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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岳看着施琅,说道:“眼下可谓机不可失,你即刻率一支精干兵马前去擒获虏贼施福等人!”

    听到庞岳这么一说,施琅顿时一怔,其余众将也都或多或少面露不解之色。大家都知道,这施福是施琅的族叔,当初还是他将施琅引荐到郑芝龙军中的,既是长辈又有恩在先。如今却让施琅率军去擒获施福,谁也说不准会不会重演当年的华容道之事。

    施琅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一时也不敢应承下来:“大帅,这…您是知道的。这虏贼施福本是末将的族叔,为了避嫌…还是请另派他人前去吧!”

    庞岳却是不动声色,继续问道:“莫非你与那施福还有瓜葛?依然在暗通曲款?”

    施琅又是一惊,随后便涨红了脸,斩钉截铁道:“绝无此事!如有半点虚言,末将甘遭天谴!”

    “难道是你认为自身能力不足,实在无法将施福擒获?”

    施琅只沉默了片刻,再一次给出了明确的答案:“当然不是!”

    这时,庞岳嘴角抖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你为何不愿前往?莫非是你对我本人存在异议,不想服从我的命令?”

    “末将不敢!”施琅诚惶诚恐地半跪在地。

    “起来吧!”庞岳说道,“既然我所说的这些都不存在。那这个任务还是交给你去完成!”

    庞岳话说到了这份上,施琅自然也不好再拒绝,站起身来抱拳道:“遵命!”

    “之所以派你前往。并非我一时心血来潮。你与施福的这层关系我当也知道。但你也不要有何顾虑,即便有这层关系在也并无大碍,得看你自己如何去利用。利用得好,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庞岳想了想,继续道,“这样吧,其余各营兵马先前与敌激战、业已疲惫。立刻再派他们出去也不大合适。我就把我的亲兵队和还有军中的部分侦骑交给你指挥。这支生力军大约有四百余骑,每人配备双马,另外我再去让陈大人派几名向导随你们一起行动。等天亮之后。我还会派人来接应你们。这样安排,你可觉得有何困难?”

    此时的施琅已经抛却了先前的顾虑,言语中又恢复了以往的自信:“回大帅,没有任何困难!四百余养精蓄锐的精骑对付近千惊弓之鸟已经足够了!”

    “好!”庞岳点点头:“总之。你要记住。此次机不可失,务必要追上施福等人。活的不行,死的也要!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我可拿你是问!”

    “末将遵命!”

    确定了追击一事之后,庞岳立刻开始安排各项具体环节。亲兵队和军中的二百侦骑迅速集合完毕,披挂整齐、配备了双马。陈邦彦得知庞岳的请求之后,也很快将几名向导派了过来。不过,让庞岳感到意外的是。这几名向导居然是由陈邦彦的次子陈馨尹领头。对这个二十出头、一脸精神的年轻人,庞岳也是有印象的。在原来的历史上,他曾与陈邦彦一同守卫清远坚持抗清、最后壮烈殉国,可谓虎父无犬子。本来,庞岳不想让陈馨尹再去冒这个险,但由于陈邦彦和陈馨尹父子的共同坚持,只好同意了他们的这一请求。

    时间紧急,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施琅便立刻带着四百余名骑兵出营、消失在了夜幕中。

    ……

    第二天天一亮,庞岳除了留下守卫大营和看守俘虏的人手之外,又派出军中的多队官兵前面去搜捕那些散落在附近的那些清军溃兵。这些溃兵虽然已经失去了建制,没有了将官的统帅,无法对正规明军造成多大威胁,但日子一长多半会转变成山贼匪寇,对周围的百姓而言将是一个非常大的隐患,所以唯有及时剿除方为稳妥之策。

    对庞岳的这一决定,陈邦彦、王东日和曹天琦等人也十分赞同,同样派出得力的人手前去协助湖广镇搜捕清军溃兵。

    随后,当王东日亲自来到湖广镇大营,见到庞岳麾下的各营大军面貌之时,不禁心生感慨,在于庞岳交谈之时言语中也多有感触。

    “慕远兄弟,想不到才过了两年,你部的实力已经有了如此大的变化。若不是营中还打着你的帅旗,我几乎都认不出这是你的兵马。慕远兄弟的治军统兵之才,由此可见一斑。”王东日有感而发道。昨晚上与湖广镇大军打了个照面之后,王东日便有着这种感觉,今日又进入大营近距离地观察了一番之后,心中的那种“当刮目相看”的感觉便更加强烈。如今,湖广镇大军不仅在数量上比以往翻了几番,而且官兵的精神状态、装备水平比之过去也有了长足的进步。战兵人人盔甲齐全、精神抖擞,辅兵也都穿戴整齐、精力充沛。无论军官还是士兵,战兵还是辅兵,几乎每人脸上都泛着健康的红光,眼神中更是流露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以及对胜利的渴望。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能在短短两年之内训练出这样一支军队,的确是不简单。

    但听到王东日所说,庞岳却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旭之兄言重了,湖广镇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关键还在于陛下的信任和扶持,以及军中诸位兄弟的帮衬,我所做的只是极少的一部分而已。”

    “但这极少的一部分却是至关重要!呵呵,慕远兄弟还是如此谦虚。”王东日笑道,但随后语气中又隐约涌上了一丝暗淡,“这两年,慕远兄弟在赣南、湖广连立大功,令陛下化险为夷、朝廷脱离危局,更使得我朝各地军民士气为之一振,可谓居功至伟。而愚兄同样身为一镇总兵,却只能局促于粤北一隅,食君之禄而不能分君之忧,较之慕远兄弟的卓著战功,不免心生惭愧。”

    “旭之兄何出此言?”庞岳劝慰道,“你我同为朝廷武将,或许是因为所处位置的不同,才造成了不同的经历,但不管身在何处都是为国效力,又何需去计较这些差别?我也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谈不上什么居功至伟,相信旭之兄若是在我这个位置上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更何况,旭之兄镇守韶州,功劳亦是不可埋没。年初,若不是你率军击退李虏兵马对韶州、南雄等地的进犯,说不定整个广东早已被清虏占领。朝廷若再派大军入粤,难度也势必进一步加大。所以说,旭之兄大可不必如此妄自菲薄。眼下,国势凶险依旧,还有广袤的大好河山等待着我等前去收复,还有千千万万在建奴淫威下挣扎的华夏子民等待着我等前去解救!”

    王东日认真听完,表情缓和大半,叹了口气道:“还是慕远兄弟心胸宽广、眼界开阔。没错,堂堂七尺男儿,又岂能终日嗟叹而空费光阴?抛去一切杂念,一心为国,着眼于实务方为正道!愚兄受教了!”

    庞岳脸上露出了微笑:“小弟有何德何能,岂敢令旭之兄谈受教二字?不过,旭之兄能如此想,当然是再好不过。当初,你我同在靖国公麾下效力,多少大风大浪都闯了过来。如今承蒙天子信任、有精兵在手,又岂能轻易妄自菲薄?须知,目前的广东,他日的江南、中原乃至京师、塞外,天高海阔,均是我等一展胸中抱负、建功立业之地!”

    王东日畅快地笑了几声,说道:“慕远兄弟的话总能发人深省,怪不得能令麾下将士如此归心!说起来,此次还多亏了慕远兄弟及时赶到,要不然,眼下愚兄也不能站在这儿与你说话了。不过,愚兄还有一事不明,不知你是怎么瞒过李成栋那厮、神不知鬼不觉地赶到清远附近的?要知道,那厮也算是身经百战,狡猾异常,每逢战事之前总会提前派出大批侦骑散布到方圆数十里开外来回打探。大队人马很难瞒过其视线。”

    听王东日如此一问,庞岳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了一下,但瞬间之后又恢复了正常,轻描淡写道:“我镇大军专走小路,并特意派出精干人马截杀李成栋所部的哨探。那厮一时没有收到预警讯息也是在所难免。”

    王东日倒没有注意到庞岳表情变化,听完之后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

    清远城东六十里开外的某处山谷

    一支衣甲不整、疲惫不堪的军队正在此处暂行歇息。只见这支军队大约有七八百之众,无论军官还是士兵都显得狼狈不堪,就地或坐或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大部分士兵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武器,甚至还有人把显得累赘的盔甲也扔掉了,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号衣,长时间的狂奔几乎使得每一个人都汗流浃背。整个队伍中,连旗帜也看不到几面,只是在某处还有几杆斜靠在一旁的绿旗和一面绣有“施”的帅旗在表明着这支军队的身份。这正是从清远城逃窜而出的施福残部。

    这不到一千败兵由于只顾着逃命,大都已经军容不整,只有歪斜的“施”字帅旗下还有数十名依然披着铠甲的军士,这些都是施福的亲兵。而施福本人正坐在这群亲兵周围,尽管汗水如同瀑布一样从脸上、勃颈处留下,但施福也只是摘下了头盔、并未卸甲,眼下正看着某处角落出神,胸膛像风箱一样剧烈起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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