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脚。

    两只脚,对方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应该是在打量房间里的布局和摆设。相信对方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阿祖用来装东西的木箱。

    陈白羽双手抓紧门后的横条,一般的木板门后面都会有三根固定木板的横条。

    屏住呼吸。

    一二三。

    陈白羽双手猛地用力拉开门,然后快速用力往前撞去。

    “啊。”

    “咚。”

    听到对方被撞倒地的声音,陈白羽没有丝毫迟疑的拿起放在旁边的拐杖,砸过去。

    农村旧房子的门槛都有些高,对方双脚在房内,头和身体在门槛之外。

    两人有一秒的对视。

    对方明显没有想到陈白羽会是个小女孩。

    这个人,陈白羽并不认识,因为是外村的。

    “抓贼啊。”

    对方的手抓住陈白羽的拐杖,想要抢过去,陈白羽却趁着对方倒躺在地上的时候,趁机在他身体最吹弱的地上狠狠一脚。

    “啊。贱人。”

    对方痛苦的大喊。

    “阿公。快捉贼。”

    “来人啊。捉贼啊。”

    陈白羽一把打,一边喊。

    拐杖一下一下的打在对方的身体上,陈白羽不敢打头,怕出事。

    把对方打的嗷嗷大叫。

    对方不敢再耽搁,爬起来就跑,陈白羽拿着拐杖跟在后面追。

    “小五。”阿公抓着一张凳子跑过去,直接砸在对方身上。农村人自己做的凳子,没有几十年是不会坏的,所以千万别担心会砸坏凳子。

    “啊。”阿公一个凳子直接把人给拍下。

    对方再想逃走已经来不及了。

    陈白羽怕阿公把人给砸死了,“阿公不要打头。”

    打头部,太容易出事了。

    陈白羽可不想把人给打死,然后有一堆的麻烦事,然后他的后代长大了,来报仇什么的。那就太晦气了。

    “哼。居然敢偷到我们家来了。”阿公很生气,一脚踹过去。

    “小五,你没事吧?”阿婆有些担心的看着陈白羽,然后又担心又生气的在她身上拍一巴掌,“你这死丫头,怎么就这样大胆?你想要吓死人么?”

    “要偷就偷了。钱财身外物,没有了还可以赚,你要是被打坏了,怎么办?”阿婆一巴一巴的打在陈白羽的屁股上,“怎么就这么傻?哎呀。你呀。吓死我了。”

    “想要吓死我么?”阿婆真的要被吓死了,在听到陈白羽喊‘捉贼’的时候,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死丫头看着软绵绵的偏胆子大。

    就是大人也不敢一个人捉贼,她却有这样的胆子。

    想想就一阵后怕。

    “以后再这样,看我......看我不收拾你。”阿婆狠狠的威胁陈白羽,手指用力的在陈白羽的额头上戳戳,“怎么就不怕?”

    一个小女孩,一个大男人,想想就冒冷汗。

    太可怕了。

    “阿婆,别担心。他是贼,肯定是他怕我的。”陈白羽笑着安抚阿婆,可不敢和阿婆说,她也怕的。

    但贼应该也在怕吧?

    本来就是他不对,多少会有些顾忌,怕被发现,怕被人抓到。

    “姐。”

    “小五。”

    这么吵,阿祖和小胖子都醒过来了。

    陈白羽不想让阿祖知道家里进贼了,走过去,“阿祖,村里进贼了。”

    “啊?那抓到了吗?”

    “抓到了。”

    在陈白羽和阿祖说话的时候,阿公已经把贼给拖了出去,大叔公还有邻居听到声音都拿着木棍或者锄头赶了过来。

    “全广,贼在哪里?”

    “是多进山的那个?还是另一个?”一个晚上,同时有两个贼光顾,想想就气。

    “应该是同一个。躲在屋背岭,看大家睡了,又进来。”

    “妈的。不在农场偷一把就舍不得离开是不是?”

    ......

    然后大家听到陈小五一个人把贼抓到的时候,都有一瞬间的不敢相信。

    谁能相信?软绵绵的陈小五,说话斯斯文文的,大家还怕她在学校被人欺负,压根就不敢想象她能打架。

    难道他们都看走眼了?

    全农场的女孩,最彪悍的是陈小五?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太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这个事实也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姐。”小胖子揉揉眼睛,“我看到你捉贼了。”

    “你看错了。是阿公抓到的。”陈白羽睁眼说瞎话。

    “你陪着阿祖。我出去看看。”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吵吵闹闹的说着话,五婆也带着阿广还有阿云过来了。

    她家今晚虽然没有被偷,但也被贼光顾了,而且很可能就职地上躺着的这个。

    村里的人在讨论怎么处理。

    陈白羽没有过问,陪着阿祖睡觉。

    她都快要困死了。

    “姐。”小胖子挤在陈白羽身边,拉着陈白羽的手,想要出去看热闹。

    “赶紧睡觉。”陈白羽的手现在都还在抖,真的太危险了。如果她有一秒的迟疑,或者她的力气小一些,或者她的动作慢一点不够干脆,现在伤的就可能是她。

    惊心动魄,一瞬间。

    当时不觉得,现在越想越觉得危险,越觉得自己还是太过想当然了。

    陈白羽的手压在心口,心跳加速,没有因为贼被抓而平静。

    “阿祖。”陈白羽双手抱着阿祖的手臂,头靠在阿祖身上,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吵闹声,还有贼被打时候的叫喊声。

    村里人对贼的厌恶直接表现在他们的拳头上。

    “姐。”小胖子的手指在陈白羽的手背上挠挠,“姐姐。”

    陈白羽不想理他,当没有听到。

    小胖子嘟嘟嘴,直接压在陈白羽身上,“哼。”让你不理我。不理我。

    “睡吧。”陈白羽双手抱着小胖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肯定要想更多,不能逞能。

    “偷了谁家的东西?”阿祖突然问。

    “五婆家的。”陈白羽靠近阿祖耳边。

    “她家也是有钱。这么多年了,每次有贼都少不了她家。不过,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贼了。说明现在日子也好过了。”

    以前,一穷二白的时候,连贼不都愿意光顾的大唐农场又开始有贼了。

    “日子好了。免不了的。总有一些人好吃懒做,看到别人家的日子好了,就懂歪心思。”阿祖拍拍陈白羽有些凉的手背,“睡吧。别人家的事,大人会处理。”

    “嗯。”陈白羽不敢告诉阿祖,这不是别人家的事,是他们自家的事。不过,阿祖说的对,万事有大人在。

    也不知道大人是怎么商量的,在陈白羽醒来的时候,村里已经安静了下来。

    原来,大家把贼打了一顿,然后送到派出所去了。

    这个贼是宝鸡镇的人,以前干活的时候就爱偷懒,现在更是偷鸡摸狗,已经不是第一次偷东西被抓了。

    在宝鸡镇的时候就因为偷同村人家的东西被抓了一次,然后他那一把年纪的老妈给别人家下跪,求原谅。

    人家看在他年老的阿妈的面子上,放了他一次。他更是在全村人的见证下,当着他老母亲的面发誓,以后再也不偷东西了。

    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改过自新了,没想到他只是放弃了窝边草,偷到宝阳镇来了。

    早在半个月前,他就在大唐农场走了好几圈,摸清了底细,知道谁家有钱,谁家最穷。

    至于选在今晚动手,是因为他已经身无分文却又想吃肉了。

    好吃懒做,想要过好日子,却又不愿意奋斗,只等着天掉馅饼,幻想着有一天能一夜致富。

    “陈小五。”陈杏子声音激动,“你真的太厉害了。”

    陈白羽正坐在杨桃树的树杈上吃杨桃,淡淡的撇了她一眼,“什么?”

    “哎。你不知道,大家都在传,你就是黄蓉,能九阴白骨爪。‘刷刷’的两下就把人给抓住了。”

    陈杏子比划两下,看的陈白羽一头黑线。

    陈白羽抿抿嘴,有些哭笑不得,“会九阴白骨爪的是梅超风。那是个疯婆子。”

    “哎呀。反正你就很厉害,一个人就把全村人都抓不着的贼给抓了,啧啧。我真的太佩服你了。”

    “我要向你学习。”

    陈杏子高兴的拉着陈白羽的手,“你的武功是不是市一中教的?难道读初中就能学武功?”

    “你想太多了。”

    原来,脑洞是不分时代的。

    “那你是在哪里学的?”她也很想学。

    “我根本就不会武功,学生么学?这是一个巧合,一个意外。”陈白羽两眼望天,“是趁对方不备。趁其不备,攻其不意,明白?”

    陈白羽不会武功,陈杏子有些失望,“也不知道哪里能学武功?少林寺?”陈杏子抿抿嘴,“少林寺要当和尚,剃光头,很丑的。”

    “你是认真的?”陈白羽真的要笑了,“少林寺的是和尚,不是尼姑。”

    到底在想什么?

    这是的。

    再说,就算当和尚也不一定会武功的好不好?

    “小五,你说《西游记》里面的武功是不是真的?真的有人能飞檐走壁?”

    “假的。陈杏子,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怎么会觉得它是真的?看着很很假好不好?”陈白羽呵呵两下,“不要想太多。有这个脑子还不如多背书。不要看到烟雾云绕就以为是仙境,更多的可能是火灾。”

    “哦。”陈杏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背书,“小五,我们去摘野果吧。”

    “不去。累着呢。”

    不管陈杏子说什么,陈白羽就是不愿意出门,在家里连续呆了两天。

    陪阿祖,逗小胖子。

    日子过的舒适又舒服。

    期间,被抓的贼的老母亲过来为儿子道歉并求情,希望大家能给她儿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她儿子知道错了,会改的。

    看着老人跪在地上哭得脸的鼻涕泪水,农场的人心里也不好受,一把年纪了还要一次次的为不争气的儿子擦屁股。

    老人跪着哭,哭自己带大儿子的艰辛,哭儿子不听话的,哭自己的无可奈何......然后觉得自己对不起大家,给大家添麻烦了。

    五婆心里更不好受,因为她太明白儿子‘唔生性’的苦。

    ‘唔生性’是本地话,不听话,不聪明,学坏的意思。阿广虽然没有学坏,但人太老实,还有些傻气,不管她说什么,就是改变不了,有时候能把她气出病来。

    虽然明知道自己儿子不好,外人也看不起,但一旦儿子有什么事,冲在最前面的肯定是老母亲。

    幸好,现在阿广也结婚了,阿云是个能管住丈夫的,家里家外一把手,五婆也能稍稍的放心一点点。

    虽然儿子还是老样子,看着傻呆呆的,但小青青慢慢的长大了,阿云也给她家生下了儿子。她家也算有希望了。

    “老妹子,自己管不了,就找个能管、会管的儿媳妇。”五婆想要把跪着的老人拉起来,但对方却摇摇头,继续跪在村口为自己的儿子道歉。

    “说句掏心窝的话,我也舍不得下狠心来教儿子。”以前五婆也宠儿子,想要把最好的东西放在儿子面前。

    村里人都说,她这样不对,会害了儿子,是男儿就应该从小学会担当,不能被当宝一样的捧在手心。

    但她就是不听,觉得她家只有一个儿子,怎么能和别人家好几个儿子的人家一样呢。所以,在别人面黄肌瘦的时候,她家儿子也能吃的白白胖胖的。

    村里所有人都发现阿广反应迟钝的时候,她却觉得是自己儿子太老实,是好事。最后......哎。说多都是泪。

    幸好,阿广傻人有傻福,找了阿云这个能干的老婆。

    否则,她也一把年纪了还要替儿子操心。

    现在,即使她想要操心,想要管,阿云也不让。有时候她觉得阿云欺负了儿子,想要说什么,阿云立刻就毫不客气的怼她:我是为了他好,你教了十几二十年都没有教好,现在就不要指手画脚。

    把她气得要死。

    但奈何阿广听阿云的。

    村长也一再的找她谈话,希望她不要再气走儿媳妇了。

    五婆想想以前那些逃走的儿媳妇,只能忍住阿云在家当老虎,作威作福。幸好,家里也一点点的好了起来。

    “我现在也明白了,儿子就要吃苦,就要管。”你舍不得管,舍不得他吃苦,不是为了儿子好,而是害了儿子。

    五婆越说,老人就哭得越厉害。

    一把泪水,一把鼻涕的抱着五婆的腿说她的不容易,她知道自己儿子不好,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不被打死,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拉去坐牢。

    她哭着说会教好儿子。

    五婆摇摇头,“你比我还糊涂。”

    她以前对外人精明,但对自己儿子糊涂却不自知。有那个老母亲能真的狠下心来教育儿子的?没有啊。

    陈白羽远远的看着,半点不同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不是她没有教育好,还一再的纵容,她儿子也不会偷了一次又一次,被抓了一次又一次。

    被抓了,就求别人原谅,这有什么用?为什么在这之前,她没有好好的教育和约束儿子?除了一次次的求情,她还能做什么?

    即使她能保证儿子以后都不再偷大唐农场,但她能保证儿子以后都不再偷?

    现在是小偷小闹,她还能求情,要是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她哪里求情去?她还有什么脸求情?

    小错不改,最后是要酿成大祸的。

    道理,很多人都明白,但一些人就是不愿意接受自己儿子是坏人的事实。明知道让儿子被派出所教育改造更好,却偏要一次次的求情。

    陈白羽摇摇头,糊涂的老母亲。

    村长也是一阵唏嘘,一阵感慨。

    但看对方的年纪也不小了,还跪在村口哭,真怕她把农场的风水给哭差了。

    最后同意不追究,反正东西没偷着,人也被打了一顿。因为农场人不追究,派出所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让老人把儿子接回家自己好好教育。

    在家呆了几天后,陈白羽不得不出门,因为村里开鱼塘,卖鱼。

    开鱼塘属于全村的盛事,家家户户都参与其中。农场的鱼塘是属于全村人的,卖鱼的钱全村人一起分。

    大唐农场有好几个鱼塘,这是其中的一个,还算大。鱼塘就在种满了橡胶树的大山中间,因为橡胶树一年比一年大,树荫也越来越广,日照的地方越老越少,所以这里的田都不适合种稻谷,种其他的作物收成也不好。

    所以,村里人就挖了鱼塘。

    养鱼,还有鸭子。

    鱼塘离陈白羽家有些远,需要翻过两座山。

    虽然远,但陈白羽还是带着小胖子跟着小火把们一区过去凑热闹了。

    在开鱼塘之前,会有一个拜祭的仪式,感谢老祖宗保佑,让鱼平平安安没病没灾的长大,让村里人能有一个好收获。

    仪式结束,在村口的一声‘开’下,村里的男人在鱼塘边掘开一个缺口,然后用渔网拦住,再把鱼按照大小分别装在不同的木桶里。

    不同的大小,不同的价钱。

    看着一条条的大鱼,村里人一个个眉开眼笑的。

    “这条大,应该超过十斤。”

    “已经有好几条超过十斤的鱼了。”

    “螃蟹也不少。”

    “哈哈。大丰收。”

    参与抓鱼的人一个比一个笑得大声。

    来收购鱼的人也高兴。

    其他站在鱼塘边看热闹的老人、妇女、孩子也在高兴。

    陈白羽也带着小胖子站在鱼塘边上看着随着鱼塘水位的下降,里面的鱼在蹦跳。有些跳出水面,然后再落下,看着鱼尾巴在一摆一摆,小胖子特别高兴。

    “好。几年的鱼王要超过三十斤。哈哈哈。”

    “一年比一年好。”

    “越来越好。”

    连续放了三天的水,才把鱼塘里的水放的七七八八,鱼也抓了个七七八八。

    村长组织人手在鱼塘里走一遍,把大条的鱼统统抓走卖掉,然后才是村里人自己的时间。等村长宣布抓鱼结束的后,村里的老老少少就会提着水桶或者篮子到鱼塘里去捡鱼。

    捡漏网之鱼。

    一些小的,一些漏网的,就会成为大家的盆中餐。

    陈白羽也跟着阿公阿婆一起,光着脚在鱼塘里走。小胖子站在鱼塘边大喊,“姐,那里有鱼,很大的鱼。”

    “哪里?”陈白羽抓了不少的小鱼,小螃蟹,就是没有看到大鱼。

    最大的也不过是巴掌大,陈白羽有些失望。

    “那。那里。”小胖子一边喊,一边伸长着手乱指。

    “没看到。”陈白羽有些生气了,觉得小胖子是在捣乱“别影响我抓大鱼。”

    “呵呵。小胖子哪里有大鱼?告诉明叔?”

    小胖子很傲娇的把头一扭,“不告诉你。哼。我又不是傻子。”

    明叔笑了笑,满是泥巴的手在小胖子的脸上点了点。

    “脏。”小胖子挠挠脸,嘟嘟嘴,“我要告诉我阿祖,你欺负我。”

    “只有小屁孩才喜欢告状的。”

    “我本来就是小屁孩。”

    因为鱼塘就在两座山之间,所以鱼塘里有很多的树枝树叶等其他的东西,陈白羽小心翼翼的走着。最怕的就是踩到石头,或者一些尖锐的木棍。

    陈白羽不管大鱼小鱼螃蟹小虾,统统抓起来。

    “啊。”陈白羽不小心踩到一根树枝,脚下一滑,然后一屁股摔倒在鱼塘里,满身的泥巴。

    ‘呼。’

    狼狈的站起来,继续抓。

    “姐。”小胖子又在乱叫,陈白羽回头瞪了他一眼,“别捣乱。乖乖的。”

    小胖子嘟嘟嘴,他真不是捣乱,他真的看到大鱼了。

    “小五,你抓到多少了?”陈乐乐拖着小木桶走过来,已经有小半桶了,看到陈白羽只抓到了一点点,“你怎么只找了这么点?”

    而且还全部都是小鱼小虾小螃蟹,费油,还不好吃。

    陈乐乐把小木桶里的两条大鱼放在陈白羽的水桶里,“你要往有水的地方抓。干巴巴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鱼?”

    “哦。好。”她只是看干巴巴的地方容易走一些。

    “往那些水窝里去找,肯定能捡到。”

    “好。”陈白羽不太懂,虚心接受陈乐乐的意见,往水窝里去找。

    突然,脸上痒痒的,陈白羽看了一眼手上的泥巴,再看一眼站在鱼塘边的小胖子,走过去。

    “小胖子,帮我挠挠脸。”

    “这里。这里。”

    “你说的大鱼在哪里?”

    “哪。哪里。”小胖子指着陈白羽看,不敢再大声喊,就怕被别人给捡了去。

    原来,小胖子还真的没有捣乱,这条鱼应该是陈白羽捡到的最大的一条了。

    “小胖子,你棒棒哒。”

    “嘻嘻。”

    陈白羽继续捡鱼。

    一张鱼塘,村里有闲的人几乎都来了,能捡到就是赚到。

    看的,就是谁的眼光好,手快。

    同一个鱼塘里的鱼,大家同时看到了,就看谁的手更快了。

    陈白羽是个心灵但手不巧的人,满身泥巴,脸上也脏兮兮的才勉强捡满一小桶。陈乐乐已经捡了两桶了。

    人比人,能气死人。

    再看一眼站在鱼塘边上,半点泥巴不沾的黄知然,正拿着她的相机在拍照,陈白羽更是妒忌。她想吃鱼,但不想在鱼塘里打滚。

    陈白羽身上湿漉漉的,满是泥巴的衣服还特别的重,走在鱼塘里特别的艰难。但在看到比她更脏更狼狈的李白后,陈白羽心里平衡了。

    “李白叔,你也来抓鱼?””

    看着李白叔那只有三两条鱼的水桶,陈白羽笑得灿烂。

    “小五,你怎么连婴儿鱼多抓了?”李白也看了一眼陈白羽的小水桶,里面几乎全部都是别人看不上眼的鱼宝宝。

    所以,谁也别笑话说,两人半斤八两。

    不过,李白叔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三两条也足够了。

    “啊。蛇。”突然,陈白羽看到一条大水蛇从旁边经过,大喊一声。

    李白也怕蛇,急急忙忙的想要躲开,却一屁股的坐在鱼塘里。

    陈白羽急急地跑走的时候,扬起的泥巴直往李白的脸上砸。

    “哇。好东西。”有人看到这么大一条水蛇,口水都要流了。田里的水蛇一般没有毒,是餐桌上的美味。

    陈白羽不敢吃,但对别人来说,是好东西。

    李白咬牙,“陈白羽。”真的太过分了。他的脸......

    “哈哈。”

    鱼塘边上的黄知然和小胖子笑得高兴。李白还不知道,他的狼狈已经被黄知然的镜头定格了。等他看到洗出来的照片时,揪住黄知然狠狠的打了一架。

    一直到晚上,大家才伴着月光回家。

    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的,脸上全是丰收的喜悦。

    田里的青蛙在跳上跳下,山林里的鸟还有不知名的虫在乱叫。陈白羽抱着小胖子,阿公阿婆挑着、提着装满了小鱼虾的水桶。

    有萤火虫飞过,一闪一闪的。

    当然,也有蚊子。

    一行人走过了田洼,走橡胶带,然后走过坡地,没有手电筒,只有月光。一路上,大家都在说捡到的鱼虾要怎么做。

    有人说要炸,小鱼虾炸得香脆香脆的最好吃;也有人说,炸脆了是好吃,但太费油;还有人说,做酱最好,能放很长时间......

    大家问阿婆,要怎么做?

    阿婆乐呵呵的笑,“煎炸一部分,小虾和小螃蟹做酱。快要开学了,学校的伙食不好,给孩子们带到学校去加菜。”

    这就是阿婆,在有好吃时,总会第一时间想到孩子们。

    把鱼虾蟹挑回家,然后放在洗干净的大水缸里泡,去沙。为了防止小螃蟹爬出来,阿婆还在大水缸上盖上一层稻草垫子。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陈白羽动手煮饭,阿婆杀鱼。这是一条大鱼,差不多有三斤重,绝对是漏网之鱼。

    第二天,陈白羽还没有起床,就听到阿婆和小胖子在说话。

    好像小胖子做了什么错事,正在被阿婆教育。

    陈白羽躺在床上,翻个身,还听到阿婆在说话,然后是小胖子的嘟嘟喃喃。听小胖子的语气就知道他肯定是做错事了,还是大错。

    每次小胖子做错事,知道错的时候,就会嘟嘟囔囔的表示要改,要做一个好宝宝。

    陈白羽笑了笑,闭上眼睛,睡懒觉。

    就快要开学了,开学后就不能再睡懒觉了。

    哎。

    什么时候才能毕业?

    什么时候才能睡到自然醒?

    “啊。”打个呵欠,陈白羽坐起来,又躺下。

    就算不睡,在床上躺着也舒服。

    等陈白羽袭来洗刷的时候,阿婆正在洗昨天见到的小鱼小虾和小螃蟹。陈白羽知道小胖子做错什么事了,这蠢蛋既然把小螃蟹一个个的从水桶里抓出来,放在一个簸箕上。

    小螃蟹从簸箕里四散的爬出来,被院子里的鸡和鸭子一口啄掉。

    陈白羽看了一眼正撅着屁股在院子里捡小螃蟹的小胖子嗤笑一声,走上去,“小胖子?在干嘛呢?是不是在数蚂蚁呀。”

    “没。没有数蚂蚁。”小胖子有些不好意思,“小螃蟹自己爬出来了。”

    “我是乖孩子,我帮阿婆捡呢。”

    “呵呵。乖孩子。”陈白羽戳戳小胖子的脸,吃早饭去。

    院子里爬着不少的小螃蟹,应该都是陈白羽抓回来的。她看到就抓,根本就不管大小,所以阿婆也不管,任由鸡鸭啄了。

    这些小螃蟹真的太小了,有些还没有手指头大小,就算小胖子不捣乱也是要用来喂鸡的。至于留种什么的,根本不用操心。

    每年,鱼塘放的都是小鱼苗,但收获的时候螃蟹从来不会少,因为鱼塘里多的是螃蟹种子。

    村里开了鱼塘,村长给各家送来三条大鱼,比小胖子的手臂还要长的大鱼。一条放油煎得香喷喷的,剩下的两条养着等哥哥姐姐回来吃。

    暑假要结束了,他们快要开学了,哥哥姐姐也要从东莞回来了,阿婆已经开始准备吃的了。

    在开学前的一个星期,大哥四哥还有两个姐姐都从东莞回来了,和陈白羽说,爸妈如何如何想她。

    “我也想爸妈了。”陈白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爸妈了。过年的时候见过了,然后一直到现在,怎么能不想?

    “爸妈的身体还好吧?家里的早餐是不是很忙?”陈白羽最担心的就是阿妈会因为太辛苦而伤了身体。

    早餐的生意越来越好,现在一个早上能买八十斤粉皮,还有两锅粥。阿妈居然还说想要进一些包子来买,但被三姐给阻止了。

    阿妈就是那种能赚钱就不顾身体的人,她总觉得自己壮,所以身体就会比一般人的要好。

    “明年一定要请一个人。”阿妈一个人真的太辛苦了。

    暑假的时候,有二姐三姐帮忙,平时的时候就只有阿妈一个人了。又要卖粉皮卷,又要卖粥,最辛苦的就是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炒馅和熬酱。

    虽然,阿爸没有工程的时候也能帮一下,但现在正是东莞飞速发展的时候,只要有人手就不愁接不到工程。特别是阿爸的手艺好,报价也低。

    “四哥,你就没有建议爸妈请个人?”陈白羽看四哥,凭着四哥的聪明脑子,只要他想,肯定能说服爸妈请人的。

    四哥一脸的挫败,“我词穷。”

    他说要请人,爸妈说自己能忙得过来,不愿意花掉那一份工资。总说,省下一分就是一分,却不知道,请一个人回来,赚的可不止是一分工资。

    但不管他如何分析说明,爸妈就是不愿意请人。

    不愿意出工资是一个原因,不信任也是一个原因。四哥嘴皮子都说破了,但爸妈就是不同意请人。

    “我看看能不能请个熟人,一个老实的熟人。”面对固执的爸妈,四哥也是满头包,打算先斩后奏。

    “明年吧。”陈白羽觉得请小舅母去帮阿妈最好,上辈子两人能相处几十年还保持愉快的关系,这辈子应该也不会差。

    年底的时候,大舅和小舅应该就要闹掰了。到时候,让小舅跟在阿爸身边做建筑,小舅母跟着阿妈卖早餐。

    小舅和小舅母虽然不顶事,软和,还有些蠢,但做事还是能拿得出手的,也勤快。

    正好。

    小舅和小舅母身无分文的被大舅夫妻两给踢走,阿妈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任由着小舅和小舅母被欺负。

    所以到时候,小舅母找阿妈要工作,阿妈当然不会拒绝。

    “明年?怎么说?”难道不是越早越好吗?早些找到,阿妈就能少受些苦。不过,他们都明白,就算他们真的请了人帮忙,阿妈肯定也是要增加收入的。例如增加包子,豆浆,豆花之类的东西。

    阿妈就这样,花出去一分,就想要多赚一元回来。否则,她就舍不得花出一分,能省就省。爸妈都能吃苦耐劳,但他们的见识和格局注定了爸妈做不成大事业。

    不过,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们兄妹会做大事业。

    陈白羽笑得不怀好意,“听说大舅要在县里买地建房了。”

    陈辉年点点头,这个他也听阿爸说过了。大舅在广州接了一个很赚钱的工程,赚了不少钱,想要在县城买地,全家搬到县城去。

    还问阿爸要不要也跟着买一块?以后兄弟姐妹就能一起互相照应了。但阿妈拒绝了,她是不愿意和大舅母搅合在一起的。

    大舅母的为人太斤斤计较,还小气。

    住在一起,不过是搞臭两家人的关系。

    阿妈看得比谁都明白,远香近臭。

    “这有什么关系?”四哥不太明白。

    “四哥,你觉得真的会如大舅所说的那样,他的所有东西都会有小舅的一半?地皮也一样?”不说大舅,就是大舅母就不会同意。

    “不是说买了两块吗?”具体情况四哥知道得不多,但也听说大舅要在县城买两块地皮,一块是给小舅的。

    毕竟,小舅和小舅母一直都跟在大舅身边做事,还从来没有拿过工钱。十几二十年,积累下来的工钱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陈白羽摇摇头。

    上辈子,大舅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但最后呢。

    呵呵。

    其实,一开始大舅是买了两块地皮的,连在一起的两块地皮,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出手了一块,只剩下一块了。

    那时候,大舅也依然在信誓旦旦,说即使只有一块,也有小舅的一半。建起来的房子一起住,一人住一层,小舅住在二楼,他住三楼。

    说得很好听。

    所有人都夸赞大舅有兄弟情,是个好大哥。

    直到进宅的哪一天,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来了,包括小舅家的亲戚。

    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县城的房子根本就没有小舅的份。

    等小舅的岳父岳母都作为娘家人置办了进宅的东西过来后,大舅和大舅母才撕破脸皮,直言县城的房子没有小舅的份,希望小舅能在家照顾父母。

    没有小舅的份,也没有父母的份。

    当时,这件事成了整个灯火村的大笑话。小舅的岳父岳母直接闹了起来,没有份,你不早说?等小舅通知了亲戚朋友过来,还送了礼,你才说没有份?

    外公外婆更是差点被气晕了过去。但是没有办法,进宅的吉时到了,只能先进宅。

    从那以后,小舅和大舅就闹掰,闹翻了。

    小舅的十几年就白干了,但有什么办法?不讲理,不讲情面的是自己大哥,家里有还有父母在,小舅不愿意,也不能闹得太过。

    只能自认倒霉,自己有个狼心狗肺的大哥。

    最后,还是外公外婆说以后他们就跟着小舅一起住,赚的所有钱也给小舅一家,帮小舅带孩子,养孩子。

    不管大舅如何邀请,小舅和小舅母都没有进过大舅在县城的家一步。如果不是还有父母在,相信他们都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陈白羽就在坐等小舅大舅闹掰,然后给爸妈找个帮手。像小舅这种跟大舅做了十几年工却不懂拿工资的人,最好。

    当然,阿爸绝对不是大舅,肯定不会贪小舅一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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