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羽一手提着罐子,一手捏着三角钱奔奔跳跳的到大队居委的代销点去打酱油。现在的酱油还叫豉油,是通过黄豆黑豆简单的蒸煮发酵后制成,味道没有后来的酱油好,但也算是难得的调味料了。

    “打啦打酱油。啦啦啦。我是一个打酱油的小姑娘啦......”陈白羽一边蹦跶着小短腿一边唱着小歌儿,看着路边一颗颗的果树,满心的高兴。

    “打烧酒。打烧酒。烧酒。”

    陈白羽看了一眼嘴巴在不停的念叨着‘打烧酒’的小屁孩笑了笑,真可爱。上辈子她也这样,要买什么东西一般是从家里念叨到代销点,很多时候念着念着就错了。

    小屁孩瞪了陈白羽一眼,“丑八怪。”

    陈白羽摸摸头上的浓疮,什么时候能好?天天被小屁孩叫丑八怪,虽然不至于伤心但也不高兴。

    作为曾经的农场一枝花,当然不少爱美的心。

    “明哥哥,你买什么?我们一起吧。”陈白羽也不怪对方眼瞎,她即使头上长浓疮,也是个漂亮的小女娃。

    小屁孩眨眨眼,有些发傻,他突然忘记阿公要他买什么了。

    “丑八怪,你买什么?”

    “阿公让我打豉油。”陈白羽晃了晃手里的罐子,“阿祖说给我做豉油饭。”

    陈明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罐子,既然陈小五的阿公让她打豉油,他的阿公肯定也是让他打豉油,他们都拿着罐子,不会错的,他真聪明。

    陈明挺着胸膛,“我阿公也让我打豉油。”

    啊?

    什么情况?

    他刚刚念的不是烧酒吗?

    两个小屁孩说说笑笑,跑跑停停的,很快就到了代销点。

    “打豉油。”陈白羽和陈明同时喊,好像谁大声谁就能先打。陈白羽扶额,整天和一群小屁孩混在一起,她一个四十岁的灵魂也跟着幼稚了。

    “阿广?”陈白羽眨眨眼,然后看向他面前的一大袋的木耳,“买这么多木耳?”吃到什么时候?

    农场人家一般很少买木耳,因为山上有,采摘晒就好。除非是客人来想要临时加菜,否则一般人很少在代销点买木耳。

    胖胖憨憨的阿广骄傲的看了陈白羽一眼,傻愣愣的,“我妈叫我买五斤木耳,这里不够。”

    陈白羽嘴角抽抽,“是不是要买五两?”陈白羽知道,阿广家今天有客人,是他的二姐姐带着姐夫和孩子来探亲。

    阿广呆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陈白羽叹口气,“你买五两回家,不够了再过来。”这样五斤木耳扛回去,是要笑死人的。

    其实,阿广比陈白羽大了差不多十岁,和她四哥差不多的年纪,但因为家里有好几个姐姐只有他一个男孩,而且是最小的老来子,所以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宠。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他妈担心他长不大,所以逼着几个女儿给他买各种各样的补品。在别人家吃糠咽菜,甚至饿肚子的年月,阿广不仅能吃饱穿暖还有吃不完的补品。整个人膨胀得像发糕一般,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傻气。

    用村里人的话说就是补过头了,被补品给补傻了。

    补了身体,塞了脑袋。

    陈白羽看向长得高壮但脑子有些傻白的阿公,也有些唏嘘,有时候宠不是爱,而是害。

    十几岁的孩子来代销点买东西,家里人都不放心给钱,赊账,然后找家长要。所以代销点的老爷爷也不能根据阿广的钱来判断他到底要买多少木耳。

    听说要五斤,被吓了一跳,干代销点十几年,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大户。不过,都是一个大队的,都是熟人,他也不可能坑一个傻子。但这个傻子一脸坚决的说要买五斤,不给还跟他急,吵吵闹闹。

    最后,在陈白羽的忽悠下,阿广拿着五两木耳走了。

    “我要打三角豉油。陈明要打烧酒。”陈白羽可不想陈明这个蠢小孩回家后被揍屁屁。

    陈明不高兴了,“我要打豉油。”

    “烧酒。”

    “豉油。”

    陈白羽怒了,好心没有好报,双手掐腰,怒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我说了,打烧酒。”

    “哦。我打烧酒。”陈明赶紧把手里的钱递过去。

    陈白羽撇撇嘴,哼。陈白羽提着豉油就走,陈明赶紧跟上,“陈小五,你为什么打豉油,你不是说打烧酒吗?”

    陈明看着自己的烧酒,想哭,他怎么就听陈小五这个丑八怪的话打了烧酒?回家阿公肯定揍烂他的屁股。

    陈白羽懒得说话。

    陈明确拉着陈白羽,一定好她说过明白。

    “你不说,我就揍烂你头上的浓疮,让你一辈子都是丑八怪。”

    陈白羽咬唇,好想打一架。

    “我最喜欢吃豉油饭了。我怎么就打了烧酒?”

    “豉油饭最好吃了,陈小五你吃过吗?”

    陈白羽两眼望天,话痨。

    “陈小五,我明天去捡松塔,你去吗?”

    “陈小五,其实你很漂亮的。就是没有头发,丑了。”

    陈白羽呵呵,话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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