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季夏,正当三伏炎暑之时,内殿朝参之际,命翰林司供给冰雪,赐禁卫殿直观从,以解暑气。当时的行在临安,湖中画舫,俱舣堤边,纳凉避暑,恣眠柳影,饱挹荷香,散发披襟,浮瓜沉李,或酌酒以狂歌,或围棋而垂钓,游情寓意,不一而足。盖此时烁石流金,无可为玩,姑借此以行乐耳。”

    赵昚叫走史浩、赵汝愚、辛弃疾等人,不知说了甚么,只晓得那几人离开临安之时,脸色各不相同,或沉重、或欢喜、或觉得任重而道远、又或觉得有些“儿戏”……

    辛弃疾策马扬鞭,早已迫不及待,他要去给刘涣说一件秘密的事情。至于那皇帝拨给他的三千禁军,却是就近调度,便从驻扎在江南西路的兴国军禁军、江南东路的南康军禁军当中挑选,每处共计选了一千五百人,具体圣旨已然另派人去传达了。其实这般做法,基本上调动了全江西驻扎的禁军,这赵昚如此信任辛弃疾,必有大谋!

    过些时日,辛弃疾一骑绝尘,来到洞庭湖畔,便在一处山岛之上寻到了刘涣等人踪迹。当是时,那小子正带着一干人等,和赵挺顺风吟唱,诵读的正是那小子抄袭而来的“少年中国说”!

    辛弃疾来了兴致,大喊一声,用尽了全身力气,当即打断了刘涣等人诵读声。

    刘涣瞩目远眺,见得湖畔边一人立马纵观,正是那辛弃疾无疑,他当即回应一声,那声音便在湖面飘荡,碰到了小山小岛,形成回声又折返回来,经久不歇。

    几人下了小岛,驾驭一叶扁舟,破浪而行,才行到岸边之时,刘涣纵身一跃,跳到了辛弃疾跟前。辛弃疾也下得马来,激动道:“兄弟,大好的事情啊!”

    刘涣见他这般心情,恰如三伏天中的烈火,势要把这鄱阳湖水也给燃烧了一般,惊疑道:“辛大哥这是何意?当有甚么天大的事情,惹得你这般激动?我猜,一定是好事!”

    辛弃疾道:“不错!兄弟,陛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特意封赏了你,便在鹅湖山赏了你千亩良田呢。”

    刘涣闻言,笑呵呵的神情突然一滞,遗憾道:“才一千亩,未免少了点吧?这陛下也实在小家子气!”

    一旁赵挺闻言,调侃道:“咋样?老子说给你要个官儿做,你却死活只要良田,哈哈,你以为,皇爷爷是那般好相与的么?”

    刘涣转身道:“阿挺,要不你上书给你皇爷爷,多少再给点吧,这一千亩,也是在少了些!”

    赵挺鄙夷道:“休得与我说这些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爷爷赏你千亩良田,已算是皇恩浩荡了,你还不知足?”

    刘涣闻言长叹一声,道:“哎……将就吧……”

    他这消息被一旁忠心耿耿的历程八杰听到后,也显得很不开心,暗道那缴获的金银若是用来置办田产,岂是一千亩就能衡量的,涣哥儿到底是做了亏本生意了……

    辛弃疾见他哭丧着脸,心中不解,却道:“兄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除去这田产以外,却还有一件大事是陛下亲自交付于我的,和你又莫大干系,那才叫人兴奋呢!”

    刘涣道:“哦?却是何事?”

    辛弃疾摇头道:“那可是陛下密旨,得等到你恩师前来,我们三人在一起之时,方能告知于你……对了,而今陛下开恩,国公已然恢复了往来临安的自由,还赏了一年俸禄,其余兄弟全皆官阶升了一级,着实可喜啊!”

    刘涣众人闻言,无喜无忧,脸色还是一派淡然。这倒使得他辛幼安不解了。

    他哪里知道,对于而今赵挺而言,回不回临安府已然无所谓了,因他所有的心思都沉沁在了“石头记”上,不写出一部千古奇闻的故事来,他誓不罢休!

    刘涣呢,向来对这官职官阶不感兴趣,只要能有实际的东西,当个大官小官的,他全部放在心上。再说了,那皇帝也没有给他赏赐官爵,他也没那个劲儿高兴。

    对于历城八兄弟来说,多大官儿也比不得跟在涣哥儿的身旁好,他们的头脑,早已被刘涣清洗得干干净净,终此一生,只想着北伐杀敌、重整河山……

    现场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刘涣深感不对,便朝辛弃疾问了一声,道:“辛大哥,我恩师没有和你一路么?他何时赶来?”

    辛弃疾道:“哈哈,本来我与他是同时出的临安府,但我心中惦念着兄弟,又有好消息在身,实在是着急来知会兄弟一声,故而先行走了。至于赵大人嘛,便在临安府时,接了他的小女儿赵琦玮,有女眷在旁,难免速度要慢些。我看,我们也不必等他了,先回信州吧,我也好看看你设计的学堂,听说那信州今年的水稻长得极好,我也想去看看的……再者,我的先去两个地府掉军!兄弟不知,陛下拨了三千禁军给我……”

    刘涣道:“那赵琦玮不是在信州么?怎地又去了临安府?”

    辛弃疾笑而不答,或是不知实情。

    赵挺却道:“哎哟,阿涣,你又不是不晓得那个野丫头,天下间的怪事安在她的身上,还有不合理的么?”

    刘涣点头道:“恩,也是!”之后尽和赵挺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辛弃疾深觉得这是少年人心中的事情,也不好多问,晾在一旁看着湖面,任由那清风扬起他的鬓发……

    刘涣道:“对了,大哥,你去两地调军,却是要集中安排在何处呢?这江南东西两路,大多州县都是赣地所辖,却安排在哪里合适?”

    辛弃疾道:“就在信州!”

    刘涣惊愕道:“信州?是大哥的意思么?”

    辛弃疾道:“是陛下的意思!”

    刘涣道:“陛下这是甚么意思?”

    辛弃疾道:“而今还不得告知你,等我调集了军队,你便知晓了!对了,我已迫不及待,兄弟是要与我先行,还是要在此处等赵大人?”

    刘涣道:“大哥先走吧,这鄱阳湖中的鱼儿好钓得很,兄弟还想在享受一两天呢,顺便等等恩师。”

    辛弃疾道:“既如此,辛某先走一步了,青山不改!”

    刘涣道:“绿水长流!”

    这辛弃疾果然说走就走,来去如风,好生狂放与洒脱呢……

    看着辛弃疾远去的身影,赵挺道:“阿涣,这辛弃疾便是你故事里的‘侠客’么?老子看却很有那个意思呢!”这些时日以来,刘涣给众人讲了许多武侠故事,直把大家的心也勾住了,还害得赵挺一不小心,尽把石头记也写出了那番知未来,还是后来刘涣一一给予改正!

    刘涣道:“他不是侠客!”

    赵挺问道:“那是甚么?”

    刘涣道:“他只是一个孤独的人……”

    几人闲来无事,索性就着鄱阳湖,练习了一番水上功夫,刘涣也第一次学会了“扎猛子”,要知道,这丫以前可是个旱鸭子呢,这事他很感激刘三。

    累了之时,大家在岸边盘膝而坐,听着湖波,打着扑克牌,一边听刘涣讲“色.情笑话”……

    “涣哥儿,许久没踢球了,要不来一场?”

    “这岸边倒是天然的场地,可惜没有足球啊!”

    “嘿!那还不简单么?容我去偷一头牛来杀了,将那牛皮一剐,要做多大就做多大!”

    “三号,老子总觉得你是黑娃的翻版,你信么?”

    “甚么意思?”

    “你自己问国公罢!”

    射手老三不解其意,把目光看向了赵挺,赵挺道:“按照大宋律法,偷牛盗马可是重罪!你而今身份已变,却是正儿八经的从六品皇家侍卫,你敢犯那等罪责,必定严加一等!”

    射手道:“属下知罪,万万不敢犯浑了,还请国公饶恕!”

    赵挺纳闷道:“射手,老子咋觉得很怪异,你对阿涣说话,总是亲和随意,怎地一对我,就变得这般生硬起来?”

    射手道:“国公赎罪,您是我主子,涣哥儿却是我兄弟,在您面前,我岂敢放肆!”

    赵挺不高兴道:“你……气死老子了!去,用你的弓箭给老子射一条花鲢鱼来,记住,要花鲢鱼。哼!”

    射手道:“遵命!”

    刘涣见状,好言安慰道:“阿挺,你何必这般?人家也不是不当你是兄弟,只是不敢当,你毕竟是陛下嫡孙,碍着这层关系,任由是谁也不敢放肆,你别在为难他了!”

    赵挺道:“好在这些家伙为你马首是瞻,但殊不知,你待老子也好,韩信用兵,刘邦用将……”

    刘涣打断道:“你这没良心的,你想来那‘兔死狗烹’的把戏么?老子可不想做韩信,你也不能做刘邦!”

    赵挺道:“老子只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而已,你晓得了么?”

    二人争论片刻,谈论了一会儿“千古骚客”,便就转移了话题……

    一直到日落西山,射手还是没有用弓箭打出一条花鲢鱼来……

    这射手是历程吧兄弟中的老二,因刘涣排了一号,他无奈只好排三号了。可是后来,这老三却有一个称号,叫做“大宋第一弓”,历城八兄弟也统统随刘涣信了刘,成了‘刘家军’的家臣……

    翌日黄昏,赵汝愚带着他的宝贝女儿来到了鄱阳湖,那小妮子死活要吃刘涣做的“烤鱼”,无奈之下,大家又耽搁了一晚上。

    刘涣问赵汝愚:“恩师,听闻陛下有密旨传于我,到底是何指示?”

    赵如遇道:“不急,等回了信州,辛安抚使调兵回来之时,我在告知于你。”

    刘涣实在想不明白,这赵昚到底搞的甚么把戏?心中难免忐忑,可他不知道的是,大宋的第一支特种部队,便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形成的,他刘涣所设计的学堂中,后来也开设了这一门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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