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大口径舰炮很难在远距离准确命中一艘灵活机动的轻型军舰,这也是日德兰海战中,第三侦查舰队区区四艘穹甲巡洋舰能够在戴维-贝蒂的快速舰队超豪华火力打击下倔强近半个小时的缘由。

    不过,结阵而行的突袭舰队扫雷舰队显然不具备轻型舰队的小巧,又因为船体老化蒸汽损失严重等原因,没有轻型舰艇的灵活。

    “少校,t-223号扫雷船船体破裂,我们又损失了一艘扫雷船!”没有司令塔的保护,舰炮的破片和激荡的水柱随时都有可能冲上干舷极低的扫雷船舰桥。参谋扶着军帽从相对安全的左舷一侧走了过来,将触目惊心的消息报告。

    马丁-鲍曼少校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要知道他的扫雷舰队已经损失十艘扫雷船,两名军官和二十九名水兵阵亡,而补充却远远不够。鲍曼少校咬牙将最后的预备队——拖后的六艘改装扫雷船拉了上来,可问题是扫雷舰队距离英国海岸线太近了,13公里的距离,即便鲍曼再怎么无惧,他也不认为他的扫雷舰队能够在13公里的距离上,面对六十余门火炮力挺十分钟。

    “让t-224号顶上来!”尽管少校一脸刚毅,可是语气中已经有了犹豫和难过的意思。

    “司令官,我们只有一艘可以补充的扫雷船了……”年轻的见习参谋苍白的脸上已经有了惧色,但是顶着德意志海军帽的他并没有反对少校的建议。只是幽幽的提醒了一句。

    鲍曼已经下定决心,参谋不再多言,弯腰跌跌撞撞的走下舰桥的舷梯,朝舰体舯部的电报室走去。见习参谋刚刚离开,少校紧绷的脸色便垮了下来,望着快要成为狂暴汪洋的泰晤士河苦笑着摇了摇头。

    “司令官,吕佐夫急电!”刚刚消失在舰桥左侧舷梯的见习参谋又重新爬了上来。兴冲冲朝鲍曼少校扬了扬手里的电报:“吕佐夫号急电:扫雷舰队撤退,向外海北侧移动,与大洋舰队本队汇合!”

    这是见习参谋留给这个世界的遗言。一枚6寸近失弹在t-208号扫雷船侧后方爆炸了,一枚泛着冷光的弹片飞了过来,将猝不及防的年轻人脑袋削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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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沙包、混凝土和石料构成的四号辅助要塞无法抵御凯撒-腓特烈三世级舰炮的轰击。在主要塞难以照拂的角度和距离。第五预备役战列舰队用240毫米舰炮将四号要塞的炮垒一一点名摧毁。

    一轮半主炮射击后,又有两门6寸炮的防御工事消失了。泰勒中校几乎要绝望了,因为仅有的两门9.2英寸重炮一门被摧毁,一门因为机械故障无法使用,剩下的四门8英寸重炮和大量6寸炮不堪重用。

    从海军仓库中搬出来废物利用的货色再度在四号辅助要塞地表爆炸。被厚厚的钢筋混凝土保护的地下指挥室剧烈摇晃,尘土扬了起来,几缕细沙汇成了瀑布,唰唰落在沙盘上。

    “但愿我死后,被德国烈性炸药耕耘过的土地能开出寂寞却斑斓的蔷薇!”

    泰勒中校着实厌倦了温水煮青蛙的感觉,他靠在地下室墙壁上。竟有些期待最后的壮烈能够早一点到来。不过,为四号辅助要塞提供观测数据的海岸瞭望塔传来足以振奋人心的消息,暂时为不列颠保留一位可敬的军人。

    “德国人撤退了!”

    泰勒中校右手一松,话筒滑落下来,摔落在办公桌上。

    泰勒有些意外也有些茫然。德国扫雷舰队推进的速度很快。如果有足够的火力压制,他们甚至能够在天黑之前打通通往伦敦心脏的道路;在辅助要塞与第五战列舰队的火炮交锋中,德国人占尽了优势,辅助要塞的失利在所难免;虽然德国袭击舰队实力不足以与北岸要塞群抗衡,但是大洋舰队主力已经出现在了内兹岬,只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十七艘主力舰就能出现在泰晤士河河口。

    拿骚级、赫尔戈兰级、凯撒级和国王级,这些都是饱经战火淬炼的一流战舰;50倍径的280毫米舰炮,50倍径的305毫米舰炮,45倍径的350毫米舰炮,这些都是成名已久的名器重宝,都是大洋舰队得以横行北海的利刃。

    密密麻麻的舰队,如林的枪炮,还有在海战中历练出来的高素质军官和水兵,泰勒中校不认为仅凭几门14寸和12寸重炮就可以将德国人拒之门外,可是,可是德国人居然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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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德国人创造性的使用飞机和强袭扫雷战术,但是战斗的结果不会超出国防委员会战前的兵棋推演太多,德国舰队选择撤退也证实了这一点。”

    十二时整,英国战时体制下最高军事指挥机构——国防委员会召开紧急会议。

    所谓的紧急会议不过是端着午后红茶的后勤兵在偌大的会议室里穿梭,大英帝国的绅士们叼着雪茄,交换对伦敦天气的看法,磨蹭了十多分钟,会议才正式开始。

    会议室的大门推开了,刚刚统一立场的博纳劳和贝尔福姗姗迟来。两名立在门外的士兵持枪敬礼,新任首相博纳劳只是矜持的颔首致意,而浑身布满戾气的海军大臣阿瑟-贝尔福却非常无礼的开口:

    “先生们,任何盲目乐观都是大英帝国不需要的!”

    云集了大量退役或者远离一线的海陆军元老的国防委员会被刚刚犯下预判错误的阿瑟-贝尔福一以贯之的强硬惊吓到了。在大英帝**界和政界翻云覆雨许多年的老人良久后才记起愠怒,冷哼道:

    “怎么。德国人不是撤退了吗?”

    “可是大洋舰队主力已经抵达泰晤士河!”贝尔福走到属于自己的座位,苍老的手用力压在会议桌上,犀利的目光扫过全场:“不考虑德国人是怎么在一个月之内将受损的战列舰拖出修理船坞,关键是我们如何应对拥有上百门大口径舰炮的大洋舰队全-部-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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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次海军政治风暴后,德皇威廉对于它的舰队动态的了解未必比大英帝国情报部门更加精确,大洋舰队倾巢出动两个小时后,皇帝才辗转获得零碎的消息。

    愤怒的皇帝提前结束但泽丛林的狩猎活动。十二时整,从东普鲁士开过来的皇帝专列缓缓驶入柏林火车站。

    迎接威廉的政府官员和军官小小的骚动了一下。在东线高歌猛进的陆军高级军官们昂首挺胸顶在前面,与皇帝稍稍有些一点梳理的海军高级军官则刻意落在后面。至于由皇帝一手提拔的内阁大臣黑林格将军刻意站在毫不起眼的地方,未曾想穿着没有肩章绶带的元帅军服的威廉皇帝刚走下火车便询问海军大臣的去向。

    “贝特曼,我的首相。你把我的海军大臣藏哪儿去了?”皇帝拄着拐杖走下装修奢华的皇室专列,对贝特曼-霍尔维希开起了玩笑。

    陆军的脸色有些难看,要知道东线三个集团军百万军队刚刚在加里西亚地区发动旨在策应巴尔干形势,削弱俄国并且迫使俄国退出战争的重要战役,而皇帝的注意力仍旧在海军身上。

    贝特曼也有些奇怪,作为海军大臣,舍尔元帅没有理由不到火车站迎接帝国的皇帝。首相撇过头,望着躲在陆军军官身后面面相觑的海军军官,片刻后方有所悟。

    “舍尔元帅跟随第一侦查舰队出海了!”一位海军军官硬着头皮,小声解释道。

    压抑已久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德皇威廉的胡子微微一颤,不自觉的拖了个长音:“我的内阁海军大臣呢?”

    小黑林根将军再也无法躲藏在人群中。被视作皇帝近臣的海军内阁大臣朝前一步,向威廉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还好,我还不至于孤家寡人。”

    皇帝说这些话的时候,平静背后的盛怒即便是不了解海上态势的陆军高官们也能嗅出来。陆军军官幸灾乐祸之余也有了一些担忧。

    开战以来。海军的表现着实不赖。一系列精彩的海战不仅沉重打击了协约国海军,减缓了英国向法国输血的力度,让地中海局势倒向同盟国,并且在波罗的海地区牵制了大量俄军。皇帝与海军的疏离无疑会为正在进行的战争带来难以控制的阴影。

    皇帝的讥讽让海军无言以对,沉默并不能缓和皇帝积郁的情绪,霍亨索伦的王检阅陆军军官后。挤进落在后面海军军官阵营。

    “1897年,祖母伊丽莎白女王的登基60周年阅舰式,我和我的德意志海军落魄到仅能派出一艘老旧的威廉国王号巡洋舰,为此还被某些尖酸刻薄的家伙妄加讽刺。1898年,第一次海军扩军法案出炉,可是英国人却无视我们对海洋的正当要求,千方百计的压制。”威廉紧了紧套在右手上的白色手套,用舒缓却不容置喙的语气道:“我在东普鲁士的行宫收到来自柏林电报,夏洛腾堡宫的秘书一惊一乍的向我报告,说我们的舰队正在进攻泰晤士。我又记起来在1897年所遭受的屈辱和遗憾,或许我的舰队可以帮我完成愿望……”

    “陛下,也许吧……”黑林根将军面露难色,支吾道。

    第一侦查舰队正在进攻泰晤士河,大洋舰队本队也在往泰晤士河狂奔,可是海军人都知道泰晤士河不是大洋舰队征途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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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令,突袭舰队与英国人脱离接触,向大洋舰队主力靠拢;第一、二侦查舰队,第八驱逐舰支队收拢阵型,目标朴茨茅斯,全速前进!”

    王海蒂一声令下,庞大的战争开足了马力,全速运转起来。(文昌书院wengshuyu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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