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孙满被韩侯扣押了”

    周扁沉沉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尔后便将手中的新郑来信递给了在场的重臣们

    晚饭过后,如太师等一干重臣还没离去,就在殿中等着和大王再商议事项,如今形势逼人,谁还睡得早,若不是天黑看不见,只怕还要在外面疏散平民,或者加固城防

    太师首先接过了大王手中的密信,看完后便交给了少师,如此挨个挨个传了下去,直到所有人都看过后,方才又回到了周扁的手中

    “大王,若是我们能守住洛阳,自然不怕满大夫在新郑有所危险所以,老夫以为,还是坚守洛阳最为重要”太师摸摸胡须说道

    “臣等亦以为如此”群臣不约而同的一拱手,看来大家认识都还是足够的

    “本王亦以为如此不知洛阳城防准备如何?”

    “回大王,今日城内一团糟,兵士们都下来整顿秩序了,并没有再练习守城事项但就平日训练来看,老兵们都能做到各种有序,而新兵们则还要差些,不过替补一下倒还是足够至于守城的大型器械如大王所造的投石器之内,今日尚还未运到城墙之下,明日应该能运到,后日则能安装起来洛阳九门以及一圈城墙都已修补完毕,不过除了东边三门外,其余都只是简单补补,还不知能否挡住韩军进攻”少师欠身答道

    “按计划进行即可巩邑等三地之民回撤之事如何了?还有城郊之民进城躲难,今日都安排下来了么?”坚壁清野也是周扁定下的守城方针,还记得刚穿越过来在成周城外见到的一幕,所以周扁不愿意留给韩师去糟蹋,故而对此极为关心

    太师一拱手道,“大王,郊区十里之内基本都已入城,成周过来的第一批人也已经到了,另两地尚还没有回话但成周城内还是有不少宗室子弟,不愿离开成周,是否要派兵驱赶?”

    “要,还有两天,包括巩邑和孟津两地,全部都要往洛阳来”周扁坚决的说道

    “是,老夫明早就安排信使前往巩邑和孟津,将大王的命令传给王于飞和李定二位将军”

    夜已深了,遣散走众臣后,周扁也很快就躺了下来,闭上眼睛,似乎眼前看见的还是拥挤的人群,还有无助的哭喊声战争艾为什么总是平民受灾?不过满身的疲惫,让周扁还来不及感叹许久,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似乎有金戈之声,猛一睁开眼,天却刚刚放亮

    再也睡不着,周扁唤来侍女穿戴整齐后,便来到了前殿,天已经蒙蒙亮了用罢早饭后,带上亲卫,周扁又出来王宫

    还好经过昨日一天紧张,洛阳城内的慌乱已好了许多,虽然满街仍是店铺关门,背着大包小包的人群挤满了街头,但秩序明显比昨日好了许多,交通没有彻底堵死

    望着东门一路前行的同时,也一路接到护卫们的回报,果然大臣们都已有了经验,管理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并没有出现如昨日般的慌乱一路行来,很快便到了东门处,沿城墙往南北两面望去,可见一架架高大的木架正在被民夫们树立起来,这是周扁所发明的投石器其原理是元朝时才流行开的对等式,放在战国时期自然是划时代的发明了,也是周扁守城最大的依仗之一,早在年前一听说韩侯有可能来攻洛阳时,周扁便开始令人制造了,领头的自然是已来到洛阳的申不法,下力的也都是王室信得过的奴仆

    平静的望着那一架又一架的巨大武器耸立起来,周扁的心里格外镇定,作为防守的一方,自己可以依仗的实在太多了,天时地利人和可谓占粳而自己又是后世之人,还怕什么呢?

    投石器不易移动,所以照着周扁之意大部分装在了东面城墙上,大约每隔一里便是一座,共十座,北城墙上也装了五座,其余两面则没有,王室目前也只有这么多了,好在周扁已下令立即赶工,所有的工匠再加上从成周过来的车厂工匠,应该还能赶出两倍这个数来

    不过眼下只能装备在最有可能受攻的东城墙上,但愿这些高科技武器能给韩侯一个大大的惊喜吧想着心事,周扁信步走上了城墙

    城墙上已有许多人在忙碌,可不能只靠大型投石器,各种城防器械也是必不可少城墙靠内侧支起了不少武器架子,介时投掷矛和箭矢都将统一放在这里,以供兵士取用城墙中间一面面大锅被支了起来,战时这锅里将烧起滚滚的金汤,给予敌人迎头一击城墙外侧,泥瓦匠们还在抢着修补女墙,这将为士兵们提供最强的防护,还有工匠在装设着砸木,这是通过支架吊着伸出去的巨大原木,原木上倒插着青铜刺,放下去砸伤攻城士兵后,还能收回来再次使用,威力不容忽视

    这次可真是动用了王室所有的力量,短短的数天里,王室发了狠要将这洛阳城布置的如同刺猬一般,要给敢于冒犯天子之尊的韩侯以迎面痛击

    止住了忙碌的民夫工匠还有士兵们的拜见,周扁沿城墙往北走去,时而停下步问问,时而指指点点一里地过后,方才见到急匆匆跑来的少师和白圭

    原来天还没亮,睡不着的少师和白圭,便纷纷起床召集起工匠和民夫来,如今真是争分夺秒,能抢先一步便是胜利

    听罢二人的汇报后,周扁满意的点点头,在最近一个下城处下了城墙,在一干亲卫的簇拥下抬脚往城中兵营走去,要知城墙上的布置终究还是外力,而决定性因素毕竟还是人

    穿过依然拥挤的忙乱人群,又费了一番功夫才来到城西军营,此时已是近午了

    然而还没走进军营,便听见了号子声

    “放下一轮,放!再下一轮,放!”

    而伴随着这节奏感极强的号令声的,是整齐如一的弓弦嗡嗡声一听便知这是战士们的训练声,周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没有制止兵营守门人的拜见,抬脚就迈入了军营之中

    这是自洛阳建城之时便有的军营,据传昔日武王留下的成周八师就长期驻扎在这里,数百年过去,王室虽然衰弱,洛阳也曾封给诸侯周公,但是这座军营的宏大却一直保存了下来

    这可是能容纳数万人的兵营艾周扁缓缓向训练场中的队列走去,号子声正是从那里传来

    本来这里也驻有几千大军,甚至在加了新兵之后已经突破了一万人,但是这个非潮候,有一半人被拉上了城墙备战,并且这两天城内杂乱,剩下的不少士兵都被拉出去维持秩序,这会军营之中的怕只有两三千人了

    但就是两三千人还在抓紧时间训练,分为几大块,每块均是排着三排队,由各自的军官喊着号子,每队人轮流上前放箭,放完箭后便退到后面,下一队再上前放箭,如此反复这也是周扁专门针对守城而制定的训练方法,城墙上朝下射箭只能由最外面的士兵进行,而如此轮流放箭,则大大提高了速度,以及军士们的耐力虽然这个不能称之为跨时代的发明,但在这个年代,还是一种比较新奇的方式,至少王室军队里以前从未有过

    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了会,几名将领便上前来参见了这次来的是王孙健刘云屠强和周战四人,想来也是他们的几个百人队在训练,而其他的则都要么上了城墙,要么上街去疏导交通了

    “拜见我王!”四人整齐的行了个军礼

    “诸位请起,见了你们训练,本王甚慰此次韩军来犯,洛阳能否稳若磐石,要靠诸位了!”周扁笑着将四人扶起

    “大王,韩军走到了哪里?”王孙健忍不住问道

    “本王也是方才得到消息,韩师昨日已到华阳,只怕这会将至市丘了”

    “如此算来,离我洛阳只剩三天时间了大王,何不如上次一般,再在洛水半渡而击?”王孙健粗声嚷道

    听得将士如此求功,周扁却是将脸一沉,“上次巩邑大战之后,本王就说过我军之所以能胜,便是韩军自大,难道你忘记了么?休要以为这次还能如前一般半渡而击,若真以为如此,此次叫世人说自大的,便是你们”

    “臣下并未敢忘,只是若任由韩军径直来到洛阳,恐惹韩人笑我怯弱臣下不惜一死,一不愿坠了大王英名,二也想能拖得韩军一天臣下也知洛阳城中慌乱,若能多拖得一天也是好的”王孙健低头沉声道

    转头看去,只见其余三位也都是满脸渴望有部下如此,又何惧韩军呢?于是周扁也低头沉思起来

    的确,虽然确定了放弃外围,坚守洛阳的方阵,但若是仍由其长驱直至洛阳城下,只怕不利于王师士气片刻后,周扁便抬起头来,“诸位,韩军上次吃了个亏,此次只怕不会再大意如前,要如何才能给他以阻碍呢?”

    四人却是面面相觑,执行大王的命令倒个个都是一把好手,但若是出谋划策,但这四人显然还是差了点

    这时周扁身后一人却开口了,“大王,那韩军自东边而来,必然要经过成皋一带山岭,不若挑些腿脚灵活的见机行事,埋伏在山林之中,见韩军薄弱处便偷袭之,一击过后便迅速退回虽不能歼敌多少,但却也给韩军困扰,或能拖延一下韩军脚步”

    众人闻声望去,却是天子身边少年的亲卫,子远

    和已升为百夫长的周战一般,子远也是大王身边第一批亲卫,所以王架面前胆子也大一些见众人都看向了自己,不慌不忙的行了个四方礼,“大王,诸位将军,臣下说的若有不对,还请勿要怪吾”

    盯着子远看了半响,周扁忽然一拍手道,“好,本王之心已决,移师巩邑,阻扰韩军”

    说罢周扁又转头向面有激色的四人,笑道,“不要急,这次还是你们四人,本王回去后与太师少师等人商议一番,调军令今晚便会下发,你们就等着吧”

    “本王先走了,你们继续训练吧”还不待四位将军道谢,周扁便摆了摆手转头走出了兵营

    周扁自然不是拖拉的主,说到就要做到午饭过后,周扁又一次登上了东面城墙,见到了一直没有下城墙的少师和白圭二人幸好二人都是知兵的人,晓得个中关系,又有先一次巩邑大胜在前,周扁费了一番功夫后,二人便同意了

    于是,周扁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南城,太师和宁越等人正在那里安顿入城的乡民,昨日消息传遍了王畿之地,几乎全部的郊民都入城了,因为人太多了,一个弄不好只怕就会引起城中大乱,所以这里的安顿工作格外艰巨

    宁越倒还好说,听罢后便立即点头赞同太师则不是那么好说话了,但却又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上次瞒过了太师偷偷出城,很是伤了老臣的心,这一次周扁不愿如此了

    不过太师倒是狡猾,与周扁争辩了半天后,点头同意了,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非得太后准许

    郁闷,又绕回到了宫里,自己这天子当的也太委屈了,受诸侯侵凌不说,便是自己想要干点什么,怎么还非得征得这个同意,求得那个点头呢?何时自己才能王霸之气外露,乾纲独断呢?想了想周扁摇了摇头,自己还是做个贤明开放的君王吧,免得后世留下刚愎自用的骂名

    “母后,王儿这次只是为了骚扰韩军,而不是想要像上次一样追求歼敌,所以只带三千人便足矣并且,王儿不会出巩邑,扰敌之事全交由手下将领们去干王儿没有危险的,母后只管安心便是”

    没奈何周扁屈膝太后面前,温言相求,说了一大堆话后,方才见母后有了动静

    只见母后微微一笑,拿手摸了摸周扁的头,“王儿自去即可,日后但有此事,不必前来相求于母后,只需着人告诉母后一声即可,母后朝夕为我王儿求福便是”

    翱周扁一时没反应过来,母后这么好说话?

    但来不及多想,出门后周扁的心思便飘到了洛水以东,虽然定下了自己率军前去,但到底要如何才能阻扰下韩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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