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输血”两个字之后,他的嘴巴居然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像是惧怕什么似的。

    看见他那副怕事的模样,张磊旋即勾起鄙视的嘴角,质问道:“你该不会连给你女儿输血都这么吝啬吧?”

    “你胡说什么!”

    周庸冷冷一喝,游离着眼神解释道:“医生,输血之前是要做血型鉴定的吧。我不知道我是什么血型,我怕……”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女儿是ab型血,只要是少量输血,什么血型都可以接受。”

    “ab型吗?”

    周庸的表情有些木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血管。

    这是一个十分直接的提示,作为父亲,他不可能害怕将自己的血输给自己的亲生女儿。而从医疗的角度上来讲,ab型血是容纳程度最高的血型。不管是a,b或者是o,只要是少量输血均没有任何问题。就算周庸不知道自己的血型是什么,也没有任何紧张的理由。除非……他的血型是o,这个由两个隐性配子结合而成的血型。这样不论他和她的妻子有多厉害,也无法生出一个血型为ab的孩子。

    张磊不是蠢人,更何况他对周庸和瓜瑶的父子关系早有怀疑。只不过这个小细节,让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医生,抽我的血吧。他喝了一宿的酒,恐怕血没那么好,你说是吧?”

    周庸躲避着张磊和医生的眼光,尴尬的抚了一下额头。

    “对,时间紧迫,那就麻烦你了。”

    ……

    ……

    医生利落的对张磊的血液做了鉴定之后,他便进入了瓜瑶的病房内。

    此时瓜瑶的身体已经略有好转,意识也开始渐渐清晰起来。也许是麻药的作用令她无法翻身,但她的眼中却闪烁着盈盈的泪水。

    护士对张磊的胳膊做了一番清洁过后,便将注射器插入了他的血管当中。两根冰冰凉凉的针头,加上一根透明导管。两个人的血脉就这样彼此关联在一起,放佛能够通晓彼此的疼痛。

    这是张磊第一次产生这种骄微妙感觉,他用自己血管中流淌的鲜血,去温养另外一个年轻的生命。

    他咧着冲着瓜瑶笑,瓜瑶也一脸甜蜜的回应着他。这种甜蜜原是只属于周庸的,而现在又多了一个他。

    输血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可怕,甚至可以用幸福来形容。张磊还没享受完和这奇妙的过程,静脉中的血管便被抽了出去。

    他对着为自己拔针的护士感激一笑,但对方的表情却极为冷漠。对比之前热忱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张磊的脊背一凉,当即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当他意犹未尽的走出病房的时候,两个佩戴警标的制服警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其中一个的手中,还拎了一个冰冷的银色手铐。

    站在这两位警察身旁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烫着满头卷发,还戴着一个厚厚的眼镜框,看起来十分教条。张磊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曾经瞥见过这个女子一眼,当时就觉得她不是个省油的灯,现如今果真被告了。

    “是这位出租车司机吗?”其中一个警察问道。

    “对,绝对没错,就是他。”她回答的很恳切,似乎很愿意帮助警察抓获凶手。

    拎着手铐的警察自下而上将张磊打量了一遍,觉得有些似曾相识。自己妻子最喜欢看美食节目,而这个传说中的凶手似乎也出任过美味评审团。警察的记忆力总是强于一般人,所以看过两次之后,对张磊也是有着一定印象。

    “你叫张磊是吧?”

    “对,你怎么知道?”

    “电视上看到过你……”他苦恼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有些难以置信道:“不做饭了,改拐卖儿童了?”

    “警察大哥误会了吧,我只是载着病人来医院罢了,她现在正躺在病床上休息呢。”

    “是啊,他刚刚还给那位小朋友输了血呢。”

    一位推着医疗车的小护士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无意间听到张磊和警察之间的对话,就来做了证。在张磊看来,这白衣天使不光救死扶伤,而且心眼儿也是一等一的好。

    “方便我们进一下吗?”拎着手铐的警察道。

    当然他这么问只是出于客气,实则他刚刚问完,便是带着身旁那位目击证人来到了瓜瑶的病床前。

    “认一认吧,是不是车上的那位女孩儿?”

    卷发女推着眼睛,仔细认了瓜瑶一遍,愣愣的点头道:“是她……”得知自己愿望了好人,她马上开始解释起来:“当时我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情况十分诡异……”

    “好了我知道了,这里不管你的事了,我们可以处理。”另一个警察挥了挥手,道:“如果没什么事你先走吧,我们还有些其他事情需要跟张先生谈一下。”

    “哦,好。”卷发女抱歉的将双手合十,朝张磊行了下礼,便速速离去了。

    剩下的两个警察没有稍降辞色,反而表情变得更加的严峻。

    “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吗?如果好了就请跟我们到警局走一趟。”

    张磊愣一下,装傻道:“为什么?”

    “劫车,扰乱公众秩序。”警察嬉笑着拉过张磊的手,并将手铐戴了上去,很显然,他没有跟张磊开玩笑。

    早在送瓜瑶来医院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即将承担的后果。所以戴上手铐的一刹那,张磊只是觉得释然。

    他回望着因为疲累恬然睡去的瓜瑶,欣慰的露出了笑容。

    只要她好,那便一切安好。

    其实偶尔体验一下被逮捕的感觉,也是很不错的。

    况且,警车的凳子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硬。只是把人放在笼子里,显得有些奇怪罢了。

    ……

    自从戴上手铐的那一刻开始,张磊的身体就一直被左右两名警察把控着。但他现在的心情却是十分使平静,扰乱公共秩序,最差不过是拘留些时日罢了,更何况他是为了紧急救援,更应该得到原谅。

    从医院折腾到警局的之时,正值午后最热的时候。张磊头顶着秋老虎一般的烈日,不自觉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刚正严明的警察局标志鲜明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但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却是进去凉快。

    见有犯人被逮捕,警局的铁栅栏便是缓缓打开。

    在里值班大警察刚刚还是有说有笑,现在全都还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警察局的墙壁被刷的雪白,屋内的摆设也是十分简洁。讯问室里,一张桌子,两张座椅,一台电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坐下,不要乱动,我们队长马上就到。”一个警察命令道。

    “好。”张磊顺从的点头。

    不出一会儿,一个身着警服的年轻小伙便是一脸严苛的走进了审讯室。

    张磊背坐在椅子上,虽没看到此人的外貌,但却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场。

    果然,某些人出场便是带着bgm的。

    “张琪?”

    朋友相见,分外亲切。虽然张磊知道张琪在公安分局工作,但想不到今天两人竟会在这里相见!

    “安静。”他怒目一喝,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名字,身份证号。”他低着头冷冷道,也不去看张磊的脸。

    张磊按照张琪的要求将自己的个人信息统统报了个遍,然后等待张琪一件一件的录入到电脑当中。

    “来帝都多久了?”

    “四五年吧。”

    “之前有没有前科?”

    “没有。”

    “劫车是为了救人,为什么不打急救电话?”

    “时间紧迫,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扰乱公共场所和交通秩序,抗拒、阻碍国家治安管理工作人员依法执行职务,情节严重,以上我所说是否属实?”张琪用录音笔将张磊的口供一一记录的下来,并熟练的浏览着电脑屏幕上张磊的资料。家世清楚,也没什么犯罪前科。违法动机实属冲动,但情理可原。

    “属实。”

    面前的张琪让他有些陌生,但出于本职工作的态度让他感到理解。

    “虽然有理由,但也不能成为违法的道理。根据扰乱公共秩序的相关法令,你将被处以10日的拘留改造,并被处以300元罚款。”

    张磊无语。

    “即日起执行。”张琪摊了摊手。

    “关我可以,但……”

    “但什么?”

    “真正拐卖儿童的犯人,是不是也该抓?”张磊含着下巴,嗤笑了两声。周庸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还记忆犹新,这怨气,不可不报。“指纹,它可以证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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