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御食 作者:月满西楼1980

    无香(3)水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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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耳边突然传来小月的笑声,冷无香不禁皱了皱眉,这个丫头总是这样的不务正业。正想责难她,却听小月反开口叫她:“老板呀,你快来收吧,这个女人心里的贪婪,可是我收了这么多心神里,最多的一个了。”

    冷无香听了冷冷一笑,看来,是那个叫风四娘的女人了!只看那女人的面像就是一付贪婪无度的样子,一脸的刁样。也不知,这一行人,是怎么才能容忍她这子的人。心念一动,也闪入了风四娘的心神。

    还没在里面站稳,就被铺天盖地的金银元宝差点给埋没。腰畔的葫芦更是换上一幅金银转换的色彩,不停的自动吸收着这贪婪之气。

    小月站在一片钱雨里对着冷无香眉开眼笑的道:“收了这许多,明日可以让小满给我们做个大的金玉满堂吃了,好久没吃到了!”

    看着这铺天盖地的银钱,冷无香也是无奈的笑,控制着葫芦不要收得太多。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看到这一层钱雨后,一堆元宝间有一个晶莹的东西闪了一下。

    那是什么?

    冷无香拨开钱雨走了过去,眼看快走到了,却猛然自那一堆元宝后冲出一只小兽。一身纯白,呲牙裂嘴的凶像毕露,吓了小月一跳。“老板,我看这后面一定有好东西!”凑了过来,小月躲着那只小兽。

    冷无香看着那小兽的样子,只怕再向前半步,就会冲上来撕咬自己。心中一动,摇身一变,成了风四娘的样子,一扭一摇的走近了小兽。还好,如她所料的,那小兽再没有为难她,而是化身一道银光,撞开那一堆元宝,开出一条路来。

    冷无香领着小月缓缓沿路步入这一片禁地,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寂静中,只有一只小小的湖,四周落叶缤纷如蝶,四时的景象不停的变幻着。时而花雨漫天,时而雪花飘落,时而叶落如金,时而夏蝉联鸣。只是,无论那些景象如何变幻,那一湖清水,透彻的如一块晶冰,倒映着五彩斑斓的湖畔景色。

    冷无香不由得站在湖边痴看。

    这就是人心底的清静灵湖吗?只听师父说过,还从来没有在路过的客人心里看过。师父说,只有心底存有一份最纯净感情的人,才会拥有这一块清静灵湖。而作为湖,却也是这人心中再无奢望,才会出现死水。这女人遇到过什么样的事,才会心如死水?

    对于像冷无香这样靠灵气修炼的妖,人心上的清静灵湖,就如同太上老君的仙丹。今日能撞见这池清水,实在是天赐良药。

    伸手搅动湖水,拂开落在湖面上的落叶,泛起一片轻轻的涟漪。冷无香用葫芦装起清静灵湖里的水,浅尝一口,清洌甘纯,湖水带来的灵气瞬间充满了冷无香的身体。回身,冷无香对小月道:“你也尝一口吧,不要多喝,这湖水带给我们的灵气,太多了不好消化。”

    二妖依依不舍的出了风四娘的心神,就听小西炸炸乎乎的大叫冷无香:“老板呀,这个女人太完美了,什么都找不到呀!”

    冷无香皱眉,小西的道行最高,还有她处理不了的客人?

    想着,隐入了小西正处的心神,是那个包秀秀。

    进了包秀秀的心神,冷无香才发现,竟是一座城。四面环水,城楼高耸,城关紧闭。看着眼前的景象,冷无香也不禁咋舌:怎么能把自己的心,锁成这个样子?

    不可能,这个世上还没有完美的人!不死心,冷无香想了一想,计上心来。

    一个人,有没有缺点弱处,只要在生活里看一看,就不言而喻了。伸手,轻轻催动念力,眼前一阵雾起,渐渐幻化出一条街。

    秀秀一身男装,正在街头打把式卖艺,一片叫好声。身手矫健,秀秀时而动若脱兔,时而徐徐如风,引得一时铜钱如雨落在场子里。一旁的小宝见此情景,欢声道着谢,跳入场中追捡着钱儿。

    过了一会儿,天色向晚,街上人散了一半,秀秀和小宝收拾行礼。母子二人又在街头吃了二碗面,才转回到暂住地。

    房东是个半百的老婆婆,远远的看这对母子回来了,不由得迎了出来。

    “王妈妈!”秀秀主动的先向房东婆婆打招呼。

    王婆子倒是迎上前,热情的帮她接过肩上的担子,客套着:“文家娘子,累了吧?去我那里喝口茶,有个事要说给你听。”

    秀秀还为难的不知如何推脱,王婆子就已经热情的拖着小宝的手向屋里走去,随意的把秀秀的担子向院子里一摊,反问小宝:“小家伙,想不想吃王做的枣糕呀?”

    小孩子当然听说有好吃的,就什么都顾不上了,由着王婆子拉着手,跟了进去。秀秀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摘下头上的麻布帽子,一头秀发垂下。这孩子,没办法,为了吃,什么都顾不上。只好也跟了上去,随他们进了屋。

    进了屋,秀秀一愣,屋里还坐了二个婆子,虽然都是这个院儿的,但毕竟她们娘俩人只是暂住,与邻居们不是很熟。今天,看她们围坐在一齐,好像没有什么好事。此时,王婆子将枣糕递了给小宝,打发他坐到一旁去,也围坐了上来,三个婆子都是眼光热切的看着秀秀。

    六道灼热的眼光,看得秀秀不禁有些面红,吞吐的道:“三位妈妈,不知找我什么事?”

    三个婆子推脱了一下,还是王婆子首当其冲的开了口:“文家娘子,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秀秀点头,示意她说下去。“我们看你带一个孩子孤身一人生活,也是不易,每天还要扮成男人上街卖艺。今天,前条街的张老板托我想跟你说个亲……”

    话还没容王婆子说完,秀秀早就变了脸色,猛的站了起来。一双怒目盯着王婆子,把个老婆子唬得赶紧闭上了嘴,紧张的盯着她。

    “几位大娘,我家相公又没死,你们怎么敢唆使我改嫁?你们不怕下拔舌地狱吗?”秀秀怒斥着三个老婆子。

    说着转身就去拉小宝要走,不料,另一个婆子不死心的站起身追了一句:“你要是嫌张老板早有一妻二妾,后街的张屠户也行呀!那可是孤身一人的鱞夫,又有一门手艺糊口!”

    秀秀猛得转过身,一双眼睛里快要喷出火一般,一张嘴抿得紧紧的,一句话都没再说。秀秀拖过小宝,伸手打落了小宝正在吃的枣糕,恶狠狠的对小宝道:“小宝,不要吃了!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想吃什么,娘去给你买!”

    说完,秀秀拉着小宝脚步“蹬蹬”的走出了王婆子的屋子。

    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的冷无香,不由得嘴角上扬,轻轻一笑,这可真是个贞洁烈妇!不料,腰畔的葫芦就在此时,轻微一动。

    冷无香一惊,这个女人此事做的滴水不漏呀?这葫芦怎么会自己动起来了?

    正自思量间,只听那三个婆子所在的屋里,响起三个人不服气的声音。

    一个声阳怪气的道:“我说王婆子,你收留的这是个什么人呀?这是个寡妇该有的态度吗?好像咱们要往火坑里推她似的?”话有话的明显在讽刺着秀秀。

    另有个声音马上接了上去,声音大,哪里像一个屋子里聊天,分明就是指桑骂槐的说给秀秀听:“唉,我说老关,你太不了解这样的女人了,这事可是我们的错。你想,她是寡妇,肯定是怕别人说她要改嫁的。所以,我们这么正儿巴经的说出来,人家那脸皮当然挂不住了。其实,这背地里,不定有多少男人被她勾搭过呢!”

    “唉哟,这就是常说的那个……叫什么来着……老想立牌坊那个事……”说到这里,三个女人突然狂声大笑了起来。

    另一间屋里,一片黑暗中,秀秀定定的站在紧闭的门板前,身子直抖。

    冷无香腰畔的葫芦此时终是一阵摇动,“倏”的吸回了一道绿气,整个葫芦充满了无奈的绿霜。看着那只葫芦,冷无香觉得心中一片凄凉。

    都说人言可谓,杀人于无形呀!

    而这绿色,却是那个女人心中的无奈。对自己身份的无奈,对世事炎凉的无奈,对自己每一个微小动作带来的不可预知的人言之刃的无奈。

    世俗礼法,如枷随行。你可以装作对它不屑一顾,可它却冷不防的就出现在你心里的深处,再狠狠的割上一刀。只要你还生活在这个世上,与世人生活在一起,这些礼法就永远羁绊着你。

    如此深藏,还是被我找到了。冷无香掂了掂手里的葫芦,想起傍晚来与她聊天的那个书生,看来对这个女人很有意嘛!可是,如今看来,这个女人对别人的话,对这世上的礼俗是如此在意,他们俩之间,可还有着万水千山之路呀!

    这女人把自己的心塑成一座城,可真的有那书生的一席之地?冷无香突然对这书生在她心里的位置很感兴趣。

    再次催动法术,冷无香强行进到了秀秀的心神深处。

    穿过那些她不感兴趣的东西,一直向秀秀的心神深处落去。凭着感觉,她觉得,这女人的感情藏在最深处。

    一直下落,终于见到心神的底,冷无香缓缓落下。

    眼前,是一处被冰封住的泉眼。泉眼被冰封着一半,融化的水沿井台汇成小溪流入泉井中。冷无香探头看向井中,一片清悠可见底。再抬头,冷无香看到在冰层上面,有一只巨大的钟石,慢慢悠悠的偶尔滴落一滴,落在冰层上。那冰层就随这水滴融化一点点,再汇入小溪流入井中。

    看着滴滴而落的清水,冷无香伸手接了一滴。

    落在手心,那水温温吞吞,没有冰水的冷洌,没有温泉的灼热,却带着让人不忍离手的舒服。伸出小舌头,却发现并不是甜的。冷无香让那一滴水珠在舌间细细的延展开来,有酸,有涩,有苦,有咸,直到最后吞下肚去,才反上来一股让人回味的甘长。

    就是这样偶尔才会滴落,不冷不热,不甜不蜜的水滴,一点点的把这眼清泉解冻。冷无香摘下葫芦,把这难得的水滴吸了几滴带走。

    离开时,冷无香带上了难得的笑。她突然对自己要等的那个人,无比的期待。

    落雪成白,谁言梨**。昙花一现短,浮生相邀长,经流年。

    一川烟草,青丝散乱,敌不过点点滴滴相赠,终如愿。

    道一路风烟,锦瑟弦。

    刻二段缠绵,几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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