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魏音姑可不是从来不做饭的,柳氏很会使唤,炒菜掌勺不让魏音姑碰,但帮厨的活儿都少不了。每每各种法子,她来软的,魏秀才来硬的,每次都抗议,嗷嗷一顿,却也少不了干活儿。

    魏华音的业余也会研究些吃食,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因为专业原因,她不看着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总觉得里面有不能入口的东西!所以会自己摆弄饭菜,甚至配料。

    但陈氏让她来做饭,明显是嘲笑她,也想使唤她。她是会做,却不想被撵着算计着去干这个活儿!

    她扬起脸,淡笑,“大妗子记性真不好,我伤才刚结痂,才拿着一堆药,大妗子就催我干活儿!”

    陈氏也是看她这个德行,再看自己闺女,比较的。又看王柳氏和柳满仓都对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那么好,又要拖扰自己闺女,才忍不住说这个话。一下子被她顶回来,陈氏脸色难看的僵了下,随即立马笑开,“我开个玩笑看看,音姑还是那么当真呢!你是客,又是个女儿家家,哪会让你做饭了!”

    魏华音也笑呵呵,“我还以为大妗子像那南院奶奶一样了呢!”

    搜索魏音姑记忆力,小柳庄有个南院奶奶,因为年纪大,忘事忘人,没人看着就走丢,自己儿女都不认识了,一直没治好。是老年痴呆了。

    陈氏这下脸上的笑有点不太好看了。就这个德行,还改好了?

    魏华音已经笑着转身跟王柳氏道,“我帮姥姥烧火吧!”

    “要你烧啥!一身灰!出去玩去吧!”王柳氏笑着摆手。

    陈氏脸上的笑有些冷,呵呵道,“是啊!音姑去玩吧!这厨屋不是你该待的地儿!”

    魏华音看了下,就跟王柳氏打了声招呼,去了后院找柳满仓。

    柳家后院是个鸭圈,靠着屋后面的一片空地上,正晾晒着洗干净的鸭蛋。

    柳满仓正在查数。

    魏华音看了下,上前蹲下,上下扫了一遍,“这六百个咋分?”

    “你姥姥说咋分了?”柳满仓以为王柳氏跟她说过了。

    魏华音摇头,“没说鸭蛋的事儿。”

    看她也蹲在旁边,柳满仓忍不住道,“你咋知道有六百个?”

    “数的。”魏华音回道。

    柳满仓脸上带了笑意,“你从哪听的六百个?”

    魏华音指着软席上的鸭蛋道,“横排的有二十五,竖排有二十四,换算就是六百零七个。”

    听她这一说,柳满仓诧异了,他刚查过数,这一看还真是,“你学了心算?”

    “胡乱跟着别人听来,就这么算,一算算出来的。”魏华音不在意的解释。她虽然生物科学,但这乘数也是小儿科。

    柳满仓更加惊异,“那七个呢?”

    “有两竖排缺了一个,但有十横排多出一个。正好六百零七。”魏华音指着多出的几排解释。

    柳满仓愣了好半天,这种才学不可能一下子上身,要么就是之前本来就会,只是没有表现过,他们也没有关注过。要么就是……真的遇到了啥,一夜之间会的。

    又看了看魏华音,除了神情有点不太一样,更沉静了些,看着懂事了,还是那个音姑。柳满仓问她,“那你说说,要腌流油的鸭蛋准备啥料儿?”

    “黄泥或者红泥,五香料,井盐粗粒,白酒。”魏华音告诉他每样准备多少,腌多少鸭蛋。

    柳满仓点点头,“那就腌五百,余下的做你说的那个变蛋吧!”

    他还是对那个没见过听过的变蛋没概念,也不太愿意尝试,本来准备都做咸鸭蛋,听她刚才算数,这才决定拿一百个给她试试。

    魏华音也知道他生性古板,鸭蛋也比鸡蛋贵,柳家全靠养鸭子卖鸭蛋的收入来源,一百个鸭蛋,二百多文钱。要是做不好,等于造败了。在这个一文钱掰成两半花的贫苦山村里,二百文钱能够一家几口花很久。

    “姥爷!再给一百个吧!我保证这个皮蛋好卖,也好吃!比咸鸭蛋要卖的火!”魏华音不会撒娇,但魏音姑会,每次都跟柳满仓撒娇哭诉,然后得个几文钱买吃的。

    看她这样,柳满仓就伸手往怀里掏,边掏边说,“这个皮蛋没人做过,也不知道是个啥,先做一百个试试,要是好卖,再另做多的!”然后摸到五文钱,掏出来都给了她。

    魏华音看着手里还带有体温甚至不太干净的铜板,微愣了下,又还给他,“姥爷,我不要!我就想多做点皮蛋,多卖钱!”

    柳满仓皱着眉沉声道,“没有多了,就这几文!”

    魏华音一阵无声,魏音姑真是自己作的!她耸拉下肩膀,“一百个就一百吧!钱我不要,我有!”

    “拿着买糖吃!”柳满仓看她连零花钱给着都不要了,也不觉五文钱多了,让她拿去都买糖。

    当别人好意的时候,接受就是好意。魏华音看着面前这个一脸苍老脸膛黝黑的瘦老头,没再推,接了过来。

    魏华音刚往兜里装着,陈氏就过来了,一看她的动作,就知道老头子又偷偷给外孙女钱了!

    她眼神一冷,心里又看不起鄙夷魏华音啥都不会,就会吃,还吃的跟丑猪一样,自己一个子不挣,自家闺女绣活儿攒了好几两。一边又气恨公爹几乎每次都给外孙女钱,自己孙子孙女都看不见!

    “大妗子!”魏华音招呼了声,就开始挑鸭蛋,做皮蛋的鸭蛋,既然只有一百零七个,那就全部挑大小样子相近的,推销的时候也好看。

    陈氏拿了菜,就走了。现在公婆都系摆着弄她过来做流油咸鸭蛋和啥啥皮蛋的,她要说个啥,公婆心里只能她就成坏人了!两三文钱,她忍着!就当喂狗了!

    把鸭蛋挑好,柳满仓又拿了筐和扁担,带着魏华音去挑土。

    柳青河一听,忙也卷了袖子,拿了铁锹跟上。

    这边出了门,拐个弯儿,正准备往南去找土,一个衣衫偻烂,满身泥灰,一身邋遢,拖着鼻涕,傻笑着的傻子,提着裤子跑过来就拉魏华音,“媳妇儿!媳妇儿!娘子!”

    魏华音一惊,什么媳妇儿?!

    ------题外话------

    暗中白菜:媳妇儿是我的!我的!虽然你个傻子极有眼光,但我要打死你(〝▼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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