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是自然,拥有后世两千多年的学识,又身为上位置很久了,周扁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开始自然散发出一种人格魅力,或许这一点就连周扁自己都没感觉到,但苏锐却敏锐的感觉到了,并且有那么一刹那间还被深深的吸引了。

    所以苏锐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第三种选择。

    听到苏锐的话,周扁却是眯住了双眼,依旧挂着笑容,“第三条路,本王不明白啊。”

    这第一条路是大王放了自己,第二条路是杀了自己,那第三条路是什么,难道大王还不清楚么?苏锐苦笑一声,这大王别看年龄小,逗人的心机可不浅。

    “大王,若大王不嫌弃,苏锐愿臣服我王,为大王效力!”苏锐还是咬牙说了出来,微微一挣扎摆脱身后武士的控制后,苏锐双膝单膝着地,跪了下来。

    不料好一会过去了,不仅大王并没有像想象中一样激动的将自己扶起来,就连一声答复都没有。苏锐忍不住了,抬头望去,却见大王脸上似笑非笑,颇有些玩味的看向自己。

    “真的么?”良久才听见大王发出声。

    “当然是真的,苏锐身已在此,自然不敢以假话诓骗大王。”

    “嗯,那你先起来吧。”周扁点了点头。

    苏锐也就乖乖站了起来,没想却见大王笑了笑后转身又欲离去。

    苏锐顿时急了,有种无力感,忍不住又喊了出来,“大王是不相信苏锐么?”

    却见大王转身点了点头,“没有诚意,你让本王如何相信?”

    “我有诚意的,既然投效大王,我愿告诉大王城外韩军大营的弱点,并愿亲为向导,帮助洛阳大军偷袭韩营成功。”苏锐语气有些急了。

    而大王只是紧紧看着自己的眼睛,让苏锐也有些吃不住了,低下了头来。

    “苏锐,那城外十万韩军,可还是你同袍,前几日还同生共死,还吃一锅饭,今日你就舍得引我洛阳大军去偷袭么?”大王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可是大王不是要诚意么?再说某夜袭洛阳,几近成功,不想身后却无援兵,以至功败垂成,身陷敌城之中,这也就罢了,城外韩军为何不立即救我,却偏偏要等一个时辰后方才攻打平门?是他们抛弃了我苏锐,而非我苏锐背叛了韩国。”

    “也好,本王考虑一下你的计策吧。苏将军,还是先休息一下吧。”点点了头后,周扁转身离去。

    这会苏锐倒是没有突然再喊话了,而是望着大王离去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王宫内殿门之后,这才转身随着王宫护卫向王宫一侧走去。

    一回到宫中,眼见时间还早,反正今日也没有太多别的事,于是周扁就立即下令将一干重臣召集了起来,商议苏锐之事。

    归德堂之中,君臣十来人分位次坐好,这便是大王所号称的内阁会议了,不过这次多了个义莳,由于上次关于韩军投石器的精彩见解,义莳也被吸引进了内阁。

    “诸位,就是这样了。关于苏锐愿投效本王,以及他提议偷袭韩军大营的计策,诸位以为如何?”讲完刚才与苏锐的交谈后,周扁开口问道。

    首先说话的依旧是太师,“大王,这倒是个好主意,若能偷袭韩营,一来可证明苏锐投我之心真切,二来也可以重创城外韩军,迫使韩军早日退去。”

    能有熟人带着偷袭一下韩军,这个**果然不是谁都能抵挡的,周扁点点头又望向了少师。

    “大王,老夫也同意太师的观点,若能保证苏锐不搞鬼,偷袭韩军应该是可行的,毕竟苏锐他人在我等手中,若小心看着,当无大碍。”

    “那这么说,此计可行了?白大夫,宁大夫,你们的意见呢?”周扁又转头望向了这两人。

    “苏锐此人投降一事有疑,按说那苏雉只是他的一名随从,或者奴隶,而苏锐身为将军,却甘愿站出来落入我等之手,这点不合常理,所以臣下只担心,他口称引我洛阳军去偷袭韩营为假,实则要引我大军出城,尔后围而歼之,以此破城。”说话的是白圭。

    白圭话音一落,宁越也是点了点头,“臣下亦以为然。”

    “那苏锐可也是跟随我大军前往,他不要自己的命了么?”这是少师的声音,说是内阁会议,参会的有上十人,但敢自由说话的也就那么几个。

    “或许他为了能破我洛阳,本来就不要命了,又或许他又其他方法脱身。需知此人哪怕陷在我洛阳城内,都不肯放弃一丝机会,还要送信给城外韩军,或许他不仅送出了投石器的消息,还将我大军可能偷袭,甚至如何偷袭,都已送出了城外,然后这才借着苏雉被俘的机会自称投效我王室,实则是见城外韩军的投石器无用,便又生一计,想要引诱我王室上钩,而葬送掉大半主力于洛阳城外。”这次是宁越抢先说了出来。

    听得周扁都瞪大了眼,若真是这样,那么此人的心计也太厉害了,一切都以算好了,甚至也是太狠了,不将自己的生命当做一回事。

    听到此,太师也连连点头,“若是此子投降我王室乃是算计,那么今日那个苏雉还在我军民夫队中,任由我王室抓住,只怕也是其算计。让我王室轻而易举抓住其同伙,然后自己再借机投降,尔后迫不得已献计以求信任,只怕若非白君,今日我王室便要中招了。若真是如此,此子心计太深。”

    再一听太师的话,周扁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其实自己早就该想到了的,苏锐的同伙真会这么容易就抓到吗?那会还是太高兴了,以至于一些细节都没有细想,这会经人已提醒,已然是出了一身冷汗。

    果然殿中出了一身冷汗并不只是大王一人,宁越和太师说过之后,场面一下冷了,半响没有人说话,似乎都在回想着刚才二人的话。

    终于还是太师开了口,“不若就直接将苏锐杀了,干脆。”

    立即便有许多人抬起头来,“臣等附议。”

    看来想通了之后,没人认为自己会再上当。

    但这不是周扁所想要的结果,老早周扁就注意到,王室虽然一下子能招四万士兵甚至更多,但统兵之将实在太少了。苏锐的名声周扁早有所闻,且苏锐的自身实力周扁也有一定的认识,所以对于这样的年轻将军,周扁实在是太渴望得到了。

    于是周扁抬起了头,“或许这只是巧合,这也只是一种设想,苏雉被俘和苏锐献策,或许本就是不相干的两件事,这也是有可能的。”

    “难道大王是想用苏锐之策,偷袭韩营?”少师立即便开口问道。

    “不,本王并不想偷袭韩营,一开始就没想,我军目前已占据优势,只需稳稳守住城池即可,拖过了时间韩军自然会退。本王所想的,只是得到一名有实战经验的,可能向王室效忠的年轻将军而已。”周扁摇摇头道

    “可是若不弄清楚苏锐是否真心来降,如何让人放心啊?”太师着急了。

    沉吟一会后,周扁抬头道,“不如将其招来,本王试之一试如何?本王自有计策的,诸位在旁观看即可。”

    只见殿中诸位大臣商议一番后纷纷点了点头,看来对于苏锐,以及大王如何试苏锐,大家都是很好奇。

    “大王,老夫这就令人将其招来,不过若是不能确定其是否真心降我王室,大王断不可听其任何一计,也不可用苏锐其人。”

    “那是自然。”

    苏锐本就离得不远,片刻后,便见换了一身绸衣的苏锐被两名武士带到了殿中,行礼过后,便在大殿正中面对着大王跪坐了下来,而那两名武士则被少师挥挥手先行退下了。

    “苏锐,方才你所说的偷袭韩营一策,本王与我王室诸位大臣商议过了,现在还有些问题要问,你可听好了?”周扁率先发问了。

    苏锐拱了拱手,“大王但问无妨,臣下一一作答便是。”

    “苏锐,说说你的具体计策。”

    “诺,大王。韩军就扎营在十里之外的洛水北岸,西边和北边都安有营门,若要偷袭只怕一时难以攻破,东边原先是片树林,但此时已砍杀光,大王可令王师绕过韩营西北两面,从东边发起攻击,而东边韩军原有明哨暗哨,苏锐早已记在心中,可带一队兵士先行拔除,我王大军便可直入韩营也。”

    苏锐话音刚落,少师便不满的哼了一声,忍不住开口道,“自己带一队兵士先行拔除,只怕你一去就不回了。”

    “这位乃是少师大人吧,苏锐有礼了。”说着苏锐冲少师行了一个礼,然后转头向大王,“大王,苏锐之兄弟苏雉还留在洛阳城中,苏锐怎会诓骗大王?”

    “苏雉只是个奴隶,你怎会在乎他的性命?”依旧是少师发难了。

    “少师大人不可以这么说,苏雉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又随同我一起上战场,一直追随苏某左右,某早已视之为亲兄弟,怎可如此说某?某若不在乎,某又何以在此?洛阳城内如何藏不住某区区一人?”苏锐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了。

    还是大王发了话,“少师就先不要追问了。苏锐,我问你,若是让你留在城中,让苏雉带我王室大军前去偷袭,如何?”

    “大王,可是苏雉不记得哪里有暗哨的。”

    “你告诉他不就行了。”

    “这些情况是说不清楚的,若是错了一步,便会被韩军发现,还是某亲自去可靠,不然若是能用言语交代清楚,说与洛阳军中任何一人即可,又为何偏要苏雉去?”

    听见苏锐这话,大殿中场面一下有些乱了,交头接耳的,斥责苏锐的,都开始闹了起来。

    周扁不得不大喝几声,让这十余人安静了下来。又转向苏锐问道。

    “苏锐,那投石器的模样和如何操作,可是你用布画了下来用我王室的投石器投出去的?”

    苏锐点点头,“正是臣下,彼时,臣下还是韩人。”

    “这点倒是不用多说,本王只是有一事不明,昨日上午韩军用投石器攻打我洛阳,此事洛阳城内人尽皆知,想必你也一定知道,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为什么今天苏雉还会出现在民夫队中?”

    这个问题倒是问的尖锐,众臣一下全转头看向苏锐,要听其如何回答。

    只见苏锐很是无奈的一笑,“不怕大王笑话,某与苏雉二人躲过王师搜查,藏在城中后,无以为食,只得靠苏雉去充当民夫带些吃食来,方才熬过腹空一难。昨日一早某本来要制止苏雉再去民夫队的,但苏雉执意不肯,说若是不去,洛阳城中也难以再找到可供吃食的活计,苏雉又说王室不会这么快就想到有人利用投石器传递消息的,所以某便同意了。没想却还是让大王给逮住了。”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通,关键的是还不知不觉的拍了下大王的马屁,在座的诸位大臣也都荣誉与共,自觉的抬了抬头,心想你苏锐再怎么牛,这不还是给逮着了么?但随即便有人想到,很可能苏锐是自己送上门的,这不过是个计策,于是便立马双肩一软,低下了头来。

    不过随即,大王又发问了。

    “苏锐,本王再问你,要想将城中消息送出城去,利用投石器倒是个好主意,不过却也未必非要让苏雉充当民夫才有机会,比如趁砖石搬运的途中想法将处理好的砖块放进去,或者直接在晚上无人看管时,将砖块放到城墙后垒砖的地方,这样不是更安全,更加让人难以找出罪魁祸首么?”

    众臣一听,顿时吓了一跳,原来王室的城内管理还有这个漏洞在,怎么一直没人发现?少师一拱手就要发话,却被大王摆摆手止住了,众人又一齐望向了苏锐。

    而苏锐却是表情正常,“大王,臣下刚躲过搜索,躲在洛阳人群之中时,不敢随意走动,那会哪里能发现还会这么多途径达到目的?再说,我兄弟二人也要吃食,又不能去乞讨,所以一合计,便觉得这是一举两得之事,所以就让苏雉去充当民夫了。”

    苏雉毕竟是奴隶,这个倒也可以理解。而苏锐这前后一番话倒也可以自圆,所以在场众臣们都沉默了,或者说,疑惑了,这苏锐到底是不是真投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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