”

    独孤娇推开西陵虞,满房间里的翻找,可怎么都找不到那朵秋菊啊。

    西陵滟闻着气味去找,忽然看向安然褪下的外衣,衣带上系着一只精巧的香囊,他摘下香囊,扯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一朵干了的秋菊,上面染着还未散尽的安神香气味,用药很重,难怪安然会昏睡不醒。

    “樊昕!”独孤娇怒红了双眼,向着外头跑去。

    “娇娇!”西陵虞随后追了出去,丢下一句话给鬼渊道:“好好守在府里,万事小心!”

    “爹爹!”小琊儿也想去追爹娘,却被舅舅给拉住了。

    “小琊儿,你爹娘是去为你姐姐寻解药了。”鬼渊拉着小琊儿的手,带他回到了房间里。

    顾相思半天才反应过来,推了西陵滟一把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去帮忙啊!”

    西陵滟在顾相思催促下,他才慢慢吞吞的出门走了。

    “呵!他们这里的人,心机可是太恐怖了。”夜无月笑叹一声,他想,樊昕英国已经不在宫里了吧?

    傻子下了毒,才会等着人去登门问罪呢。

    “人心险恶,到哪里都一样。”顾相思只是可怜安然这个孩子了,她何其无辜,却被人这样打小就开始利用,是死是活,都只看那人的心情。

    她生来被父母抛弃,一路被一双无形的手掐着脖子,那怕是有养父母的疼爱,她最终还是没躲过这一劫难。

    如果安然生在一个父母慈爱,兄弟姐妹友爱的家庭里,没什么阴谋算计,她该是一个聪明美丽的姑娘,而不是现在这样智力低下,被人害得昏睡不醒。

    ……

    独孤娇是提剑去的宫里,她拿的是火凤剑,她要……杀了樊昕!

    西陵滟跟着,宫门口点羽林卫也没敢拦人。

    只派人去禀报了皇上和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肃北王妃怎会带剑入宫呢?

    还有镇国王府的老王爷,他老人家怎么还一路为肃北王妃保驾护航呢?

    西陵修和梵伽是在一起,来东来宫看东方烈母女的,忽然听到独孤娇提剑入宫,他们心下惊疑,便忙离开去看看这是出什么事了。

    后来听说,独孤娇去了东宫,东宫如今无主,是樊昕暂居之地,她去哪里做什么?

    独孤娇把东宫搜查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樊昕,倒是把宫里上下的都给惊动了。

    可有西陵滟在,西陵虞还是皇上嫡亲的弟弟,宫里谁也不敢上前说什么啊。

    西陵修他们夫妇赶到东宫,看着杀气腾腾的独孤娇时,他看向一旁眉头紧皱的弟弟问道:“虞儿,这是怎么了?娇娇她……”

    “皇兄,皇嫂。”西陵虞转过身,向他们醒了一礼,这才抬头一脸愁容道:“皇兄,安然昏迷不醒,十六曾祖父在安然香囊里发现一朵秋菊,鬼渊说……说是樊昕前辈送给安然的,里面有很厉害的安神香,激发了安然隐藏的嗜睡症。”

    “什么?你说我师父他……怎么可能!”梵伽第一次这样情绪激动,那可是抚养她长大的师父,师父一直是个善良淡然的山居隐士,怎么可能会蓄意伤害一个孩子?

    西陵修也难以置信,樊昕在宫中多日,一直很安静淡然,除了上山采药,几乎一直在东宫里,偶尔还会帮太傅教孩子读书,是个很淡然随和的高人,怎么会……

    “秋菊中的安神香配料很精细,能与菊香融合不易被人发觉,否则,也瞒不过鬼渊的鼻子了。”西陵滟忽然开口,看向深受打击的梵伽淡冷道:“如果他不是蓄意谋害安然,本王想不到,他为何要费尽心思调这种香,放入秋菊花蕊之中。”

    西陵虞在一旁也说道:“皇嫂,安然的嗜睡症,连我和娇娇都不知道,十六曾祖母和夜神医说……说是有人一直暗中给安然服药,为得是控制安然的嗜睡症,也是……也是让安然永远好不了,带着这种病一辈子。”

    “怎么会……会这样……”梵伽整个人都无力的差点跌倒在地了,杯西陵修扶住的她,她满心的复杂与痛苦,她敬重的师父,怎么一下子变成……变成一个坏人了啊?

    “大嫂,你还记得我从绝生谷回来,和您提过的那个怀疑吗?”独孤娇提剑走过来,看着梵伽,双目赤红含泪道:“我说,杜衡这么善良的人,连不熟的人都救,怎么就能对舒天这个义父如此狠心?如今看来,舒天根本不是杜衡的义父,樊昕才是杜衡的义父,是那个真正的幕后人!”

    梵伽内心崩溃的昏了过去,这样残酷的事实真相,是她无法接受的。

    毕竟,樊昕于她而言,是这世上唯一至亲的长辈,她崇敬爱戴他,孺慕他如父亲啊!

    “梵伽!”西陵修抱住了骤然昏过去的梵伽,心里很痛,也觉得后怕的厉害。

    独孤娇是恨不得杀了樊昕,可她却不会迁怒梵伽,梵伽也是个受害人。她上前给梵伽把了脉,神情变得有些古怪,看向西陵修说了句:“大嫂有身孕了,才月余。”

    西陵修闻言是又惊又喜,可他又好担心这样的梵伽,她真的能安心养胎吗?

    “先送大嫂回宫,我们继续去找樊昕,防止他跑掉再去害人。”独孤娇把手腕上的奇灵玉摘了套在了梵伽手腕上,这是祖父临终前,送给她的唯一念想了。

    二爷爷的奇灵玉,已经给心儿家小丫头了,毕竟她是凤凰山独孤氏的新气运之女,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西陵修认识这块奇灵玉,有了奇灵玉在,梵伽和孩子也就安全了。

    独孤娇他们得了西陵修的手谕,带着满宫搜查樊昕踪影。

    西陵赢之前再和哥哥姐姐读书,听说安然睡着醒不来了,他就非闹着要去看安然不可。

    西陵润没办法,只能去向父皇请示过后,由羽林卫和暗中老怪物护送着他们,出了宫。

    而在西陵润上车前,有人塞给他一包药粉,上面写着两个字——解药。

    他认识这个人,是杜衡,那怕易了容,他也不会忘记杜衡身上奇异的淡淡香气,这是种奇异的香气,若有似无。

    他接了药粉没吭声,与西陵赢一起出了宫,向肃北王府行驶去。

    ……

    独孤娇没有找到樊昕,皇宫里也没了樊昕留下的痕迹,她只能先回府想办法救醒安然,因为她怕……安然昏睡太久,会对安然的脑子不好。

    他们是骑马回去的,与西陵润他们兄弟二人是一前一后到的肃北王府。

    鬼渊阻止西陵润给安然胡乱喂药,顾相思和夜无月倒是检查了那包药粉,是无毒的,也是一种可以让人兴奋的药,足以让安然醒过来。

    “还是等爹娘回来吧。”小琊儿不喜欢西陵润,也不会信任西陵润。

    西陵赢趴在床边,看着安然不醒,他是天抹泪的,回头红着眼睛看着小琊儿说:“琊哥哥,你就让三哥喂安然姐姐吃药吧!安然姐姐不醒……赢儿好害怕……”

    小琊儿看着这小子,冷着小脸说:“不能!爹娘没回来,谁都不能做主给姐姐乱吃东西。

    “呜呜呜……”西陵赢趴在床边哭,哭的可伤心了,可他也是真怕小琊儿,不敢在小琊儿面前任性胡闹。

    独孤娇他们回来的也快,听了顾相思说西陵润送药来的,她看向西陵润严肃问道:“是谁给你的药?”

    西陵润也没有隐瞒,如实回答道:“应该是杜衡,闻着身上的香气像他,可脸不是他的,他混在羽林卫里,扶我上车时塞给我的药。”

    “杜衡?”独孤娇眉头紧蹙,她一直不懂杜衡这个人,他明明心地善良,却又一直助纣为虐。

    当初他救了罗景,便可看出他心地不坏。

    可是他又一直帮着樊昕作恶,如今又偷偷塞给西陵润一包药救安然,他到底是在想什么啊?

    “这药没问题,可以让安然醒过来。”夜无月仔细检查过了,绝对没问题。

    独孤娇沉思片刻,对木槿吩咐道:“端碗温水来,伺候郡主服药。”

    “是。”木槿应声退下去准备了。

    “四婶!”西陵赢小跑过去,一把抱住了独孤娇的腿,眼睛都哭肿了。

    独孤娇抱起这孩子,为他擦了眼泪鼻涕,温柔的安慰他道:“赢儿放心,安然姐姐会醒来的。”

    “嗯!”西陵赢重重的点下头,随着四婶一起到了床头旁边站着。

    木槿端来了一碗温水,把药粉倒进去,用白瓷汤匙搅拌均匀,坐在床边,一小勺一小勺喂给安然喝下去。

    安然虽然昏睡不醒,可还知道吞咽,这碗药倒是都喝下去。

    木槿端着空碗退了下去,屋里众人等着安然醒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一刻钟左右,安然缓缓睁开眼,抬手揉揉眼睛,望向床边坐着的母亲,迷茫的轻唤一声:“娘?”

    “安然姐姐你醒了,赢儿刚刚好害怕,呜呜呜……”西陵赢扑过去,抱住了醒过来的安然,又哭又笑的好不可怜。

    “赢儿?不哭,乖。”安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她还是抬起小手,为西陵赢温柔的擦了眼泪,又看向她母亲疑惑的问:“娘,我怎么了?”

    独孤娇抬手擦去眼角的眼泪,温柔的笑对她道:“安然只是生病了,吃了药,也就好了。”

    “生病了?”安然皱眉回忆了一下,似乎,她在大街上为娘挑胭脂水粉,然后……就头好晕,之后,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对啊!姐姐生病了,刚吃了药,也就醒了。”小琊儿走了过来,拉开小哭包西陵赢,走过去摸上安然的额头,望着她说道:“以后别乱接陌生人的东西,陌生人都是坏人,会伤害你的,知道吗?”

    安然点了点头,她一向很听这个弟弟的话。

    独孤娇不放心两个孩子,决定送他们去凤凰山,在哪儿比较安全。

    至少在没抓到樊昕前,不能把孩子留在西兰城了。

    护送两个孩子的事,她决定交给西陵流清与东方傲,让他们夫妇带着鬼渊和孩子去凤凰山。

    鬼渊服了墨玉灵芝,已经不会经常泛疼了,只要给鬼渊准备足够的药,就不会有事。

    再说了,有小琊儿在,鬼渊也是放下了,想来是不会再出什么事了。

    “你放心,我一定不让你有后顾之忧。”鬼渊知道独孤娇担心什么,所以他向他保证,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出事,让独孤娇担心牵挂。

    独孤娇抱了一下鬼渊,拍拍他后背道:“哥,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等这边事了了,我和天虞哥哥去接你们,咱们回西康城去。”

    “好。”鬼渊承诺了独孤娇,就一定会做到。

    独孤娇也不磨叽了,收拾东西,送他们去子规山,交给西陵流清,让他们夫妇护送他们平安抵达凤凰山。

    而他们要在西兰城附近搜索樊昕,樊昕应该暂时还没离开西兰城。

    西陵润带走了哭哭啼啼的西陵赢,反正,如今皇后娘娘怀了身孕,是不可能任由西陵赢闹着跟去凤凰山的。

    再说了,他也不会让西陵赢见西陵歆,因为他看出来了,父皇想立西陵赢为太子,打小就开始教西陵赢为君那一套学问了呢!

    既然他当不了太子,那就好好把太子掌握在自己手里,以后当个如西陵滟一样的摄政王,辅佐西陵赢,他不也和做皇帝一样了吗?

    ……

    西兰城城西一片山中,竟然建造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极为宏伟。

    樊昕坐在与一张九龙宝座上,下方站着他最心疼,也是最为失望的孩子。

    竹子溪和罗景都没有逃得掉,还是被樊昕派人抓了回来,并且下了药,不得自由。

    杜衡直视着他义父,直言坦白道:“是我把药给了西陵润!因为,我不可能再眼睁睁看着您继续折磨这个孩子。她也算是龙氏后人,与我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我不可能让您一二再的这样毁她、折磨她,甚至……义父,您要是恨龙氏,可以折磨我,就是不要再动安然了,她还是个孩子啊!”

    樊昕等杜衡发泄完情绪,他才眸光淡淡的看着他说:“衡儿,她是外室一脉的后人,身份低微,如何能与你这嫡系一脉的公子相比?”

    杜衡嘴角扯出一抹悲凉冷笑,他算什么嫡系公子,不过是一副残破之躯罢了。

    “衡儿,你不该自轻自贱,义父也从未恨过你,不过是……断了龙氏的痴心妄想,履行对独孤凤的承诺罢了。”樊昕怜悯的望着这个孩子,他根本不知道,三族之间的恩怨有多深。

    独孤凤的夫人,可说是因西陵无双而死,独孤凤恨极了西陵无双,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耗到西陵氏气数已尽,独孤氏取而代之这一日。

    而他们樊氏一族的先祖欠独孤凤救命之恩,留下祖训,时机一到,便要助独孤氏一族,夺走西陵氏的江山。

    杜衡低垂下眸子,苦涩一笑:“义父,我本就卑微如尘埃,也早已心死,您……放过安然吧,她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你错了,安然是此局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樊昕站起身来,举步走下丹陛,来到杜衡面前,伸手在杜衡周身点了几处穴位,举步离开了。

    杜衡痛苦的扑通单膝跪地,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豆大的冷汗冒出来,他双拳紧握,大口喘气,眼睛都逐渐泛红露出血丝来了。

    “杜衡,你为何就不肯低头认个错呢?”竹子溪走过去,扶住了杜衡。只要杜衡服个软,樊昕不会这样重罚杜衡的。

    “他……他疯了,早晚会……会害死安然的……”杜衡也是刚知道,不止梵伽是龙氏后人,连安然也是。

    从安然出生开始,樊昕的人就开始布局,安然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

    竹子溪无奈的叹口气,他知道杜衡对独孤娇有心,可惜!别说杜衡是残破之躯了,就是杜衡是个正常人,樊昕也绝不会让杜衡拥有幸福人生的。

    就像杜衡说的,樊氏一代,对龙氏早就生出了扭曲的仇恨,樊昕对杜衡有着疼爱,也有着仇恨。

    因此,才会对杜衡一边无比包容宠溺,一边又对杜衡这样严厉苛刻的。

    杜衡说的对,樊昕就是个疯子了。

    罗景本是打算回罗氏去的,半道被樊昕的人劫来,罗氏据说也完了。

    也不知道这事,玉面阎罗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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