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下榻的酒店,金芙蓉才从酒吧里的胆战心惊中回过神来,她有轻微的洁癖和挺严重的晕血症,今晚在酒吧见到那场面还能吊着胆子和八字胡打商量,可以算是韧性相当出彩了。

    一同随赵三忌回酒店的除了金芙蓉,这会儿外貌酷似的了功夫熊猫的钱五岳以及唐暖竹,还有在酒吧那会儿曾经拔枪相助的三个悍勇哥们。至于上官秋月,一打出酒吧时就驾着自己那辆八成新的大黄蜂回了自己所住的地儿,当然临走前自然没忘了象征性地过问一下赵三忌一伙的伤势。自知之明如她,知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道理,所以即使知道钱五岳及金芙蓉需要人陪需要人照顾,也没敢去主动请缨。而赵三忌没强求,相处了一小会儿,他多少也对跟前这个把生活摆在事业前面的小女子的秉性,这年头仗义每多屠狗辈不假,毕竟一个事业有所小成的男人或女人,谁会喜欢没事找事儿整得自己不痛快,尤其是受人拖累这样的戏码,达则独善其身,这是大多数此类人的处世信仰。正因为如此,认人方面先入为主观念极重的赵三忌在心底暗暗判了上官秋月的死刑,连泛泛之交的范畴也没能给她划上。

    朝鼻青脸肿的钱五岳问了一下身子状况,后者给了个很男人的答案,说死不了,酒店这边的两闺女就交给他照顾,三忌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忙着去。赵三忌诚恳道了谢,之后招呼过了一直尾随在自己身后的三个平头男,原本想上天台问明些情况,后来想想,就算是自己手下喽啰的护驾有功了,还要给些犒赏意思意思,更甭提对方还是三个素未谋面的侠士。因此就近挑了家多少上得了台面的酒馆,聊表寸意。

    三汉子没推脱,跟着赵三忌出了门,饭桌上更是没少拿那些度数极高的洋酒或茅台当水喝,看样子确实受之无愧。这让赵三忌打心底心虚,幸亏朝每人经过一杯酒后,三汉子也没朝他敬酒,才让他悄悄松了一口气。

    一桌酒吃下来,赵三忌了解到了很多,三汉子是临危受命过来广州城保驾护航赵三忌来的,至于受何人之命,他们三个正身回答说是赵老将军。清一色的肃穆庄严相,让赵三忌狠狠地吃惊了一把。问,你们是军人?三汉子点头,带头那个怎么看怎么像只病老虎的风衣汉子更是直言不讳地道出了三人隶属的部队及军衔,让赵三忌再次咋舌的,三人的军衔比起特大号碟中谍屠晚清,更是只高不低,尤其是打首的风衣汉子,两杠四星,差点没把赵三忌给当场吓蔫掉。乖乖,地师级的,在广州城这边差不多都可以横着走。

    被风衣男这么一吓唬,接下来的时间赵三忌就有些放不开,而暗地里径自编排赵家堡那个蔫坏蔫坏的老头子,骂他老狐狸,对自己亲孙子都藏着这么手,同时打主意,等这次回家过年,休想叫小爷给你买奶热奶喝。

    风衣男子看出了赵三忌的窘态,干笑了两声,声音并没想象中军人的威严,只是像拉家常般,开口也不认生直接唤了赵三忌的名字,道,这次来广州是打着休假的幌子,时间有限,大约也就两个礼拜的样子,如果到时候这边的事情没弄完,那他们也要回部队复命。所以虎子打铁要趁热,在这两礼拜内尽量有所建树,政府方面和人身安全上的事就不用自己操心。言外之意有些怂恿的意思。

    赵三忌嘿嘿一笑,风衣男名叫单风和,光看杠杠的身板却是没能琢磨出他的具体年纪,不过两杠四星的军方人物,怎么说也不可能年青到哪儿去,这让有心套近乎的赵三忌一直纠结该怎么开口称呼,单风和琢磨着也是瞅出了赵三忌心底的那点小九九,收起先前一副若无其事的淡容,笑道如果虎子不介意他会占便宜,就喊声单叔,他和赵子象是同期的战友,又是赵老爷子手下的兵,老实说,一声单叔他确实也没得了大便宜。赵三忌对单风和的爽朗表示由衷的好感,挺有小后生觉悟地朝单风和敬了酒。

    酒足饭饱后,单风和带着另外两汉子跟着下榻到了赵三忌的酒店,不过却是拒绝了赵三忌的好意,是自己掏的钱,他说在部队里头的假期难得得紧,不过有个好处,就是可以报销旅程费,虎子何必花那个冤枉钱。这让赵三忌对跟前这个身高几近一米九的威严大汉又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风趣谈不上,人倒也实在。

    带着三分醉意,赵三忌蹒跚回了自己的房间。进门时房间内只剩下大大咧咧半躺在沙发上看央视《寻宝》节目的钱五岳以及蜷缩在床上角落里径自发呆的唐暖竹,至于金芙蓉,却是没能见到她身影。

    钱五岳顶着一张越来越阿凡达的乌青脸,脸上几乎辨不清了五官,同赵三忌解释了情况,道也就前后脚的功夫,在三忌前脚刚踏出了房门,金芙蓉随后也就跟着出去,原本我还想送送她,毕竟刚才才在b-f惹出这么起,担心遭报复,可那她倔脾气,何况现在又是我的顶头上司,没让跟,示意我留下照料这闺女,钱五岳说着指了指床上的唐暖竹,又道自己分身乏术,担心顾此失彼了,因此也就留了下。

    赵三忌点头没说话,把目光看向了裹着一床棉被只露出个小脑袋怯怯望着自己的唐暖竹,卧蚕下泪痕依然清晰可见,这让本想燃烧一把怒火狠狠训上一顿的赵三忌全然没了脾气,转身从茶几上拿来了一包面巾纸,抽出几张递给了唐暖竹。

    “谢…谢”唐暖竹接过纸巾嗫嚅道,之后楞了半晌,鼓起勇气道,“你…你是谁?”

    “你哥。”

    赵三忌从口袋掏出了一包刚才在酒馆里买来充门面的软中华,抽出了三根,抛给了这会儿正盯着电视机上一个唐三彩看的钱五岳一根,回身询问地看向了唐暖竹,原本也就做作样子的意思,不料唐暖竹却是起身伸手接了过。赵三忌见状帮她点了烟,只是唐暖竹夹烟的手指颤抖得厉害,烟头碰了几次火苗都没能点燃,赵三忌摇头一笑,探手轻轻一托稳住了她的手。

    唐暖竹第一次接触香烟这种玩意儿,因而点燃后顺理成章被呛了一大口,眼泪唰唰直下。

    “第一次抽烟?”赵三忌与其比起先前温暖了不少,心底儿暗自庆幸幸亏这堂妹没有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

    别扭夹着香烟的唐暖竹,轻轻点了点头,没说话。

    “那就别抽,这不是好东西。”赵三忌起身拿过她手中的香烟,扔在地上,踩灭。“还有,以后别乱抽别人给的烟,不安全。”

    唐暖竹嗯了声,低垂着眸子,开口缓缓问,“我没有哥哥,你到底是谁?”在唐暖竹的记忆中,家族成员也就父亲唐于飞,母亲姜挽月两人,至于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姨妈姑姑之类的,一个没有,她也曾经为这事儿问起过唐于飞,只是唐于飞三缄其口,更没主动和她说起过亲戚这一门子事,久而久之,唐暖竹也就适应了这个茕茕孓立的小家庭。

    赵三忌呵呵一笑,按姜挽月的说法,唐暖竹是在赵三忌被二舅赵子墨抱回赵家堡后过了近半年才生下来的,那会儿二叔唐于飞正与唐氏闹得不可开交,所以唐暖竹对自己的亲人背景关系一无所知,也是无可厚非,笑着朝她解释了些情况,碍于有钱五岳在场,赵三忌也没道出太多的玄机,只是简单说明了他和唐于飞的关系,为了让自己那些话更具有说服力,赵三忌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那本线装古本递给了唐暖竹。唐暖竹对这本被父亲唐于飞当成命根子看的古本不陌生,更甭提上面写满老豆的笔迹,只是事发突然,即使赵三忌再怎么苦口婆心,小女孩的警惕心思也让她一直将信将疑。她不担心赵三忌对她恃恩图报,自己既然出来赚钱,迟早都会有这么天,至于今晚在酒吧发生的情况,是她还没准备好罢了,至于血脉这东西,马虎不得,这是国人固有的好传统,哪怕她只是一个豆蔻年纪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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