炳堂叔带着小胖子去火车站接大哥四哥,陈白羽和阿雁一起去逛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铺。

    张天浩为难的看着陈白羽,“没有。”

    自从陈白羽说想要在50米街找一个大铺面开始,张天浩就在留意。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不是门面太小,就是地理位置不理想,要么就是租金超出实际。如果有,很快也被人给拿去。不少领导都有铺面在50米街

    发展太快。

    以前让人瞧不起的个体户,现在成了香饽饽。不少铁饭碗纷纷下海经商,有点家底有点胆量的人都在千方百计的想着如何让钱生钱。

    街上的小摊贩越来越多,店铺的租金越来越贵。张天浩很庆幸几年前遇到陈白羽,然后拿下了现在的废品收购站。

    “我再找找吧。”陈白羽也知道50米姐的店铺吃香,即使是李建国也没有办法。

    “其实,我觉得北岸也可以。”张天浩天天在市里走街串巷的收废品,对个街道的了解比陈白羽多。

    北岸现在虽然发展缓慢,而且主要是住宅小区,和50米街的商业街性质当然无法比。但它有潜力。

    有人有就有生意。

    越来越多的人住到北岸去,还怕会没有生意?

    “北岸?”陈白羽想想,除了一个新的综合大商场,还有一个第四中学,然后就是住宅小区。论商业性,肯定没有50米街吸引人。

    但论前景,不是没有。

    这个新的综合型大商场,本市唯一的商场,如果发展好,周边的人流量肯定也会随之增多。但陈白羽想要开的是高档服装店,更适合在50米街。而北岸和50米街一江之隔。

    很多人都不愿意过江,一时因为北岸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逛的地方,而是北岸的店铺太少。想要买什么不是在50米街,就是在批发市场。

    “再看看吧。”

    陈白羽还是觉得北岸不太适合她高档服装店的想法。

    “小羽毛,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在北岸开一家大的服装购物中心,像广州服装城那种......”张天浩看陈白羽感兴趣,继续说。

    他早就想做服装生意了。

    批发价几块钱的衣服,能买几十甚至一百多,绝对的大赚。比他做废品收购要好赚多了。只是,就算把他手里的资金前部投进去也不过是开一家小小服装店。

    既然做,他就想要做大。

    张天浩的话让陈白羽瞬间豁然开朗。

    既然想要做服装,为什么开店,而不是服装城?

    陈白羽想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积蓄,应该还是可以想的。在放假钱,李建国已经把‘天下大鸡’的分成给她。

    ‘天下大鸡’的发展很好,扩展很快。现在已经在附近的市还有县城都开了分店。就是本市,也已经有了三家分店。

    河东、河西、还有北岸都有了分店。

    分店越多,陈白羽赚的就越多。

    李建国把分成给陈白羽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想怎么样才能更快的钱生钱。她想过要不要买股票。

    虽然,上辈子的她对股票知之甚少,但发展好的那么几个还是知道一些的。

    但考虑后还是作罢。

    相对于股票,她更喜欢实实在在的投资。

    “北岸的地现在什么价钱?”相对于河东河西,北岸的发展相对比较慢。上辈子,即使在2000年后,北岸的地也不贵。

    2010年,北岸的商品房也不过是三千多一平,陈白羽的大堂哥也在北岸买房置家。

    现在1991年底,马上就1992年。

    但要说现在是1992年也可以,北岸的地......应该还不贵。

    陈白羽觉得自己应该买得起。但张天浩却说他有一个小弟家里有地,而且面积不小,有好几百平。

    最重要的是,他小弟家里的大人都已经去世,就剩下他一个人守住那么大的一个家,一片地,如果不是他跟了张天浩,而张天浩又和李建国有交情,这片地能不能守住还是另说。

    “既然这样,我们好好的谈一谈吧。我做个计划书出来,你们看看能不能合作,然后再商谈其他的细节。我趁着过年放假的时候把计划书做出来,可以的话,明年初就能开始动工。”

    “我觉得可行。”阿雁也双眼发亮。

    想开服装店最后开成了服装城,当然好了。这应该就是常说的‘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陈白羽看看雁堂婶,再看看张天浩,点点头,“好吧。暂时这样说定了。”

    张天浩去找他的小弟商量,陈白羽和阿雁继续逛街。

    既然决定开服装城,那服装店就不用开了。

    “小五,我们的钱够吗?”阿雁冷静下来,又觉得有些悬。几百平的服装城,单单是起建就需要大笔的钱,然后还有装修,进货等等。

    “三家合伙,应该足够了。”

    地,算是入股。再加上陈白羽、阿雁、张天浩三人的资金投资应该差不多了。

    “这次真的是要玩大了。”差不多要投入所有的积蓄,希望服装业真的如他们所了解的那样赚钱。

    “如果连底裤都亏掉,你炳堂叔就要光腚子了。”阿雁笑了笑。

    “到时候,你不让他出门。”陈白羽也笑了笑。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说笑笑。

    服装店不开,但精品店还是要开的。

    陈白羽在学校的西门看中一家旧店铺。这家店本是一对老夫妻的小饭馆,前不久老太太崴了脚,所以老夫妻两人就回老家去了。

    店铺有些旧,也有些脏。因为是饭馆的原因,有不少的地方都被熏黑了,有些地方还留着油迹。

    如果租下,就需要重新刷新装修。

    虽然又旧又脏,但因为就在学校西门旁边,陈白羽还是满意的。

    “雁堂婶,你觉得怎么样?”

    “还不错。不过,整的决定租下,还需要全面的装修。”这样一家店,整的不适合做精品生意。

    但地理位置好。

    目前市一中附近也只有这家店正在出租。

    “肯定要装修的。”

    既然都觉得不错,剩下来的就是谈租金了。

    “80元一个月。”房东也没有狮子大开口,按照以前租给老夫妻的价钱租给陈白羽。因为学校附近人流量主要是学生,所以学校附近的店铺多数是开小饭馆,租金也不便宜。

    陈白羽看向雁堂婶,毕竟是她做生意,最后由她决定。

    阿雁想了一下,点点头,“可以。”

    现在还没有‘押一付三’‘押一付二’的说法,都是口头说好要租多久,然后就一个月交一次租。

    这样房东有时候看着生意好了,也会提出涨价。

    有时候,租的人看生意做不下去了,也会突然不租。

    虽然现在的人缺乏合约精神,但陈白羽还是给雁堂婶拟定了一份简单却具有双方责任义务的合约。

    房东看到合约笑了笑,“真不愧是市一中的学生。”

    “这是锁匙。”交了两个月的租金后,房东把锁匙递给阿雁,然后说一些注意事项。例如有些古惑仔会来收保护费应该如何应对等等。

    又例如千万不能赊账给学校的学生,不是说信不过学生,而是不希望学生形成习惯,没节制大花费。

    虽然房东说得朴实,但陈白羽能理解。

    她是经过信用卡,私人贷款满天飞的年代的。

    在几十年后,打开微信就有各种信贷的推荐,多少人学生被这些套牢陷入泥潭?

    办好几张信用卡,这张补那张,东挪西补,然后窟窿越来越大,信用卡透支却无法尝还然后借高利贷。

    高利贷越滚越大然后被逼跳楼。

    有些女同学更因为‘果条’而走上不归路。

    这样的新闻层出不穷,各种私贷也是屡禁不止。

    几十年后,多少人因为‘提前消费’而陷入深渊不能自拔?

    “哎。你们可千万要记住。”房东叹口气。

    原来,小饭馆的老太太之所以会崴了脚,不是意外而是被找茬。学校里有个学生天天到小饭馆来吃饭,一去二来的就和老夫妻两人相熟了,所以慢慢的就有了赊账的行为。

    过年了,老夫妻两人盘点账本,准备回家过年。

    这个学生已经赊账一百多块,老夫妻两人找学生要。

    学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然后又怕老夫妻找老师找家长,于是铤而走险偷东西。

    被抓了。

    学生家长觉得这一切都是饭馆老板的错。既然明知道学生没钱,你为什么要赊账给他?既然赊账了要不回钱也是活该,反正家长是不会认账的。

    老太太看着对方蛮不讲理,也想着就这样算了的。她给学生赊账本也是出于心善。但学生家长却得寸进尺,觉得是因为小饭馆的夫妻两,儿子才会偷盗被抓,要小饭馆的夫妻两人赔偿损失。

    就没有见过这么蛮横不讲理的家长,小饭馆的夫妻两人也生气了。

    两家人争吵起来,学生家长推了老太太一下。

    老太太崴了脚,也有些心灰意冷,就关门回老家去了。

    “其实,老太太也是好心。”

    学生和老太太说他没有钱吃饭,饿,没有力气读书。老太太心善,觉得读书人怎么能不填饱肚子?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纠纷。

    “阿励,你怎么又来了?”房东看到来人有些不高兴,“这里已经租给别人了。你就别再来了。”

    因为被偷东西的人家看叶励可怜,最后和公安求情,所以叶励才不需要坐牢。现在可不管是否成年,只要你犯罪就要背抓,就要坐牢。

    严打的那些年,有多少的未成年小混混被枪毙?

    叶励还算幸运的。因为邻居知道他的不容易,所以没有计较。

    叶励看到陈白羽和阿雁,皱起眉头。因为太瘦的缘故,叶励皱起眉头的时候,有些凶悍,像一头饿了很久的小狼狗。

    “哎。回去吧。好好学习,以后别做错事了。”房东叹口气,“你现在还小。等长大你就明白,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叶励没有理会房东,而是盯着陈白羽看。

    阿雁有些不高兴,正想要说什么,叶励走到陈白羽面前,请求陈白羽把他介绍给张天浩。原来,叶励曾经想要跟着张天浩混,不过那时候张天浩还是收保护费的小混混,缺的是打架的人手,而那时候叶励的年龄小而且不会打架,所以被拒绝了。

    多年过去了,叶励长大了,但张天浩已经不是收保费的小混混了,已经不需要人帮忙打架。

    “你认识我?”

    “我见过你和浩哥聊天。”

    好吧。原来......

    “你为什么想要跟张天浩混?”

    陈白羽真不明白,为什么市里的小混混都愿意跟着张天浩混?有些小弟的年龄比张天浩还要大,却心甘情愿一口一个‘浩哥’。

    “赚钱。”他欠了饭馆夫妻一百多块,他想把钱还给饭馆老板。而,浩哥是从广州回来的,人脉广。

    最重要的是,浩哥打架足够狠。

    只有足够狠的大哥才能护得住小弟。

    叶励倔强的看着陈白羽。

    “好。”陈白羽把张天浩的废品收购站的地址给了男生,“你去找他吧。”反正张天浩已经不是古惑仔大哥。

    再说,现在收购站也正缺人手。

    “谢谢。”叶励拿到地址后,飞快的跑走了。

    房东看着叶励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原来,叶励的父母离婚,而他跟着亲爸和后妈一起生活,后妈是个尖酸刻薄还蛮不讲理的女人。对待叶励很是苛刻。

    叶励能读书,是因为亲妈给的学费。

    但后妈为了逼他辍学打工,而没收了他的所有生活费,让他一个大小伙子曾经因为营养不良而晕倒。如果不是邻居看不过眼,后妈可能真的要饿死叶励。

    后妈三天两头的找茬,非打即骂。

    好好的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邻居多次找叶励亲爸,希望他能管管自己的老婆。

    但叶励亲爸屁都不放一个,有时候被后妈挑拨了,还直接拿起水烟筒就往叶励身上揍。

    亲爸不疼,后妈恶毒,叶励的日子很不好过。

    “希望不要行差踏错,好好长大。”

    陈白羽没有说话,悲惨的人太多,同情不过来。再说,看这小狼狗也不是善人。不过是年纪还小而已。

    再大些,相信他亲爸打不过他的时候,就是后妈也不敢随意的苛待了。

    租下店铺,陈白羽和阿雁到50米街买过年待客用的小零嘴,炒米饼、光酥饼、山楂糕等等。至于一些难得的水果,炳堂叔和阿雁已经准备好。

    “今年要过一个好年。”因为‘天下大鸡’收购鸡鸭,农场家家户户都养了不少,也赚了不少。

    现在农场人的生活越来越好过了。

    准备的年货越来越丰盛了。

    阿雁和炳堂叔来接陈白羽兄妹几个的时候,阿祖就让她多买些零嘴回去,让孩子们高兴高兴。阿祖本来还要偷偷给阿雁钱的,被阿雁拒绝了。

    “阿祖,偷偷告诉你,我已经是万元户了。”阿雁让阿祖放心。

    “手工作坊的生意很好,赚了不少钱。”

    阿雁是为了让阿祖放心,但阿祖却担心阿雁,“你要掌管钱。阿炳耳根子软,听不得好话,有钱就容易变坏。”

    “女人有钱了腰脊骨才能硬。”

    说白了,阿祖还是不放心炳堂叔。

    “阿炳也是我带大的。什么性情我最清楚。很容易就被别人带坏,你可一定要看牢了。就算有钱,也不能给他太多。阿炳就是受不了别人的追捧,别人一捧就飘了,不知道自己做什么的蠢货。”

    阿雁最喜欢阿祖的公平公正,不会因为阿炳是自己孙子就偏帮。相反,阿祖知道阿雁有能力,而且人也聪明,在阿雁和炳堂叔之间,阿祖站的一直都是阿雁。

    每次阿雁和炳堂叔吵架,阿祖帮的绝对是阿雁。

    用阿祖的话说就是:会和自己老婆吵架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既然你不是好男人,我还能偏帮你?

    不仅不偏帮,还要修理,教育你如何做一个好男人。

    因为阿祖的偏帮,阿雁在家里如鱼得水,把炳堂叔抓得死死的。敢反抗,呵呵,阿祖的拐杖还在等着呢。

    “阿炳?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火车站等一元和辉年吗?”阿雁看着正在吃牛腩串的炳堂叔和小胖子,有些惊讶。

    炳堂叔一脸的委屈,“火车晚点了。我问过车站了,说要晚上八点才能到。”

    这是晚点?

    晚了大半天了。

    “没有办法,春运。人太多了。”炳堂叔看着阿雁,“真不是我的错。”他带着小胖子在车站等了大半天,肚子饿了,只能出来找吃的。

    “爸爸的错。”小胖子神补刀,“爸爸说,不等了。我们回家去。反正丢不了。”

    阿雁危险的看向炳堂叔,“你说的?”

    “不是。绝对没有。”

    “就是爸爸说的。”

    炳堂叔瞪了小胖子一眼,“再说不给你买可乐。”

    小胖子立刻捂住嘴,“我不说了。”

    呵呵。

    阿雁笑的危险,“回家再收拾你。”

    “小五。”炳堂叔可怜兮兮的看向陈白羽,“小五,你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袖手旁观是不对的。”

    “放心。我不袖手旁观,一定会落井下石的。”

    炳堂叔立刻生无可恋的看着阿雁,“哼。小五,我看透你了。全世界就我老婆对我最好。”

    呵呵。

    被搓圆揉扁都是因为爱。

    陈白羽笑着给小胖子擦去嘴角的油迹,“走吧。我们逛街去。”

    “姐。”小胖子伸出手要抱抱。

    陈白羽盯着小胖子的肚子看,“自己走。散步消食。”

    “吃这么多,小心变猪仔。”陈白羽戳戳小胖子的肚子。

    小胖子双手捂住肚子,“啊。痛。我受伤了,要抱抱。否则,我要报公安。”

    呵呵。

    也不知道跟说学的,还知道报公安了。

    肯定是被阿公吓多了。

    小孩子不听话,阿公最喜欢说的就是:公安来了。

    “我戳的是衣服,不是肚子。就算受伤,也是衣服受伤。”穿这么厚,用力戳也戳不够肚皮。受伤什么?

    小戏精。

    快过年了,50米街很热闹,人来人往。

    街上有不少卖对联的小摊贩。

    小胖子看着红彤彤的对联就想要上前却扯,“我要。姐,我要。”

    “叫你爸。”

    小胖子傲娇的昂着头,斜着眼睛,“爸没钱。”

    “臭小子。”炳堂叔掐掐儿子的小脸,“谁说你爸没钱?”

    “你。你说今天的钱已经花完了。”

    炳堂叔有些难为情的摸摸鼻子,然后委屈的看了雁堂婶一眼。阿雁当没有看到,继续和陈白羽说话。

    炳堂叔和小胖子相视一眼,然后无奈的耸耸肩。

    小胖子嘟嘟嘴,“哎。男人啊。”

    “哈哈。小胖子,你要不要这么可爱。”陈白羽笑着抱起小胖子,“我们买个烤玉米吧。”

    “小五,那不是你的同学吗?”

    顺着雁堂婶的手指看过去,只见春玲正在和家人一起卖烤红薯和烤玉米。

    “要过去帮衬吗?”一般农村人看老熟人都会选择帮衬,这是习惯。

    陈白羽摇摇头,“不了。”

    相信春玲也不希望看到她。

    事关尊严,相信春玲并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同学。

    “姐,要互相帮助。”小胖子拉着陈白羽的手。

    陈白羽摇摇头。

    阿雁也有些意外,“真的不过去?他们的生意看起来并不太好。”

    “不用了。我们去别的地方买吧。”

    阿雁疑惑的看着陈白羽。

    “你们关系不好?她是不是欺负你了?”炳堂叔撸高衣袖,好像陈白羽说是,他就能立刻冲过去掀起春玲的摊子。

    “不是。谁能欺负我?”陈白羽直接送炳堂叔一个白眼。

    “小五,你是不是怕我打不过?别担心,他们只有一老一小。我力气不小,就算打不过,也能让他们做不成生意......”

    陈白羽有些哭笑不得,“你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想要打人家一老一小?炳堂叔,你的节操呢,你的三观呢。”

    陈白羽怀疑的看了阿雁一眼,“真不明白,雁堂婶怎么会看上你。”

    “我靓仔。我出门,别人都叫我郭富城。”

    阿雁:“呵。”

    “炳堂叔,男人的三观比五官重要。”

    “三观是什么东西?”炳堂叔一脸疑惑。

    陈白羽立刻闭嘴。

    算了。

    炳堂叔是雁堂婶的男人,就让雁堂婶自己调教吧。

    她省省力气。

    陈白羽觉得自己很失败,教了这么久,炳堂叔还是烂泥扶不上墙。看看人家张天浩,再看看炳堂叔,陈白羽无奈的抿抿嘴,难怪阿祖偏帮阿雁。

    “小五,你同学真的没有欺负你?”即使走出很远,炳堂叔还是有些仅仅于怀,就是觉得陈白羽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否则,以陈小五的好心,不可能不去帮衬同学的买卖。

    “真没有。”

    陈白羽很认真的回答,“我不帮衬,是因为她不需要。”

    有些话,这个时代的人很难理解。在这个时代,买什么,一般都是找熟人。熟人帮衬熟人,老乡帮衬老乡。

    如果没有熟人,那就熟人的熟人,朋友的朋友,老乡的老乡。好像有这样一个联系,感觉会安心一些。

    却不知道,几十年后有一句很流行的话:骗的就是熟人。

    在炳堂叔看来,既然他们要买烤红薯烤玉米,而陈白羽的同学正在卖,理所当然的应该帮衬同学生意。

    除非有矛盾纠纷,否则说不过去。

    陈白羽知道炳堂叔和阿雁都难以理解自己的行为。

    但陈白羽也不想多说。

    能说什么?

    说春玲的自尊心强?要维护她的自尊?

    炳堂叔肯定会问:自尊是什么?

    不能吃,不能用。

    或者应该说是她想多了?

    从春玲和她家人的小摊看,她家的生活条件应该只是一般。也因为一些原因,他们的生意不太好,看起来很需要帮助。

    如果是上辈子,陈白羽肯定会走过去,买几个红薯,几个玉米,能帮一分是一分。

    但,重活了一辈子的她不会了。

    她明白,有些人的尊严比生意更重要。

    有些人的面子比别人的善意更重要。

    这就是俗话说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其实,她这个年龄的孩子本应该善良纯粹,看到别人需要帮助时,会心生怜悯,然后伸出援助之手,能帮一分是一分。

    但却不知道,有些人不需要帮助,帮助对于这些人来说是打击,是羞辱,是一把利刃。

    自尊心强的人,单纯的善良在她眼里是讽刺,是有预谋的羞辱。

    如果陈白羽这个时候带着炳堂叔等人过去买红薯玉米,对春玲来说,不是帮助,而是羞辱。

    这不是春玲想要的,也不是陈白羽想要的。

    买到了烤红薯和烤玉米。

    小胖子吃一口就撇撇嘴,“没有家里的好吃。”

    炳堂叔突然就笑了,“蠢。”

    今年,家里的红薯收成好,阿公阿婆就煮红薯来喂猪,小胖子看着阿公把大锅大锅的红薯倒在猪槽子里,哭着闹着要吃。

    一边吃一边站在猪栏旁边骂猪吃太多。

    小胖子觉得猪吃了他的红薯,每天阿公喂猪的时候他就跑过来,站在猪栏前,对着正在大口吃红薯的猪骂,“坏猪。臭猪。我不喜欢你了。”

    因为怕阿公把红薯都喂了猪,小胖子偷偷的把红薯藏在床底下。有一天,炳堂叔和阿雁正准备亲热的时候听到床底有声音,还以为是小贼。

    结果一看。

    只见一群老鼠正在床底啃番薯。

    小胖子被揍了一顿屁股,哭着找阿祖要爱的摸摸。

    被揍的小胖子学聪明了,把红薯偷偷藏在阿祖的床上,差点磕了阿祖的老腰。

    又被揍了。

    可能因为看着猪大口的啃红薯,小胖子觉得家里的红薯是最好吃的。

    常常和猪抢着吃。

    而且时不时的会去猪栏转一圈,看看阿公是否偷偷的给猪猪了红薯。

    有一次,阿公把馊掉了十几个红薯倒在猪栏,被小胖子发现了,偷偷钻进猪栏去和猪抢食,被大猪拱。

    如果不是小胖子被吓得大哭,阿公还发现不了。

    当然了,最后的结果是小胖子又被揍了。

    被揍的小胖子偷偷跟阿祖说,今天吃的红薯最好吃,有一股酸酸的味道。还和阿祖告状,说阿公把好吃的红薯给猪猪,而不给他。

    “我不要喜欢阿公了。哼。”

    阿祖无奈的摸摸小胖子的头,“和你爸一样傻。”

    “小羽毛。陈白羽。”凌雯文走过来,在陈白羽的肩膀上轻轻一拍,“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还在市里?你堂叔又来接你了?”

    “我大哥四哥的火车晚点了。明天回。”

    “这样啊。你家买对联了吗?来帮衬我家吧。我家的对联都是从广州入货的......”凌雯文巴拉巴拉了大半天,就只有一个宗旨,帮衬。

    陈白羽点点头,“好吧。不过,我买不多。”

    因为叶春夏和叶红旗母女也批发了对联摆摊买卖,送了好几些给陈白羽,已经足够用了。不过面对热情的凌雯文,陈白羽只能再买一些。

    凌雯文的家人很热情,推荐了不少的款式。

    “这个是加了闪粉的,在灯光下会闪光。不过,闪光的时效不长。而且,如果人碰在上面,也会掉粉,沾染在衣服上。”

    陈白羽摇摇头,她更喜欢简单朴素一些的。

    陈白羽和炳堂叔根据需要选择了一些,然后离开。

    “谢谢啦。小羽毛,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凌雯文伸长手臂用力的摆着。

    小胖子也高兴的摆摆手。

    吃过饭,大家一起去火车站等陈一元和陈辉年。

    晚上九点,火车终于到了。

    陈一元和陈辉年两人身上挂着大包小包,看来也买了不少的年货。

    陈辉年这个学期因为翻录磁带,赚了不少,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带了礼物。甚至还给农场百岁的老人一人买了一件羽绒服。

    现在的羽绒服超级贵,但陈辉年在给阿祖买的时候也给农场其他百岁以上的老人都买了。还给阿祖和黄妈妈买了一条羽绒被。

    轻便,还暖呼呼的。

    陈辉年赚钱后就给自己个大哥买了羽绒被,京都实在是太冷了。比农场的冬天冷了两倍多不止。

    虽然,他们上大学的时候,阿爸给他们用棉花一人打了一条8斤重的棉被,但对于京都的冬天来说,还是有些不够。

    陈辉年干脆就把自己的被子拿到大哥的宿舍,然后兄弟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后来,被宿舍的小人去舍管那举报,陈辉年只能又回自己的宿舍。

    冷了两晚,陈辉年咬牙就买了两条羽绒被,兄弟两人一人一条,让同宿舍的人羡慕得眼都要红了。

    “大哥,四哥。”陈白羽很高兴,直接把抱着的小胖子扔给炳堂叔扑了过去。

    “姐。姐。”小胖子大喊着跌跌撞撞的跑过去。

    看着挂满大包小包的哥哥两,陈白羽笑的明艳,眉眼弯弯,脸上的梨涡深深。

    “小五长高了。”大哥看到陈白羽也很高兴,盯着陈白羽看,“在学校没有被欺负吧?”虽然兄妹一个月一封信,但陈一元还是担心妹妹一个人在市一中会被人欺负了。

    妹妹的年龄本来就小,长得也娇小,软绵绵的看着就好欺负。

    陈一元在县城一中读书的时候就常因为‘乡下佬’而被人欺负。所以,他很明白,他很担心,担心妹妹也因为这些而被欺负。

    “没有。好着呢。”陈白羽接过大哥身上的包裹,随便拉扯了一下大哥的衣摆,应该是在火车上几天了,衣服都皱巴巴的,浑身散着酸起。

    “车上很多人吧。”

    “多人。小五,我都快要被挤死了。”四哥很夸张的呼出一口气,“我真怀疑,能被挤出肠子来。”

    大哥无奈,“夸张。”虽然拥挤,但也没有这么夸张。

    四哥垮着脸,“怎么就夸张了。不是有人说被挤出屎了么?”

    大哥不说话了,因为这是事实。

    车上的人太多,太拥挤,根本就动不了。

    想要上厕所?

    呵呵。除非能飞过密密麻麻的头顶。

    如果不能,那就忍着。

    陈一元和陈辉年买的是坐位,两人的座位都被挤了好几个人,想要厕所都不敢,就怕起来了就再也找不到位置。

    再说,就算他们想要动也动不了,过道里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有个人可能忍不住了,想要厕所,挤过去。

    踩着人被骂了;挤着人,被骂了;无缘无故也被骂了。

    努力的挤,却在半路上就拉了,然后大喊一声:挤出屎来了。

    “哎。真的要累死了。”陈辉年深呼吸几口气,才觉得自己还活着。来回一趟,真的很不容易。

    “回家吧。”雁堂婶让炳堂叔接过行李。

    陈辉年刚放下行李,小胖子就双手双脚的抱着他,爬上他怀里,“哥哥。”

    “我累了。”陈辉年可怜兮兮的垂着手看着小胖子,“你找大哥吧。”

    “大哥更累。”小胖子也是会看人下菜的。

    “自己走。我给你买了小青蛙,能跳能叫的小青蛙。”

    陈辉年还没有说完,小胖子就滑了下来,拉住陈辉年的手,“我最乖,最听话了。”

    “呵呵。”陈辉年摸摸小胖子的头,“这么漂亮的帽子,谁买的?”

    “姐。”小胖子得意的伸出小胖子拍拍自己头上的帽子,“我最漂亮。”

    一家人从市里回县城接上二姐三姐,然后一起回家。

    陈白羽抱着小胖子和哥哥姐姐说学校里的趣事。不知道为什么,在哥哥姐姐面前,即使在饭堂抢饭菜都成了一件趣事。

    二姐三姐也说起自己学校的趣事,然后埋怨陈白羽,“怎么每次给我们写信都给我们寄钱?我们不缺钱。”

    二姐三姐本来就担心陈白羽一个人在市一中会被欺负了。

    但陈白羽每次给她们写信的时候都会在信纸里夹着五元十元,有时候还给她们寄奶粉和麦乳精等东西,让宿舍的同学好不羡慕。

    甚至还有人说他们爸妈偏心,肯定偷偷给陈白羽钱了。但她们很明白,爸妈肯定不会偏心,而且爸妈也不会给子女这么多零用钱。

    陈白羽的钱肯定是她自己赚的。

    别看陈小五年纪小,聪明着呢。

    因为陈白羽常给她们寄钱,大哥四哥也给他们寄,所以她们姐妹的零用钱相对同班同学,同宿舍的同学来说是最多的。

    这就引起了不少同学的妒忌。

    妒忌的同学肯定没有好话,常常暗示她们爸妈偏心。

    陈原和陈锦绣两人都当他们在放屁,不过是羡慕妒忌而已。

    每次有人乱说话,陈原和陈锦绣就怼回去,“有本事让你哥你妹给你寄钱。”

    “二姐三姐,我给你买了围巾还有丝巾。丝巾是杭州货,丝绸,软绵绵滑溜溜的。”陈辉年给两个姐姐买了不少东西。

    陈一元则给几个妹妹买了钢笔。

    “嘻嘻。二姐三姐,我也给你们买了波士顿。”

    “阿爸不是说今年过年给我们每人买一双波士顿?”陈原记得在暑假的时候,阿爸说过的,要给们兄妹几个都买。

    兄妹几个在车上说说笑笑,小胖子是不是的胡乱插话努力引起大家的注意。大家不想理会他,他就会‘哥哥姐姐’的乱叫。

    “哈哈。小胖子像谁?”陈辉年捏捏小胖子的小圆脸。

    “阿祖说我像爸。”小胖子很得意。

    陈一元无奈的摇摇头,“的确是像炳堂叔。”这应该是阿祖最操心的。

    从县城回宝鸡镇用了两个多小时。

    准备从宝鸡镇回大唐农场的时候,遇到不少外出打工回来过年的人。

    这些人也是几经转转。从珠三角回来,要转好几趟车。

    “哈哈。阿炳,赚钱了,这小四轮不错。”

    “我们正准备走回去呢。”

    从宝鸡镇回到农场,即使骑自行车也需要两个多三小时,走路的话最少也要半天。

    “上车咧。大唐农场的,上车咧。免费车。”

    “哈哈。大学生也在。”

    不少人和大哥四哥打招呼。

    “阿一和小四坐了几天火车?京都好玩吗?能见到主席吗?”

    “你们可要好好读书,光宗耀祖,到时候我们去京也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好好孝顺你们爸妈。他们太辛苦......”

    “特别是小四,你可不能忘本。如果不是你妈把你捡回来,你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还有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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