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终究是没有对全冠清下杀手,让段凌不知道该说乔峰人太讲义气了好呢,还是说乔峰这个人太死板了好。就在这个时候,紧急军情传来,徐长老却不许乔峰拆阅。谭公、谭婆、赵钱孙、单正及马大元遗孀康敏先后赶到,令众人惊异不已。……从树林后方转出一顶小轿,两名健汉抬着,快步如飞,来到林一放,揭开了轿帷,轿缓步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那少妇低下了头,向乔峰盈盈拜了下去,说道:“未亡人马门温氏,参见帮主。”乔峰并没有从这个妇人身上感受到一点的恶意,只感受到了夫忘之后的哀伤,但是想到段凌说的话,还是皱着眉还了一礼,说道:“嫂嫂,有礼!”马夫人道:“先夫不幸亡故,多承帮主及众位伯伯叔叔照料丧事,未亡人衷心铭感。”她话声极是清脆,听来年纪甚轻,只是她始终眼望地下,见不到她的容貌。先前乔峰料想马夫人必是发见了丈夫亡故的重大线索,这才亲身赶到,但帮之事她不先禀报帮主,却却寻徐长老知铁面判官作主,其实是大有蹊跷,回头向执法长老白世镜望去。白世镜也正向他瞧来。两人的目光之都充满了异样神色。看着康敏和白世镜似乎是眉来眼去的样子,乔峰不由得心一凸。想起了段凌曾经说过的万人骑!可能,不仅仅是一个全冠清!谭公、谭婆、赵钱孙、单正就在方才不久的时候来到了,乔峰这个时候倒是不能因为现在【丐帮】出现了如此大的事情而怠慢了外人,当下一一接见。正所谓先接外客,再论本帮事务,向单正道:“单老前辈,太行山冲霄洞谭氏伉俪,不知是否素识?”单正抱拳道:“久仰谭氏伉俪的威名,幸会,幸会。”乔峰道:“谭老爷子,这一位前辈,请你给在下引见,以免失了礼数。”谭公尚未答话,那骑驴客抢着说道:“我姓双,名歪,外号叫作‘铁屁股判官’。”听到这里,段凌想大笑,这个赵钱孙,到底是和谭公有多大仇?竟然这么损他。谭公、谭婆、赵钱孙三者之间的关系再一次重演,段凌听的都想打瞌睡。正所谓,你喜欢就去追呀!干啥浪费着大好时光,看着曾经的青梅竹马嫁作他人妇呢?对于赵钱孙,段凌只能够像鲁大师对待孔乙己一样,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不过,能够几十年如一日的思念着一个妇人,段凌也到时有些许佩服,但是佩服之余,未免就是失望了。谭公、谭婆、赵钱孙的事情终于闹完,单正的介绍完毕,才轮到了马夫人康敏。马夫人一直垂手低头,站在一旁,背向众人,听得徐长老的说话,缓缓回过身来,低声说道:“先夫不幸身故,小女子只有自怨命苦,更悲先夫并未遗下一男半女,接续马氏香烟……”她虽说得甚低,但语音清脆,一个字一个字的传入众人耳里,甚是动听。她说到这里,话略带呜咽,微微啜泣。杏林无数英豪,心均感难过。段凌远远的看着康敏,暗道好厉害的一个女人,若是这样的人进入宫廷,说不定是皇后之位的人选!因为,康敏绝对是一个毒妇,也是妒妇!康敏继续说道:“小女子殓葬先夫之后,检点遗物,在他收藏拳经之处,见到一封用火漆密密封固的书信。封皮上写道:“余若寿终正寝,此信立即焚化,拆视者即为毁余遗体,令余九泉不安。余若死于非命,此信立即交本帮诸长老会同拆阅,事关重大,不得有误。’”马夫人说到这里,杏林一片肃静,当真是一针落地也能听见。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见先夫写得郑重,知道事关重大,当即便要去求见帮主,呈这遗书,幸好帮主率同诸位长老,到江南为先夫报仇来了,亏得如此,这才没能见到此信。”众人听她语气有异,既说“幸好”,又说“亏得”,都不自禁向乔峰瞧去。“咳咳!”段凌这个时候觉得自己若再不提醒乔峰的话,他就要这么的进坑了。乔峰从今晚的种种情事之,结合段凌的说法,早就知道有一个重大之极的图谋在对付自己!虽则全冠清和四长老的叛帮逆举已然敉平,但显然此事并未了结,此时听马夫人说到这里,不禁稍稍紧张,但是他平生没有做过亏心事,纵然段凌咳嗽提醒,他还是神色泰然,心道:“你们有什么阴谋,尽管使出来好了。乔某生平不作半点亏心事,不管有何倾害诬陷,乔某何惧?段兄弟,对不起,你说的事情看来需要延后了。”其实就算是到现在,乔峰还是不敢相信康敏竟然杀害了自己丈夫。康敏的楚楚可怜的外表确实迷惑了不少人。只听马夫人接着道:“我知此信涉及帮大事,帮主和诸长老既然不在洛阳,我生怕耽误时机,当即赴郑州求见徐长老,呈上书信,请他老人家作主。以后的事情,请徐长老告知各位。”徐长老咳嗽几声,说道:“此事说来恩恩怨怨,老配当真好生为难。”这两句话声音嘶哑,颇有苍凉之意。他慢慢从背上解下一个麻布包袱,打开包袱,取出一只油布招袋,再从招袋抽出一封信来,说道:“这封便是马大元的遗书。大元的曾祖、祖父、父亲,数代都是丐帮人,不是长老,便是八袋弟子。我眼见大元自幼长大,他的笔迹我是认得很清楚的。这信封上的字,确是大元所写。马夫人将信交到我手之时,信上的火漆仍然封固完好,无人动过。我也担心误了大事,不等会同诸位长老,便即拆来看了。拆信之时,太行山铁面判官单兄也正在座,可作明证。”单正道:“不错,其时在下正在郑州徐老府上作客,亲眼见到他拆阅这封书信。”徐长老掀开信封封皮,抽了一张纸笺出来,说道:“我一看这张信笺,见信上字迹笔致遒劲,并不是大元所写,微感惊奇,见上款写的是‘剑髯吾兄’四字,更是奇怪。众位都知道,‘剑髯’两字,是本帮前任汪帮主的别号,若不是跟他交厚相好之人,不会如此称呼,而汪帮主逝世已久,怎么有人写信与他?我不看笺上所写何字,先看信尾署名之人,一看之下,更是诧异。当时我不禁‘咦’的一声,说道:‘原来是他!’单兄好奇心起,探头过来一看,也奇道:‘咦!原来是他!’”单正点了点头,示意当时自己确有此语。赵钱孙插口道:“单老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是人家丐帮的机密书信,你又不是丐帮的一袋、二袋弟子,连个没入流的弄舵化子硬要饭的,也还挨不上,怎可去偷窥旁人的阴私?”别瞧他一直疯疯癫癫的,这几句话倒也真在情在理。单正老脸微赭,说道:“我只瞧一瞧信尾署名,也没瞧信字。”赵钱孙道:“你偷一千两黄金固然是贼,偷一小钱仍然是贼,只不过钱有多少、贼有大小之分而已。大贼是贼,小毛贼也是贼。偷看旁人的书信,便不是君子,不是君子,便是小人。既是小人,便是卑鄙混蛋,那就该杀!”单正向五个儿子摆了摆手,示意不可轻举妄动,且让他胡说八道,一笔帐最后总算,心下固自恼怒,却也颇感惊异:“此人一遇上便尽找我渣子的挑眼,莫非跟我有旧怨?江湖上没将泰山单家放在眼之人,倒也没有几个。此人到底是谁,怎么我全然想不起来?”众人都盼徐长老将信尾署名之人的姓名说将出来,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物,何以令他及单正如此惊奇,却听赵钱孙缠夹不休,不停的捣乱,许多人都向他怒目而视。谭婆忽道:“你们瞧什么?我师哥的话半点也不错。”段凌知道,这个时候康敏是想出示马大元遗书,揭露乔峰乃契丹人事实!“咳咳,我说,大家,不妨听我讲一个故事。”段凌拉着王语嫣走到人群间来。“咦?”“他是谁?”“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众人正议论纷纷,乔峰马上上来打圆场,“诸位,这位是我的结拜兄弟,名讳段凌!还未曾向大家介绍!”“来来来,兄弟,这位是谭公,有明的医生,这位是谭婆,和她丈夫齐名……”“你说小娟是谁老婆!那老小子又是什么什么丈夫?!”赵钱孙竟然不顾乔峰身为【帮主】的身份,大声斥责了一声。“呃……”乔峰倒是弄了一个不清不白。“呃,你就是小娟阿姨的大哥?”段凌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事情了。“咦?你小子倒是说的好,没错,我就是小娟的大哥,以后出什么事情我罩你,哈哈!”赵钱孙没想到江湖之上竟然有人能够如此的认同他对谭婆的思念。而乔峰见到段凌一句话就解决掉了冥顽不灵的赵钱孙,不禁佩服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