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云落愁仅是朝他谦然一笑,微微颔首,樱唇微张,娇声说道:“现在已经三更了,必须在天亮以前拿到金银果,快点!”娇呼未绝,见她足下点尘,踏着怪石松尖,沿着山道疾驰而去,那蓦地冲起的身势,翩若惊鸿,宛如一道流星,令人惊诧。仅是片刻,便已离两人远有三丈,朝山道更深的地方迳自疾驰。

    萧依寂听闻她口中所说,这才哑然失笑,仰首一看,中天月色正明,将这大地镀上已成银霜,好不漂亮,心中不由叹了一声,正是三更之时,碎月所剩的时间只怕已经经不起他这般折腾,心念及此,脑海中漫起了一丝刻毒的念头,笃定一沉,尽展轻功,直朝云落愁追去。

    三人一时之间将内力提升至极限,尽展轻功玄道,点怪石,踏浅草,掠地而行,身法之快,脚程之稳,戴月疾驰,映着清冷的三道影子,捷逾飞矢,快似奔电。一经轻功心法提升,便见三人身形,交替向前,互不相让。飞驰之间,萧依寂只觉天地飞旋,松石倒逝,体内丹田缓缓一股暖流,分窜四肢百骸,使他感到胸腹之中,无比的畅快,因而更是极尽施展轻功,脚下云步一旋,连着踩了几步飘逸的凌步,高深莫测,瞬息之间,便达到其他两人身前三尺之外。

    萧依寂心中更是十分震骇,纵然方才听纳兰荀口中说法,这飘紫峰的几条山路,都没有多少小路可言,但地势凹凸不平,坎坷难行,设非有纳兰荀一旁指路,恐怕自己复行尚不足三里。

    “还有多久?我好像已经看到前面有火光了!”云落愁飞驰之中,游目扫视,明眸一旋,口中疑惑地问道。还未纳兰荀回答,便听云落愁口中发出一声轻呼。这一声惊呼出口,只见她娇躯一战,倏地刹住身势,以手掩口,惊恐万分地看向前面树林外的动静。

    密峙的树木,阻碍着萧依寂几人的视线,只能依靠缝隙来观察前面情况。此刻他们已是来到树林边缘,在这片密林之外,便是一大块空地,一座七楼三开间四柱的玉石牌楼,赫然出现在眼前,在那牌楼周围,整齐地包围这六只巨大的火把,将这玉石牌楼照的愈发晶莹剔透,发出阵阵水润珠光。在这林子的边缘,更是每隔一丈,便立着一名手举火把的护卫,另一只手我在剑柄之上,蓄意而发,等待命令。在那七楼三开间四柱的玉石牌楼下,立着一名胖大汉子,年约三十余岁,浓眉虎目,紫红面膛,虽无凶恶之气,隐隐之中却也是透着跋扈傲态。因这胖大汉子光头绝顶,被那火把玉石,相互照耀之下,这胖大的头颅上,反射出明晃油光。

    纳兰荀才一刹住身势,见这胖大汉子守门,不禁心头霍然一凛,口中极为仇怨地口气说道:“恁他娘的,今晚是他守夜?”

    萧依寂一听纳兰荀这话,俊面颜色立变,心头一沉,知道这纳兰荀必是与庞大汉子,有些过节,不由星眸微微侧目,压低声音问道:“这人是谁?听你来,你们好像……”

    “他娘的,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我和此人不共戴天,这胖子乃是飘紫峰四坛坛主之中的白虎堂堂主:公孙繁!也是四坛坛主之中,最难伺候的,高傲不驯,平日里张扬跋扈,有几次被我撞见了,他手下几人办事不利,他便想尽办法,折磨这几个下人。我实在看不下去,与他理论,不想他蛮横无理,竟硬是以这几名属下乃是他坛下之人,当着我的面,将他们全杀了。我脑子一热,就跟他打起来了,这仇也算结下了!后来,他想尽办法想要除掉我,这我才没事跑江湖走动,才能得以安稳到今天。”他想萧依寂解释了一番,看着那庞大汉子面色不善地样子,口中不仅啐了一口,不屑已极地说道:“公孙繁,公孙繁,亏你叫得公孙繁,你是真他娘的烦人,早晚有一天,老子要将你剁成七八块,拿去喂狗,看看狗吃不吃你这黑心黑干的死人妖!”

    萧依寂这一听来,心头不禁暗笑,面上表情立即变得极为古怪,星眸犹疑之间,亦是随着纳兰荀的目光瞟向空地中央。那胖大汉子卓然立在牌楼之下,双脚分立,威风凛凛,不时以冷冷的目光扫视周围。萧依寂凝目细看,才发现,这胖大汉子抱肩的双臂,血脉微张,青筋暴起,显是在遮挡下的双手中,藏有致命暗器。至此,心念才微微一动,看来这纳兰荀说得没错,这所谓的公孙繁,的确是个十足的小人。

    一旁的云落愁一听,不由掩口笑了,娇靥一红,轻哼一声,正待说什么,身后蓦然传来一阵衣抉破风声。

    三人同时霍然大惊,萧依寂将手腕一翻,五指弯曲如钩,星眸一冷,就欲出手,却被纳兰荀死死地按住,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萧依寂不要意气用事,这里离第二道山门太近,若是稍有失手,他们三人必将暴露。

    尔后,见萧依寂微微颔首,不再反抗,这才将手松下,小心翼翼地朝萧依寂,云落愁一招手,飞身纵进左侧林内,迅即隐身在树后。

    这时,那阵衣袂破风声,听得愈来愈真切了。萧依寂三人循着风声响处一着,只见十数支外的树道中,三道快速人影正如飞驰来。凝目细看之下,不由一喜,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刘乐天身边的贴身亲信,身着黑衣,胸前却是十分平整,显是有书信之类藏于胸前。纳兰荀猜的不错,这刘乐天很可能当时就已经识破了他,只是碍于等级之分,才没有说出来。纳兰荀才一走,便急忙派人通知比自己更高身份的人,欲阻止纳兰荀的计划。尤其,这刘乐天本就极为阴险,他身为青龙坛座下的议事香主,竟是找了与纳兰荀最为不和的白虎坛坛主,来管此事,足以证明,这刘乐天的毒蛇心肠。

    萧依寂目光一掣,冷冷瞥了一眼纳兰荀,四目交接之下,微一颔首,步子一旋,身体微微前倾,手上寒光一闪,落在了云落愁的腰际,他尚记得,云落愁的腰际藏有一柄软剑。

    萧依寂突兀地出现,使云落愁猝不及防,娇躯一战,失声轻啊,脱口而出。

    “完了!”萧依寂心中一沉,未及反应,便听林间三道人影,骤然提升速度,朝自己方向冲来,同时,其中一人口中厉叱:“什么人?敢在我飘紫峰撒野?”

    声音沉稳已极,宛若洪钟,震得枝叶纷落。萧依寂灵智一沉,既然别无他选,也只好如此,旋即口中发出一声阴冷的低笑:“我!”几乎与此同时,萧依寂手上微晃,云落愁只觉娇躯一轻,身子如羽毛一般旋上半空,一道银光,清越龙啸,随着她缓缓盘旋下落的身体,化作一道凌厉的剑光,朝这那三道飞快奔来的残影,疾射而去。

    那为首的男人,一见一道神速人影的衣着,便心知不妙,这时再定睛一看,浑身不由一战,顿时楞了,跟在他身后的两人,也呆了。但仅是片刻,他便飞身后退,仓皇之中,手中长剑合鞘一挥,轻格快若流星的长剑,只听铮然一声脆响,泛起道道冷芒,巨大的气浪直将那为首的男人掀飞,直撞到身后一棵巨树,身形才落了下来。却见他,还未立稳身形,口中鲜血蓦地喷涌而出,血光之后,一道奇快无比的利刃,已是冷冷指向他的心脉。

    萧依寂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苦笑,星眸极冷,以极为冰冷的声音问道:“你们可是刘乐天的手下?”

    那为首一人听得心头一震,顿时无话可答,久久才沉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上飘紫峰峰顶?”他话犹未完,转首望见纳兰荀,神情不由的一怔,眸子中涌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继而又问:“你们和纳兰坛主果然有不可告人的事,等我回去……”

    “恐怕,你回不去!”萧依寂仅是冷冷一笑,眸中轻蔑,一种暴戾的真气涌动,立时由体内爆发出来,肆意的朝周围扩散而去,那为首的一人,只觉一种阴寒的气息,侵入血脉,一股窒息的压迫力,生生将他的五脏六腑压制,难以忍受的剧痛,迫使他低低的痛苦呻吟起来,嘴角沁出一丝血迹,显是受了极重内伤。几乎在同一时间,萧依寂胆鼻之中,发出一声嘲讽的冷哼,旋即手腕轻抖,剑光一闪即逝,宛若一道流星,惊起林中宿鸟,剑势奇快,直将正欲逃跑中的一人,钉在树干之上,未及一声惨呼,便已气绝身亡。而他的身形,却是捷逾一道飞矢,朝另外一人飞奔而去,身形飘忽,如同鬼魅。

    那人微微侧目,顿时身形一滞,霍然大惊,不知何时,萧依寂已经追至自己身后,心念急切之间,脚下轻点,纵身跃出两丈有余,顾也不曾顾得一眼萧依寂,只管速速逃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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