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棋书画,个个都有拿手好戏。
    江夫人坐在主位脸上一直带着微笑。
    其中王家的千金小姐拂了一道《阳春白雪》的曲子技压群芳,众位小姐心里嫉妒面上还过得去。
    她们心里都很清楚,单是论才艺的话,这王小姐恐怕就是发簪的主人了。
    “状元郎夫人。”为了区别于主家江夫人,齐夫人对马如月的称呼真可谓怪异:“所有的小姐都表演完了,下一个是不是该轮着你了。”
    还真是咬着她不放啊。
    马如月见众人的眼光都看向了自己,她缓缓站了起来。
    “真想看我出丑啊?”马如月一一正视过去,这些千金小姐也都是些性子怪僻的主,看人出丑挺愉快是吧!
    “状元郎这么年轻,状元郎夫人自然是有独特的本事才能让他对你情有独钟。”一位少妇抿嘴笑道:“您展示一下让我们开一下眼界挺好的。”
    “夫人,请问我需要的道具准备妥贴了吗?”马如月问着江夫人。
    “来人,抬上来。”江夫人微微一笑:“原本是没有的,三郎去军营里将战鼓借了一个过来。”
    什么?
    鼓?
    在座的夫人小姐都愣住了。
    见过琴棋书画,见过唱歌跳舞独独未见过女人打鼓。
    马如月将自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一身劲装打扮站在了中间,战鼓是很高大,正适合她表演鼓舞。
    鼓是精神的象征,舞就力量的表现。
    相对于情啊妹啊郎啊的歌舞,马如月对这个情有独钟。
    上辈子单位也有才艺表演的时候,她最拿手的就是这个种。
    马如月对苗族鼓舞颇有研究。
    这一次也就是就表演了这种单人鼓舞。
    节奏明快,铿锵有力,很快就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连带着江公子那边的男宾都围了了过来。
    这一群小姐们很快发现了情况不一样,有些嫉妒的看向场中的少妇。
    同时心里又是一阵窃喜,幸好她是成了亲的,再不用和自己抢良人。
    一曲罢,掌声起。
    还有男子吹起了哨声,带着俏皮和兴奋。
    “嫂子,你真厉害!”江丽远看她上场就捏了一把汗,直到马如月有节奏的边敲鼓边舞的时候,她眼前一亮,随着场中节奏而欢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现在看马如月两眼闪着精光。
    她都不知道马如月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面。
    “随便敲敲,吓吓她们还行。”马如月低声在江丽远耳边道:“没别的本事,输人不输阵,阵势也要吓倒一群人。”
    “嫂子,你真坏!”江丽远笑得“咯咯”的。
    她可以保证,从今天起,马如月在京城再不是那个乡下妇人的称谓。
    果然,经过一番评定及不计名的投票认定,马如月的鼓舞夺了魁,江夫人的发簪意外的落入了她的手中。
    王家小姐看她的眼神多了一番探究的意义。
    “王小姐承认了。”马如月见她看着自己,索性也不回避,淡淡一笑点头示意。
    我赢了,你输了,就是这么个道理,怎么,不服气,不服气你再战啊,你再来拿回去!
    马如月做事从来是不会认输的。
    当她接受了齐夫人的挑衅后就想过要一鼓惊人。
    虽然不嫁人不看良人,但是也不能被人小看了去。
    王小姐脸一红被迫微笑点头。
    输给她好像也并不算输,至少江夫人那边没有表现出对谁家千金有特别的意思。
    正在这时候,一个丫头走过来对江夫人耳语了几句。
    “这孩子不是胡闹吗?”江夫人都气笑了。
    不过,对儿子的要求她从来是有求必应的。
    当下就走到了马如月的身边。
    “说是想看一个完整的。”江夫人道:“我知道这要求有点过份了,夫人或是不方便我就让这小子打消这个念头。”
    当她是表演艺伎呢,居然要她去男宾那边表演一遍。
    “夫人,时间有点晚了,不如改日到我们府上或石府的时候再欣赏可行?”当着一众年轻男子让她再跳一遍鼓舞,马如月并不觉得这是荣耀的事。
    “也好。”被拒绝才是正常的,江夫人立即就同意了马如月的说辞,也让丫头转告儿子,今儿就别再出妖蛾子。
    估计着让这些小姐们当着那群男宾再表演一次节目是可以的,但是让马如月这个无欲无求的人去她当然不会给面子。
    而且,性质完全不同的。
    “状元郎夫人果然是有点本事。”齐夫人这时候朝着马如月笑道:“难怪年纪轻轻的状元郎宁愿娶长嫂也不再另娶豪门千金。”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说她勾引小叔子吧。
    “是啊,夫君曾说过,若水三千他只取一瓢饮。”马如月抬起自己高昂的头,下巴几乎能抵着齐夫人的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和夫君是上辈子修行而结缘。”
    你能怎么着,你还管得宽?
    齐夫人看她一幅骄傲的模样气不打一出来。
    寡妇和小叔子好上了都有什么可稀罕的。
    赵小苡是多么乖巧的一个孩子啊,江智远真是眼睛瞎了才看不上。
    马如月不知道的是,这个齐夫人是赵小苡的姑母。
    她得知哥哥有心要将赵小苡下嫁江智远为妻的时候听说他中了状元暗自高兴不已。
    结果,转头就听说定有亲,接下来事更是让她摸不着头脑,赵小苡居然嫁了舅家的表兄,一番打听之下才知道是中了马如月的算计。
    她打定了主意要让马如月在京城出丑没面子。
    逮着了机会就将她推出去。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马如月出尽了风头,声名雀起让人对她刮目相看,还得了江夫的青睐,这真是让她始料不及的。
    看看她这幅德行,简直不知道羞耻二字是怎么写的。
    可是,以她的修养还真不能和她较真。
    有那么一瞬间,齐夫人觉得谁如果与她敌对谁就是蠢。
    江府参加了赏花宴回来,马如月真的是对这些高门大户的一些聚会没有兴趣。
    “以后谁请都不去。”她没那么多空闲的日子,整天和人勾心斗争的,没兴趣!
    “夫人这么有本事还怕谁。”夏荷一直在她旁边伺候,也看得出自家这位主子是被逼上阵,然后又反败为胜的,让那一群有小小心思的女人们都歇了气。
    “这不是怕谁不怕谁的问题。”马如月突然间想要逗夏荷:“是你家夫人根本就没有本事,会的就这么一个东东,你说再有下次下下次,是不是次次都搞这个东西?”
    那不太好吧!
    “所以啊,以后都不参与了。”马如月道:“再说了,这些宴会有什么意思,连吃都吃不饱呢。“
    马如月看得一清二楚的,精美的糕点菜品摆上桌,那些个夫人小姐就只是做做样子。
    她虽然有食欲却不能没面子,回头又该说她没见识没吃过东西了。
    得,为了所谓的面子失去了里子。
    “给我熬一碗粥来吧。”马如月摸着肚子道:“回头我都饿了,哪还有奶水喂孩子。”
    夏荷乐得不行,也就这位主说话才这么风趣。
    说什么都是堂堂正正的,不会来半点虚假的东西。
    其实,不是马如月自诩,对鼓乐她是颇有研究的。
    原以为这辈子不会有机会接触了,没想到还有被逼现身的时刻。
    所谓的技多不压身,看来什么时候都适用。
    马如月这边喝着粥安慰着受伤的胃,那边江丽远和石渐欣却说起了她。
    “嫂子变化很大。”江丽远一直觉得她了解马如月,可是到现在却越发觉得根本看不透她:“她干什么都是雷厉风行的,我们以为她不行的时候,她准能一鸣惊人。”
    想着她一个人能将狼打死,这话江丽远打死都不敢告诉石渐欣。
    一个女人能打死一头狼,传出去估计比狼还可怕。
    “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配兄长很合适!”石渐欣点头赞许:“看得出来,她受过良好的教育,也擅长经营之道,石氏银楼也得了她的指点,起着四两拔千斤的作用,我很感激她。”
    “能帮上夫君的忙就好。”江丽远悄悄的看了一眼石渐欣,还好,他对马如月仅仅是敬重的表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当年给二哥说媒的人很多,谁知道他就只要嫂子。”
    想想他们干下的事,江丽远觉得还是足够的骇世惊人。
    大约这种事也只有马如月干了才能坦然面对吧。
    “兄长慧眼识人。”石渐欣知道江智远娶马如月定然顶住了各方的压力。
    “呵呵,二哥也说了,他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娶嫂子。”江丽远抿嘴笑了:“没想到你和他有这个共识。”
    “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娶你。”说起情话来石渐欣也丝毫不输人:“娘子,你也是极好的。”
    “夫君……”江丽远脸一红,心跳得“呯呯”的。
    已经是夫妻,可是听得石渐欣这些暖暖的话她依然会感动的。
    其实,她自己何尝又不是呢。
    嫁给石渐欣,虽然是商人妇。
    但是,今天在江府,她身边依然围着一群夫人小姐。
    虽然她们或许不是真心的想要结交自己,但是她们是求于自己的。
    混一个脸熟,让自己邀请她们去银楼挑选首饰。
    明知道她们心中所想,江丽远就装蒙,硬是没有提出一句。
    不过,放长线钓大鱼,下一次,她就会约上三五个说得上话的去石氏银楼的专柜去看定制款的珠宝首饰了。
    她明白,自己想要的石渐欣都会给予。
    女人不外乎就是安稳,就是被人宠,出门能被人羡慕。
    嫁给石渐欣,这些一样都不会少的。
    当年年少无知的她差一点就要被官家这棵大树吊死。
    幸好没有一条道走到黑,迷途知返寻得了自己的良人。
    石渐欣给江丽远说起了京城各家名门的一些家事。
    “这些你知道就好,也不要外传。”石渐欣道:“告诉你是想着以后应酬的时候你心中有数,不至于惹了不必要的麻烦犯了她的的禁忌。当然,你也不用担心,我虽然只是一介商人,但是也不是普通商人能比的。”
    还有什么本事不成?
    “我知道,你是知府千金,又是状元郎的妹妹,心中都有一个官人夫君的梦对不对?”石渐欣问着江丽远。
    江丽远被他看得躲避不得。
    就这么一点心眼都被看出来了,真是太难为情了。
    “娘子,信不信,为夫一样可以考功名。”石渐欣突然认真的说道:“咱们要不要试一试。”
    江丽远心里一直想说试一试,可是嘴上却没有吭声。
    “夫君。”良久,江丽远像是在劝着石渐欣,更像是劝自己:“夫君,嫂子说过一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你是商人,喜欢的是经商,没必要为了我为了别人的眼光就改变自己的兴趣。”
    如果石渐欣为她改变下场考功名,江丽远觉得自己一定会很开心,虚荣心也会得到大大的满足的。
    可是,这不是石渐欣想要的。
    他就是一个商人,赚钱是他最大的乐趣,发扬和传承石氏银楼是他的责任。
    就算是十年寒窗苦读考取了功名,他也不一定开心。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石渐欣没料到江丽远会如实的吐露自己的心声,心里一阵甜蜜。
    最好的夫妻就是相互之间要坦诚,不会有什么隐瞒的东西。
    不过,他今晚说的话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和江公子一众公子哥儿探讨了一下后觉得有必要试一试。
    现在的天下国泰民安,如果当官定然会有一番作为造福一方黎民百姓,这样的功德远远比赚银子让人有乐趣有成就感。
    石渐欣决定要下场要出仕,不仅仅是为了江丽远,也是为了不辜负他的满腹经伦。
    江公子说得对,他以前只是心思不在读书上面,若是认真的读,京城才子榜上有名的一定会添上石渐欣。
    江丽远只当夫君是说说,没料到这之后时常发现这人回家的时候越来越多,在书房呆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晚上都挑灯夜读。
    “夫君,天晚了,早点安歇。”江丽远觉得好奇,站在书房门外几番欲进去又怕打扰了他惹他不高兴,只好低声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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